第1196章 番外一千六十六 吴戈血影2
“300万美元的翡翠被盗,这应该算是了不得的大案了,难道这一年下来警方就没有给你们一个交代吗?”我为暹粒警方的低效感到惊讶。
“警方看在我的面子上,并没有怠慢这桩案子,但是他们也无能为力啊,吴哥饭店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人口流动那么大,也没有安装监控,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说清楚皮箱男人的样貌,所以警方一点头绪也没有。柬埔寨的丰田车不知道有多少辆,不知道车牌号码就想找到那辆接应的车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警方后来换了一个思路,认为盗走翡翠的人从金边友谊酒店的时候就盯上了林墨他们,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伺机作案。所以警方从金边酒店入手,仔细看了酒店那几天的监控,却仍然一无所获。”
“最让我想不通的就是,翡翠大盗究竟是怎样调包我的皮箱的。”林墨一脸迷惘地挠了挠头,“这个皮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皮箱的钥匙也只有一把,被我贴身存放,住在金边的那一晚我更是一夜没睡,死死地盯着这个皮包,车上也只有坤和、司机和我三个人。”
“林老板是想让我们帮你找回那些翡翠吗?”薛叙想了想才开口。
“不错,我一直都留意着翡翠市场,市面上并没有出现我丢失的那一批翡翠。所以我想盗走翡翠的团伙一定是想等这场风波完全平息以后再出手。”
“当时和林墨一起押送翡翠的司机和珠宝鉴定师现在在哪里?”
林司厚长叹一口气:“那位鉴定师配合警方调查以后就离开了柬埔寨回法国了,后来我联系过他想让他再为我鉴定一次翡翠,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他的母亲,她告诉我坤和已经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至于那位司机,他同时还担任我的保镖,现在就在门口站着。”
司机被薛叙请了进来。然而让我们失望的是这位司机的说法和林墨一模一样,并没有给我们什么新的信息。
“林老板,这个忙我们可以帮,但是你也要做好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毕竟案子发生在一年前,很多线索可能已经湮灭,更何况还有一个当事人已经死了。”薛叙的回答比较保守。
林思厚大手一挥:“这个我懂,我也只是尽人事安天命而已。我要告诉这些人,我林思厚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薛先生,李先生,若是你们两位真的能帮我找回丢失的翡翠,那我愿意向两位支付价值翡翠百分之一的咨询费用。”
我心中的小算盘快色拨动着:翡翠价值300多万美元,百分之一就是30多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接近200万了。这林思厚还真是大手笔啊,算清这笔账以后我立刻就跃跃欲试了。
待林思厚带着林墨和那名司机离开以后,我便问薛叙:“老薛,现在怎么办?从哪里入手?要不要包一辆车去六号国道线的吴哥饭店看看?”
“我们先到老市场去转一转,去看看上午买钱包的那家皮具店,了解一下这封求救信的情况。”薛叙一边说一边将床上的白色破布小心地叠好放进口袋。
我对薛叙的安排有不解:“老薛,那林老板的翡翠什么时候去找?”
“先找到安娜再说,翡翠的事情放一放也没什么,但找安娜却分秒必争,若是拖延一会儿可能就是一条人命。”薛叙的表情异常严肃。
很快我和薛叙就搭乘突突车赶到了老市场。这个时候才晚上八点,老市场里依然人声鼎沸,我们购买鳄鱼皮钱包的那间铺子也依然没有打烊。
铺子的老板显然对我和薛叙还有印象,一见我和薛叙走进店面,他就站起来笑盈盈地用磕磕巴巴地中文对我们两个道:“两位又来了?要买些什么,都很便宜。”
薛叙先从口袋里拿出那条写着求救信的布条在铺子老板眼前晃了晃:“这块布条你以前见过么?”
铺子老板一脸木然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明白薛叙到底想干什么。
我从背包里拿出上午买的鳄鱼皮钱包问他:“这个钱包是你做的吗?”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爆出一句:“听不懂。”
我只好又用并不流利的英语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这一回他听懂了,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告诉我店铺里所有的皮具都是他采购来的,这个钱包应该也不例外。
我又问他这个钱包是哪里买的,他用手抓了抓脑袋,几次张口欲言又止,一脸痛苦的模样,显然他要说的话太过复杂,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用英语表达。紧接着,他就灵机一动,从边上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地写下一串我看不懂的字符,然后塞到我的手里,用生硬的中文让我去这里。写在纸上的应该是一个地址。
总算线索没有在这里断掉,我和薛叙稍稍振奋了一点,然而很快现实就又一次教育了我们,满大街的突突车司机在看了我们出示的纸条以后,无一不摆摆手拒绝了我们这单生意。
“看来,纸条上写着的地方距离这里一定很远,这些司机竟然没一个愿意去的。”薛叙忧心忡忡地道。
“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就算有车愿意送我们过去,你确定那里的人能说中文和我们交流?等明天到警察局的时候把安娜的事情告诉莫吉警长。这封求救信是在他的辖区内发现的,他总不能坐视不管。到时候让他派一辆警车送我们过去,对了,还得给我们配一个翻译。边上就是酒吧街,我们去喝一杯,放松一下脑子,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一想到沙布罗寺的无名尸体和不知所踪的罗西我就一阵头痛,只想畅饮酒吧街上冰凉爽口的扎啤。
我和薛叙在红钢琴饭店里坐下,点了一扎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着酒吧街的夜景。夜晚是酒吧街最繁华的时间段,店铺的招牌上闪烁着各色霓虹灯,街面上走着肤色不同的游客。四五个浓妆艳抹的本地女孩站在酒吧街中间显得格外扎眼,她们是为外国游客提供导游服务兼做皮肉生意的陪游姑娘。一个游离在街角的陪游姑娘似乎看到了我望向她的目光,忽然迈开脚步向我和薛叙的方向走过来。“老薛,我们的艳遇来了。”我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薛叙显然不像我这样有闲情逸致东张西望,一直沉湎在自己的思索当中,被我这一踢才猛然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那个陪游姑娘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可能是因为行业的缘故,她的中文非常流利:“两位先生是来自中国的游客吧?”
薛叙点了点头,而我则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伴游服务。”
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所以不等这位姑娘开口,我就堵死了她进攻的路线。
没想到她并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抿嘴一笑,涂抹成玫红色的嘴唇显得显得格外妖艳:“那么两位先生有没有兴趣算一下命呢?”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身为伴游女郎找话题的水平仍然停留在以算命开题的阶段,这个水平我只能给她打不及格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又忙加了一句话。这句话立刻攫住了我和薛叙的心神。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在找一个女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脱口而出。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着我和薛叙一摊手掌。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掏出钱包抽出一美元放在她的手上。
然而她却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依旧摊着手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只得又掏出一张五美元放在她的掌心里。她将钱小心地收好,这才闭上眼睛,整个人如同抽风般颤抖起来。十几秒后她再一次开口,只是声音变得十分低沉:“你们不用再找安娜了,她已经死了。”
我和薛叙勃然色变。如果说一开始她说中我们在找女人可能还有一些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成分,可是现在她连安娜的名字都说出来了,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薛叙从来就不相信什么鬼上身、跳大神这类东西,他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快告诉我们,安娜究竟在哪里?”
尽管薛叙反应如此强烈,但她依旧不为所动,仍然保持着低沉的声音:“安娜的去向被一团迷雾笼罩,我的视线无法穿透那层迷雾。”
不就是要钱么,我心中也腾起一股狠劲,从钱包里摸出一张五十美元拍在她的手上。可能是感受到了美元上的无穷神力,她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穿透了迷雾:“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迷雾后面是安娜丈夫的脸!”
“你是说安娜已经被她的丈夫杀死了?”薛叙和我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不是我说的,是神借着我的口说出来的。”说完这句话后,她便用力一挣,将自己的手腕从薛叙手里挣脱出来,一转身就向人群中跑去。
话才说了一半,我和薛叙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走,忙追在她身后。只是她对老市场区块的地形实在太熟悉了,在大街小巷中转了几个圈后我和薛叙就彻底失去了她的踪影。
第二天早晨八点,莫吉警长派来的警车准时停在了酒店门口,带着我和薛叙前往暹粒警察局。
一走进莫吉警长的办公室,我和薛叙就把那封求救信的情况告诉了莫吉警长。
莫吉警长的脸顿时苦了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罗西的事情还没解决怎么又出来一桩绑架案。”说罢他就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按了几下。
“半个多月前,确实有人来报过案,说他的女儿安娜失踪了,名字和这张纸条上的署名一模一样。报案人是一位长期旅居暹粒的法国商人,这就是他女儿的照片。”说着莫吉警长就将显示器一转,对着我们。
只见显示器上有着一张女人的照片,照片的下方则写着一堆我看不懂的字符。照片上的女人长着一头棕色的长发,五官精致,是一个美女。
“都半个月过去了,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么?这样的西洋女人走在路上应该很显眼才对啊。”我忍不住问道。
“如果说在别的地方,她确实很显眼。可是这里是暹粒,路上到处都是外国人,你要让一个本地人一眼就分辨出几个外国女人实在太难了。”莫吉警长为难地摇了摇头,“而且我们警员有限,警力不足,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我们三个又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由我和薛叙去老市场皮具老板给我们的地址看一下,莫吉警长坐镇警局一方面安排警员搜查罗西的下落,另一方面把安娜的父亲传到警察局,等我和薛叙回来就能够向他了解情况。
为了解决我们不同语言的难题,莫吉警长很体贴地给我们找了一名中文导游。
我和薛叙坐在警车后排,一名警员充当驾驶员,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导游黄凯。可能是因为职业病的缘故,他嘴里不停絮絮叨叨地为我们介绍着沿途的景致。
“我们要去的马坎村靠近洞里萨湖,洞里萨湖是柬埔寨的生命之湖。现在已经进入旱季,洞里萨湖的湖水流进湄公河,洞里萨湖进入枯水季。每年的五月到十月,雨季就会来临,湄公河的河水倒灌入洞里萨湖,洞里萨湖的水位就会不停上升,现在道路两旁的土地就会被湖水淹没。”
我透着车窗望出去,此刻道路两边种满了清秀整齐的水稻,长势喜人,完全想不到当雨季来临到时候这些良田将被淹没在水下。
那名导游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感慨,转过头来向我介绍:“关于洞里萨湖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在洞里萨湖的湖底生活着纳迦族的七头蛇神。七头蛇神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即将嫁给王子。为了给女儿置办嫁妆,七头蛇神就张开七张大口将湖水吸入腹中,洞里萨湖的水位不断下降,露出了大片适宜耕种的沃土。这块沃土每年都有七个月的时间裸露在外,供人耕种,这就是七头蛇神送给自己女儿的嫁妆。”
在导游的不停讲解中,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倒显得不是那么枯燥了。很快警车就停在了一个小村口。眼看着薛叙和夸宾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我忙接过了话头:“那么请问夸宾先生,安娜女士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夸宾脸上露出一个惨笑:“我和雷诺先生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找了一个遍,但是连安娜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正说着,莫吉警长办公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
莫吉警长拎起电话听筒说了几句后便把电话挂断,抬起头对夸宾和雷诺说道:“非常感谢两位先生能来警察局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若是我们的侦查工作有了进展,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二位的。”莫吉警长这么说等若是在下逐客令了,夸宾也是个有眼力的人,便向我们告辞,和他岳父一起离开了莫吉警长的办公室。
待夸宾和雷诺离开后,莫吉才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和薛叙:“刚刚警员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发现罗西了。”
“他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吗?”听了莫吉警长的话我心中一阵激动,总算有一桩案子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了。
莫吉摇了摇头:“他已经不需要被控制了,他已经死了。尸体是在一口枯井里被发现的,我们现在赶去现场看看。”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三个就到了发现尸体的现场。
这个时候尸体已经从枯井里吊了上来。让我有些不解的是地面上躺着两个被白布覆盖着的物体,莫非井里面吊上来了两具尸体?
站在尸体边的一名警员看到莫吉警长到了,忙迎上来向他介绍现场的情况。原来尸体并不是警察首先发现的。这口井直通往洞里萨湖,雨季的时候井里就有水,到了旱季井里面干得几乎能冒出烟来。所以旱季一到,井水一枯,井口上就盖了一块石板将井封了起来,免得有人失足落下。
附近的村民知道这口井没水,平时也都没人会往这里来取水。今天中午,一个村民养的牛挣断了缰绳,一路吃草吃到了井边,那个村民也就一路找了过来。当他靠近井边的时候隐约闻到一股臭味。他找了半天,终于确定臭味的来源就是这口井,就壮着胆子推开石板往井底一看,结果就发现井底躺着一具尸体。他立刻就报了警。
接警的警察立刻赶到这里,将尸体从井底吊了上来一看,发现尸体的面貌特征和警方正在搜寻的罗西一模一样。更惊悚的是,在罗西被吊上来之后,吊尸体的人赫然发现在罗西的身下还压着一具尸体。
“第二具尸体在哪里?”听了警员的汇报,莫吉警长的脸都有些发青了,只不过一天多点的功夫沙布罗寺的案子已经牵扯到三具尸体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那名警员显然也感受到了莫吉警长身上喷薄欲出的怒火,大气都不敢出,只敢伸手指了指左边那个被白布覆盖的东西。
待我们走到那具尸体前的时候,早有识趣的警员把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了开来。
看清楚这句尸体后,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这具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那位农民闻到的臭味应该就是这具尸体散发出来的。虽说开始腐烂,但是从尸体的面部特征和那一头棕色的头发来看,死者应该就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安娜。
警员又掀开另一块盖着尸体的白布,露出了之前被掩盖着的罗西。罗西全身的衣服都被扒了个干净,可以说是一丝不挂,脖子上有一圈黑紫色的淤痕。
“罗西应该是被人带到这里以后用绳子勒死,然后抛尸枯井的。”薛叙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老薛,杀害罗西的凶手和杀死安娜的凶手竟然都选择把尸体丢弃在这口枯井里,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我只感到背脊发凉,这口井难道有吸引尸体的魔力?
薛叙重新返回到安娜的尸体边蹲下来仔细看了一下安娜的脖颈,这才站起身说道:“这应该不是巧合,和罗西一样,安娜也是被勒死的。我想杀死安娜和罗西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杀人的手法和抛尸的地点完全一样。”
“这么说来,这是一桩连环谋杀案?”莫吉警长惊呼一声。
薛叙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莫吉警长的说法,又补充了一句:“既然罗西已经死了,那么在沙布罗寺里的那具男尸就绝不会是罗西杀的。凶手应该还是同一个人。我推测沙布罗寺里的男尸也是被勒死的,只不过那块砸扁他脑袋的石头也破坏了他的脖颈,完全掩盖了脖子上应该有的淤痕。”
“这么说来凶手手上已经沾了三条人命了?”
“不对,应该说是至少沾了三条人命。也许还有其他的尸体被弃置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总而言之,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凶残变态的连环杀人狂。”莫吉警长的眉毛拧成了两个浓黑的逗号,自己的辖区里出来这样一个连环杀手,他作为警长压力很大。
如果说凶手真的是一个连环杀手,那他杀人必定遵循某种规律,可是安娜这个翡翠商人的夫人和这个洞里萨湖的渔民之间能有什么联系?那具无名男尸又是什么身份?我陷入了沉思。
薛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莫吉警长,你能不能帮我在xx街区找一个人?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会成为侦破此案的关键。”
“她叫什么名字?有她的照片么?”莫吉警长拍了拍胸脯,“只要她人在暹粒城里,我保证一定能把她揪出来。”
“昨天晚上我和李想在酒吧街遇到一个算命的女人,告诉我们安娜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一语中的,我想她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内情才敢说那种话。不过昨天夜色昏暗,那女人又化着浓妆,所以也不知道她卸了妆的模样。”薛叙隐去了那个女人看到安娜丈夫这一节,也算是保护了夸宾的名誉。
“在酒吧街一带从事算命活动。”莫吉一边总结一边在记事本上奋笔疾书。我忙补充了一点:“她可能还干伴游的勾当,酒吧街上的伴游姑娘可能会知道一些她的信息。”莫吉啪得一声合上记事本:“薛探长、李探长,你们放心,虽然现在警务繁忙、警力有限,但我一定会尽快把这个可疑的女人揪出来!”
“那就一切有劳莫吉警长了,”薛叙笑道,“我和李想先走了,若是你这里有什么发现,就打电话告诉我。”
“两位探长下午不去警察局了吗?”莫吉警长不由一愣。
“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我们都一直在四处奔波,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我的思绪,这才是破案的关键。”
林记木业中层管理领导心理辅导课程从今天下午正式开始,授课的事情由两位博士负责,许荔枝不需要参与。我们三个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便约在酒吧街碰头。
坐在露天的休闲椅上,薛叙手中的香烟就没有停过,桌上摆着的烟灰缸里已经挤满了烟蒂。而我则不停地喝着椰子汁,手边已经摆了三个被我吸干的椰子壳。
许荔枝知道这个时候和薛叙说话是得不到半点回应的,所以她主攻我这一边,不停地询问我破案的进程。我就把这两天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当许荔枝听说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在短短半个月当中就杀了三个人的变态连环杀手时,脸都有些发白了。
“荔枝,这个凶手对猎物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管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国游客,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你是穷苦的渔民还是富有的阔太太,他都一视同仁。所以这两天你要小心点,天黑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免得被他盯上。”
被我这么一吓唬,原来有些泼辣的许荔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老李,你有没有觉得有些诡异?”薛叙猛地按灭了手中在抽的香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的诡异的,现代社会节奏快、压力大,如果没有好的心理、生理调节能力,很容易失衡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宣泄到社会上。所以啊,老薛你要注意一点,平时多给我一点关爱,不然和你待久了我可能也会堕落成连环杀手。”接连喝了几个椰子,我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已经完全舒缓了下来,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自我调侃了。
“我不是说这个。”薛叙摇了摇头,“如果林墨没有说谎,他拎着的手提箱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皮箱怎么可能被人调包?”
“薛叙,你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连环杀人事件!”许荔枝有些不满地在边上嘟哝。当知道她想救的安娜已经被连环杀手猎杀以后,许荔枝对这三桩杀人事件的关注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此消彼长之下,林老板失窃的翡翠已经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不过像我这样的专业人士是不会像许荔枝那样凭着个人兴趣行事,我支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给出了答案:“在我看来,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林墨监守自盗,自己偷偷摸摸取走了手提箱里的翡翠。第二,盗走翡翠的人有着催眠的能力,将林墨、坤和和驾驶员催眠了,这才调包了整个手提箱。”
薛叙摇了摇头,显然对我给出的两个答案不是特别满意。
就在这时,桌子边上走来了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身后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
“先生、小姐,想看魔术表演么?”他声音有些嘶哑,说出来的中文蹩脚而滑稽。
我原本想要拒绝,可是看着他满面风尘、嘴唇干裂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让他顶着大太阳去寻找下一个主顾,便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很是高兴,立刻从背包里取出几件道具表演起来。说句实话,他的技艺也只是平平,并没有什么能让我们眼前一亮的魔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给予他礼貌的喝彩声。
“这是最后一个魔术也是最精彩的一个魔术。”魔术师说着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锅子:锅身是扁扁的圆柱形,锅盖横截面是宝盖形的,锅盖盖上的时候,下面延伸出来的部分正好能将锅身包覆住。
魔术师打开盖子将锅子递给我们:“现在请诸位检查一下这个锅子。”
我和许荔枝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这确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金属锅子。我把锅子递给薛叙,薛叙摆了摆手,表示他不需要检查。
魔术师从我的手中接过锅子,啪得一声把盖子盖上,口中念了一串意思难明的咒语后,他轻喝一声:“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说罢他右手一提,就将锅盖揭了开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锅中静静地躺着一束艳丽的玫瑰。魔术师微笑着将那束玫瑰从锅中取出递给了许荔枝:“小姐,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就像这束玫瑰一样美丽。”
魔术师这个献花的举动显然让许荔枝满心欢喜,她接过玫瑰,一双眼睛弯得如同月牙一般,立刻就从钱包里摸出二十美元递给了魔术师。我看着她这败家的模样,忍不住暗暗叹息,这样的街头魔术五美元就能打发了,多给的十五美元够我榨干七个椰子了。
“我明白了!”薛叙突然爆发出来的吼声把魔术师、许荔枝和我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仿佛魔怔了一般从休闲椅上一跃而起,右手握成拳头在头顶挥舞了几圈,“我终于知道了!”
“先生,你没事吧?”魔术师对薛叙的状况有些担心。
薛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抱歉地对魔术师一笑,随后就激动地说:“你刚刚这个魔术一下子就解决了我的问题,实在太感谢了。”说着他就把魔术师强按在边上的空椅子上,让服务员端上几听冰镇的吴哥啤酒。
“这杯酒聊表我的谢意。”说着薛叙就打开一听啤酒递给魔术师。魔术师虽然不知道薛叙到底要谢什么,但是在这个炎热的午后能喝上一口冰凉爽口的啤酒那是谁都不会拒绝的。他干脆也不急着去招徕生意了,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喝起来。听完了卓朗的话,薛叙猛地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最后一环也扣上了,整个流程都已经理顺,现在要弄清楚的就是翡翠究竟被藏在哪里了!”
“李想,荔枝,我们现在就去马坎村看看。”说罢薛叙就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和许荔枝虽然不明白薛叙到底打通了什么关节,但还是跟着他一齐向外走去。外面响起卓朗的声音:“两位先生,你们可别忘了在莫吉京藏面前为我说上几句啊!”
因为现在时候尚早,所以薛叙干脆从路边的中国旅行社里包了一辆车,司机是懂中文的华裔,那样交流起来也方便不少。
“去马坎村。”薛叙吩咐司机,他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起伏。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薛叙又要去找那个皮匠?可是安娜被杀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位皮匠盘下手工作坊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安娜被害一案应该与他无关才对,就算要找也应该去找那家皮具手工作坊原来的主人。
我向薛叙吐露了我心中的疑窦,不过薛叙并没有为我解惑,只是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老李,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了。我手上掌握的东西不比你多,你也要开动脑筋好好想想,你毕竟也是事务所的骨干,到时候也是要独立处理案件的。现在这个案件正好似乎一块合适的磨刀石,可以砥砺一下你的能力。”
当我们到达马坎村后,薛叙敲响了手工皮具作坊的门,等了片刻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看来作坊的主人是不想见我们。”薛叙一边说一边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门,然而结果和刚刚一样。
该不会这位刚盘下作坊的皮匠也被人杀死在作坊里面了吧?我忙把耳朵贴到门上侧耳倾听,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房间里一片死寂。
“该死,这里面可能又出人命了!”我口中骂了一句。
薛叙和许荔枝听了我的话,脸色也都变了。
“老李,和我一起用力把门撞开看看。”薛叙发出一声低吼。
“老薛,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我有些犹豫,我和薛叙虽然现在和莫吉警长有些交情,但毕竟不是暹粒的警察,也没有搜查证,若是贸贸然闯进去,被那个皮匠告上一状,那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薛叙完全无视了我的良言相劝,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向前一冲,砰地一声撞在门上。
我见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配合薛叙一起撞门。
也算我们走运,这个时候马坎村的村民似乎都在午睡,我们撞门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在我们两个精壮男子的努力下,并不太结实的木板门终于砰得一声洞开了。
作坊的一楼堆着各种皮料和制作皮具的工具,我们三个小心翼翼地审视了一下堆放在地板上如同小山一样的皮料堆,并没有发现预想之中的尸体。
作坊里紧贴着墙壁修了一道木质楼梯,我和许荔枝在薛叙的带领下沿着楼梯拾级而上。二楼的结构也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这三个房间都空无一人,看来那位皮匠是碰巧出门去了,这里并没有发生我所担心的谋杀案。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两天频发的杀人案件让我有些神经过敏了,现在要担心的是等皮匠回来应该怎样向他解释那扇被撞开的门,以便说服他不去警察局报案。
薛叙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他往自己手上套了一双塑胶手套,大喇喇地走进那间卧室,在卧室的几个抽屉里翻找起来。
“老薛,你疯了?你这样的行为是入室盗窃,如果皮匠一定要追究,恐怕莫吉警长都护不住你。”
薛叙却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在房间里我行我素。
就在我决定进去把薛叙拖出来,好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逃离马坎村的时候,卧房里的薛叙忽然发出一声欢呼声:“总算有些收获了!”只看到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大开本的簿册,面上全是惊喜。
“薛叙,你发现什么了?”许荔枝一脸好奇地把头探进卧室。
“找到了那条能套住凶手脖子的绞索。”薛叙故作神秘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正说着,一楼突然传来一身咆哮,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沿着楼梯传来。
完了,那个皮匠回来了!我当即脸色大变:“老薛,赶紧走。”我急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二层楼的高度跳下去应该不会受什么重伤。
就这么十几秒钟的功夫,皮匠已经冲到了二楼。他看到我们三个站在他的卧室里,更是勃然大怒,嘴巴里爆发出一连串我们根本听不懂的咒骂声,像一头疯虎一般向我们冲了过来。
“荔枝,保护好这卷东西。”说着薛叙就把刚刚翻看的大开本簿册抛给了许荔枝,迎着回来的罗普冲了上去。
我当时就懵了,现在我们三个的犯罪性质已经从入室盗窃转变为入室抢劫。
那边薛叙已经和罗普扭打在了一起。罗普要比薛叙矮上半个头,很快就在打斗中落于下风,被薛叙拼命压在了地板上。但他并不服输,仍然不停地剧烈挣扎。有一下他甚至已经挣脱了薛叙的控制,想要逃出去,却被薛叙伸脚一勾,重新摔倒在地上。
“老李,你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赶紧上来帮忙!”薛叙在那边大吼。
我这才回过神来,忙解下腰间的皮带冲下去将罗普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皮带扎了起来。
“薛叙,我们这样做不太合适吧。”我看着气喘吁吁地的薛叙还是忍不住劝谏,“这里毕竟是罗普的家,我们擅自闯入被他攻击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这边理亏,还是把他放了吧。“
“放?”薛叙瞪了我一眼,“如果他跑了,那我们还上哪里去找这三桩杀人案的凶手?”
“凶手”我有些迷糊了,“难道凶手是这个皮匠?”被我这么一质问,卓朗的脸顿时白得如同一张纸,她慌忙分辨:“我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安娜是我店里的常客,我怎么会昏了头去杀金主!”
“如果你和安娜被杀没有牵连,那你怎么会在安娜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就知道她已经死了?”这是我最无法理解的一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我认为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有着重大的嫌疑。
卓朗几乎要哭出来:“几位老板,这件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天晚上就是故弄玄虚,想要骗你们几个钱而已。你们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把钱还你们总行了吧。”说着她就从抽屉里拿出五十五美元放在了桌上。
“卓朗,你已经摊上大事了。暹粒警察局因为安娜被杀一案大为震怒,我和莫吉警长也是熟人,已经向他反映了你昨晚占卜时说的话,现在警察局正在酒吧街一带找你。”薛叙双眼凝视着卓朗,“如果你再藏着掖着不肯坦白,到时候进了警察局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如果现在就把事情交待清楚,等警察找上门来,我还可以帮你说上几句,毕竟我和莫吉警长也算是熟人。是说还是不说,你自己权衡利弊吧。”
卓朗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本来这件事情涉及到我客户的隐私,一旦说出来就会破坏安娜女士的名誉,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向第三者透露。但是现在安娜被杀,我也因为她蒙受不白之冤,我想在这个时候我把事情说出来应该不算违反这一行的职业道德。”
这几句与其说是说给我们三个听的,倒不如说是她说出来安慰自己用的。这几句话说完之后,她就平静下来,将事情的起承转合娓娓道来。
安娜到卓朗这里算命是去年的事情。她来占卜店是来算爱情运势的。做算命占卜这一行的都必须对附近有头有脸的人了如指掌,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在客户上门的时候做到有的放矢。卓朗手上就有一个这么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着暹粒城里体面人的各种资料,安娜是翡翠商的太太,又是外国人,所以也在卓朗的记事本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所以当安娜走进占卜店的一瞬间,卓朗就认出了她。安娜告诉卓朗她现在陷入了一段恋情,所以想要问一下神明,这段恋情的前景如何。卓朗为人算命这么多年,早就练成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看安娜眉目间春情隐现,又问出这样的问题,哪还不知道安娜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本着劝和不劝分的理念,卓朗告诉安娜这是一段孽缘,前途晦暗,还是趁早了断得好。这次算命之后,卓朗也只把安娜当做普通客人,转眼间就跑到了脑后。谁知去年六月的时候,安娜又来到卓朗的占卜店,一进门就放声痛哭。她一边哭一边告诉卓朗,她的情郎已经抛弃了她,一个人去法国了。卓朗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她。谁知道后来安娜隔三差五就会来占卜点找卓朗倾诉,卓朗知道安娜嫁给夸宾以后因为文化、语言不同,一直没法融入夸宾的交际圈子,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心里寂寞,现在遇到一个能和她顺畅交流又善解人意的卓朗,就把她当做精神寄托了。
这样一来二去,安娜和卓朗就成了朋友,经常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半个多月前,安娜突然神秘地告诉卓朗,她的情人回来了。卓朗还是劝了安娜几句,让她不要玩火自焚。自从那次碰面以后,安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卓朗见安娜一直不来,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犹豫了很久后她才鼓起勇气去卓朗的宅邸拜访安娜。夸宾对卓朗的态度非常冷淡,只告诉卓朗安娜已经失踪了后就把门关了。卓朗知道安娜失踪的消息后心里立刻就有了两个猜测,一种是安娜放弃了家庭,和她的情郎私奔了;另一种可能是安娜偷情的事情败露,夸宾恼羞成怒,丧失理智之下错手将安娜杀死。卓朗越想越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她知道夸宾的脾气在暹粒的翡翠买卖圈子里出了名的差,甚至有过和其他翡翠商斗殴的传闻,这种冲动的性格极有可能成为杀妻的催化剂。
她本来想到警察局报警,可是警察势必会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在警方的逼问下,她势必会透露出安娜婚外偷腥的事情。一旦她无法做到位客户保密,那暹粒城里来找她算命的老客就会流失殆尽。她斟酌良久,终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能够在不引起警方注意的同时把安娜遇害的事情暗示给警方。她假借安娜的名字用一条破布和鸡血写了一封求救信,放在一个安娜送给她的鳄鱼皮钱包之中,又把这个钱包偷偷放到老市场中的皮具店里。她知道老市场人流量很大,那家皮具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一旦那个钱包被客人买走,那么藏在其中的求救信就能重见天日。按照卓朗的估计,发现求救信的顾客报警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只要警方发现这封求救信就会下力气寻找,不管安娜是被杀还是和人私奔,总会被发现一些端倪,而且这件事怎么都不会牵扯到她的头上。
把钱包混入皮具店的商品后,卓朗就暂时放弃了占卜店的生意,蹲守在距离皮具店附近,守株待兔地等着购买那个鳄鱼皮包的客人。她的运气也特别的好,早晨刚把钱包混进去,接近中午的时候,薛叙和我就把这个钱包买了下来。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发现我和薛叙竟然回到了那个皮具店,开始自己调查钱包的来龙去脉,她就有些发急了。在她看来,两个门外汉要想弄清楚安娜失踪之谜的可能性绝对不大于她在柬埔寨总统竞选中获胜的可能性。她琢磨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能给我们一个提示,又能赚点零花钱补贴家用,这才在昨天晚上刻意地接近我们,上演了那处好戏。罗普虽然已经被我用皮带缚住了双手,但是嘴巴里仍然在不停嘶吼着,两条腿还试图踢我和薛叙。许荔枝担心他的鬼哭狼嚎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从厨房找出一块抹布,将罗普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等在村口的司机见我们三个进村的时候还空着手,回来的时候就抬着一个捆得像粽子一般的男人,不由目瞪口呆。
“去沙布罗寺。”薛叙吩咐了司机一声,便和我一起七手八脚地把罗普抬进了汽车后座。
我怕司机直接把我们送到警察局去,忙向他解释:“我们是国际刑警,在这里配合暹粒警方的莫吉警长抓捕毒枭。”
“老李,你给莫吉警长打个电话,让他把林思厚、林墨、夸宾和安娜的父亲召集到沙布罗寺,告诉他我已经发现这一系列案件的真相了。”薛叙对我说道。
“什么真相?你该不会认为这个皮匠就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吧?”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许荔枝转过身把头凑过来问道。
我和薛叙都没有时间理会她的问题,我一边要压制住罗普的挣扎,一边给莫吉警长打电话,薛叙则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从罗普卧室中发现的那本东西。
当我们抵达沙布罗寺的时候,莫吉警长已经到了。
“薛探长、李探长,你们已经抓住凶手了?”莫吉警长看到我们从后座上弄下个五花大绑的人,不由兴奋起来。这几天命案接踵而来,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眼看着案子就要解决了,他忍不住喜笑颜开。
薛叙微微一笑:“莫吉警长,在下保证今天这个案子就能告一段落。”说罢,他又附在许荔枝耳边低声对许荔枝说了几句,许荔枝点了点头便跑开了。
很快其他人也都纷纷赶到了沙布罗寺,一个个都张兮兮地看着站在中央的薛叙和莫吉。
薛叙待人到齐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发言:“今天我请莫吉警长把各位召集到沙布罗寺来,就是为了在这个发现第一具尸体的地方为这一系列事件画上一个句号。”
在场的人纷纷骚动起来,罗普身边也有一个会中文的警员很体贴地把薛叙的话翻译给他听。听了薛叙的话,罗普也停止了挣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调查过程中,我和莫吉警长很快就发现沙布罗寺中的死者并不是大家以为的罗西,而是另有其人。当时我就注意到尸体的手指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后来我在调查安娜女士失踪一事的时候,发现马坎村里的皮匠们手指上都有着厚厚的老茧,那是长期捏着剪刀和切刀留下的痕迹。当时我就有了一种猜想,死在沙布罗寺里的无名尸体生前会不会是一个手工皮匠。而后在拜访皮具作坊的时候,我获得了一个信息,皮具作坊的前主人乌茨,一个经验丰富的皮具手艺人忽然间就离开了马坎村,杳无音讯。你们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薛探长的意思是,沙布罗寺里的尸体就是皮匠乌茨的?”林思厚忍不住开口问道,一开始他还再奇怪为什么要把他请来旁听案情,可是现在林思厚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不错,我想最近这段日子在暹粒失踪的皮匠也只有乌茨一个人了。”薛叙说道,“这样一来,盘下手工皮具作坊的罗普先生就显得有些可疑。在离开马坎村前,我为了给小费特意和罗普先生握了一下手,但是却惊讶地发现罗普先生手上并没有一个老茧,这与他自称的皮匠身份不符。当时我就认为罗普极有可能就是杀死乌茨的凶手。”
“可是罗普先生既然不是皮匠,杀死乌茨谋夺了皮匠铺以后又能有什么好处?”我忍不住问道。
薛叙却不回答我的问题,继续口若悬河地往下说:“既然凶手接连杀死了安娜、乌茨和罗西,那这个三个人之间必然有隐秘地联系。我思来想去,最终能想到的联系点就是林老板去年失窃的翡翠。诸位,眼前这位被五花大绑的先生并不是什么皮匠罗普,他的真实身份是珠宝鉴定师坤和。林老板,若是把坤和脸上的污渍抹干净,我想你一定能认出他来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莫吉警长也诧异万分,只有林思厚一个人脸部的肌肉微微颤动,显得激动异常。
“安娜女士是夸宾的夫人,而夸宾则是暹粒城里数得上号的翡翠商人。我从可靠的地方得到消息,安娜女士和其他人有了私情,在林老板翡翠被盗后她的情人回到了法国。从这个时间节点来看,安娜女士的情人和翡翠失窃案中那位来自法国的柬裔翡翠鉴定商的行踪有些相像。林老板,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位翡翠鉴定商应该是夸宾先生介绍给你的吧。”
林思厚阴着脸点了点头:“夸宾是暹粒首屈一指的翡翠商人,我和他也有过生意上的来往。当时我对金边的翡翠很重视,所以请夸宾帮我介绍一位可靠的翡翠鉴定师。夸宾告诉我现在正好有一位来自法国的珠宝鉴定师在暹粒,并且将他引荐给了我。”
薛叙点了点头:“不错,安娜女士的情人就是那位珠宝鉴定师。他在半个月前重返暹粒来取他的那一份翡翠,结果与安娜女士旧情复燃。”
“薛探长,你的意思是盗走翡翠的窃贼是坤和?”林墨赶到有些不可思议。
“绝对不会错的,坤和在这翡翠失窃案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薛叙说得非常肯定。
“可是我们从金边友谊酒店到吴哥饭店的一路上,手提箱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坤和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林墨仍然不愿意相信薛叙的话。
“林先生,你仔细想想手提箱真的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吗?”薛叙一双眼睛锐利地注视着林墨,“你之前提到你在金边酒店一夜未眠,第二天在车上的时候就没有打盹?打盹的时候,坤和应该就和你一起坐在汽车后座上吧。”
林墨有些尴尬,但仍然不甘示弱:“薛先生,那个手提箱可是上了锁的,钥匙被我贴身藏着,前面还坐着个司机,坤和手边也没有一模一样的箱子用来调包,反正他不可能有机会下手的!”林墨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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