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菌子中毒后亲了影后那件事(五)
空气中弥漫着有形的光雾,干冰制造的白烟在地面匍匐,像一片欲望的沼泽,顶棚旋转的迪斯科灯球将无数破碎的彩色光斑四散投射,色彩是这里放肆的表达。
二楼的贵宾休息室像是被无形屏障隔绝开的另一个维度。
加厚的特殊玻璃将楼下舞池震耳欲聋的声浪过滤成一片模糊的、潮水般的背景噪音,只能通过脚下隐约传来的震动感知那里的狂热。霍连音百无聊赖地趴在冰凉的玻璃窗沿上,手指摆弄着一只精致的沙漏计时器。
她在等喻若青,但她甚至不知道喻若青会不会过来。
她所在的位置是最好的观察点,单向透视的设计让她能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扭动的人群在变幻的激光灯下化作一片晃动的剪影,斑斓的鸡尾酒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弧光,所有放纵的、迷离的面孔都清晰可见,而她自己则隐匿于这片昏昧的宁静里。
霍连音晃着沙漏里的白砂,心里头一次没底,喻若青在筹备一个灵异悬疑题材的系列影视剧,有意部署IP,找霍氏是谈流媒体发行和跨媒介联动开发。即使她已经很有诚意了,给出的条件要比霍元中优厚得多,从商业角度考虑喻若青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勾搭圈内艺人,尤其是喻若青这种级别的,得付出更多的场外成本,要防着无孔不入的镜头,要考虑舆论负担,还得在对方那排得密不透风的通告表里见缝插针……麻烦得要命,风险也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就比如,喻若青甚至可能只是为了避开她或者霍元中,就拒绝这笔对她来说划算的买卖。
霍连音对喻若青产生兴趣后,兢兢业业去补课了关于喻若青的一切。她线下找人查喻若青的生平,线上摸进喻若青的超话,像考前划重点一样,试图从那片其乐融融的海洋里,打捞起一点私人生活的边角料。
令霍连音感到意外的是,喻若青线上物料里几乎捕捉不到多少已婚时婚姻生活的烟火气,除了花粉默契地当前姐夫死人外,更多是喻若青有意为之的、对私人信息的控制。
霍连音饶有兴趣地想起喻若青的个人信息里,附着一张她前夫的照片,和她同龄,一个外形相当出众的男人,身材管理适宜,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腕上的手表昂贵的能买下一套大平层,眼神锐利,带着一种在精英阶层身上常能见到的、惯于掌控局面的自信。
就算是霍连音,也承认这俩至少在世俗标准的匹配度上,堪称天作之合。
十年婚姻,足以在任何人身上刻下无法磨灭的生活印记或情感惯性,可喻若青呢?她不仅将这段历史在公众面前抹得近乎透明,连私底下的信息渠道都探不出半句对离婚后前尘往事的怨怼或追忆。
和平分手,无经济纠纷,无抓马发展,双方均对细节保持沉默,以一种体面到近乎冷酷的姿态终结了长达十年的婚姻。
霍连音嗅到了喻若青身上那对她胃口的边界感和控制欲,她只允许外界看到她愿意展示的部分,其余一切,皆被妥帖地封存在公众视野之外。
可也是这样一个人,任和容妧的绯闻席卷了她,当初容妧石破天惊上传的一张宣传照,仿佛宣示主权的事后照,被她默认了。霍连音稳住沙漏,有点懊恼,她就不该点进cp超话,差点给她磕进去,这算什么事啊!
喻若青离婚的原因真的可能是容妧吗?可那时候容妧不是和季清成在一起吗?不过没过多久季清成就跑的不见人影了,啊这……不会真有什么隐情吧?
霍连音确实注意到喻若青对容妧有股子保护欲,这种保护欲并非年长者对后辈的寻常提携,而是一种更微妙、更私人的关切。在霍连音的观点里,浪漫关系取向的基础是性别审美,怜惜男人和怜惜女人是完全不同的感情,一个会对容妧那种纯粹、娇柔、极具传统女性特质的个体产生保护欲的女人,其取向几乎不言自明。
这是一个清晰的信号,喻若青会被纯粹的、甚至需要被守护的女性气质所吸引,这种吸引未必关于情欲,但至少证明了,她那座冰山之下,存在着可以对特定女性开放的情感端口。
而她霍连音,渴望被比她更强的类型镇压乃至驯服,对看上的人做的第一件事,往往是挑衅,于是,她把人约到了这间格调暧昧的夜店,一个喻若青完全陌生的,会直接以防御姿态面对她的地方。
霍连音看着门口一个周身气质和周围格格不入的人被她的保镖领了进来,笑了,她还是等到了。
此时舞池的灯光愈发躁动,靛蓝与品红的光轨沿着舞池的轮廓疯狂蔓延,缠绕上每一个扭动的肢体,光线不再是照明,暧昧不明的气息滑过汗湿的皮肤,掉进晃动的酒杯,在每一寸空间里填满躁动不安的因子。
被保镖甩掉的喻若青被躁动的人潮包围,不可避免地与沾着陌生香水的肌肤摩擦,音乐的震感通过地板传递到全身,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忍耐的神情中包含着一种被冒犯的、极度不适的凛冽。
喻若青试图往外走了走,但人群如鱼群风暴围堵她,意识到是在阻止她出去后,喻若青站定了,像激流中稳住的一根桅杆,周遭的一切,扭曲的身影,炫目的激光,暧昧的喘息,都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沦为模糊的背景板。
然后,她抬起了头。
目光没有任何迟疑或搜寻,像捕捉开机的镜头,穿透了晃动的光影,精准地、毫无偏差地,钉在了二楼单向玻璃后的某个点上。
霍连音正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等待着她的爆发,然而预想中的迷茫和愤怒并未出现,那道冷静到近乎审判的视线,隔着喧嚣,骤然与她撞个正着。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凝固。
喻若青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被愚弄后沉淀下来的冷意。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站在一片灯红酒绿里,站在一群魑魅魍魉里,亭亭如一颗青竹。
霍连音挠了挠脸颊,让人把喻若青请上来,再玩下去她的下一任就要泡汤了。
再见到喻若青,她的脸色冷的赛过南极洲封冻了千年的寒冰,霍连音觉得喻若青应该是花了不少力气压住脾气才没直接给她一巴掌,没有上去狗腿地替喻若青捶腿求她消消气是因为还没熟到那份上,怕喻若青再加一巴掌。
老实地谈论了合作方案后,喻若青问出了今晚的第一句寒暄。
“你多大了?”
“三十了。”霍连音眨巴了下眼睛。
喻若青:“……”
“……你比你哥还要大吗?”
听语气喻若青被她气得都咬牙了,霍连音无辜道:“哎呀人家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三十正好,女大三抱金砖。”
喻若青看起来真的很想抽她,只是碍于良好的教养,忍住了。
霍连音决定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她站起来,顶着喻若青防备的目光,坐到了她对面的岩板茶几上,手按在岩板边上支着身子自报家门。
“你多大?”喻若青又问一遍。
“二……”
“说实话。”喻若青打断霍连音,再次强调。
“二十一,差半年满二十二。”霍连音老实巴交回答。
喻若青闭了闭眼,霍连音从她脸上读出了不跟小屁孩计较的忍耐,霍连音撇了撇嘴,女人更容易对年龄差有责任感,她们这个圈子,难道不是不管差二十还是差三十,多的是人对十八岁感兴趣。
“霍连音。”喻若青开口了,“我不和你玩你那花花世界的游戏,我也不感兴趣。”
喻若青翘着二郎腿坐在卡座上,霍连音脚往前挪了一步,踩到喻若青的高跟鞋的两边,和她持平的一条线上,自己穿的休闲鞋怎么看气势都被比了下去,喻若青站起来还比她高,她下次也要穿高跟鞋。
“喻老师知道了我的想法啊。”霍连音笑笑。
能不知道吗就差把对她的企图写脸上了,喻若青皱了皱眉,霍连音到底揣着什么心思呢?毫不手软折辱她,却又眼巴巴地讨好她。
“你有大把的同龄人陪你玩,我早生几年都和你妈妈一般大了。”霍连音看着可怜兮兮的,喻若青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
她又不缺妈,霍连音心里吐槽,她倒是想早啊,可喻若青二十岁时轮得到她吗?那时候她才八岁。
“我有我的优势啊。”霍连音抬眼看着喻若青。
“第一。”她晃了晃纤长的食指,“我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搞些无效浪漫,我无条件配合你的时间。”
“第二。”第二根手指竖起,“我嘴严,有顶尖的职业道德,绝不会给喻老师增添任何不必要的公关麻烦,露水情缘,天亮就散,干净利落。”
“第三。”她眼波流转,掠过一丝狡黠,“体验卓绝,我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身材好体力好活好不黏人。”
“第四。”她笑容加深,露出一点点虎牙尖,“关系存续期间,霍氏影业的资源,只要不损害公司根本利益,我可以适当倾斜,关系结束后,绝不纠缠,见面还是合作伙伴,专业得很。”
“喻老师考虑一下我嗯?”
这家伙完全是短择高手啊。
喻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