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军官跳起来，但立马便被杨宇踹飞了。
    父母捂住燕雅的嘴，连忙磕头道歉。
    “无妨，她说得对，是我废话太多了。”杨宇摆摆手，转身对重新爬回来的军官道，“把御医叫来。”
    “因为这种事就让御医大人过来，属下觉得甚是不妥……”军官咬牙。
    “行，你退下吧。”不再理会军官，杨宇回过身，发出龙吼一般的咆哮声，“药师，给我带御医过来！”
    等待途中，杨宇朝燕雅三人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不懂治疗术，所以请稍等一会。话说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燕雅。”父母让她自己来回答，以示尊重。
    “燕雅吗？好名字，我记住了。我叫杨宇。”
    “杨宇。”燕雅唤道，“我也记住你了。”
    “很好，作为哥哥，我就再教你一件事吧。”
    燕雅微微侧头。
    “要和别人成为朋友，首先要做的就是记住对方的名字。”
    “那我和杨宇是朋友了吗？”
    “当然是朋友了，不过比起那个，我更希望你能叫我哥哥……不行吗？太可惜了，真希望能有个妹妹啊，龙族生育率太低了，我好可怜，给我个义妹也好啊……”话的后半段完全变成杨宇一个人在感慨。
    很快，一个和燕雅差不多大的男孩带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燕雅这才知道“药师”是人名而不是职业。
    “杨宇哥，你到底在干什么？”老人开始帮燕雅父母治疗时，男孩向杨宇抱怨，“浩俊大人很生气。”
    “在做正事，让他一边凉快去。真是的，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还有就是陛下那家伙居然允许十岁的孩子上战场，这样的国家趁早完蛋好了。”
    杨宇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周围的人一阵鸡飞狗跳，即使是早已听惯的药师，此时也不禁面露苦笑。
    “杨宇哥你有本事便去陛下那里说啊，在这里吓人多没意思。”
    “我说过了，陛下不知道是没被人骂过还是被驴踢了脑袋，居然听得很高兴，还直接给我封爵，看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是没有作为这点让人不爽，某天我一定要把他踹下帝位。”
    又是一阵混乱。
    “杨宇哥，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我只知道明人不做暗事……比起这个，御医大人，这个小女孩得了什么病？”
    杨宇问道。虽然中途因为他的话而波折不少，但燕雅父母只是皮外伤，三两下便治好，关键的燕雅，御医却是检查了许久。
    “回杨宇大人，是天才病。”
    “天才病？”医学小白杨宇忍不住发出疑问语气。
    药师连忙解释。
    “杨宇哥，天才病就是副作用，有些人因为体质过于优秀，有一定几率会出现副作用……最好的例子就是浩俊大人，他的副作用是‘天醒’，一出生就知晓人间的事理。”
    “那个蛋疼的‘生而知之’啊，这不是很糟糕吗？御医大人，能治吗？”
    “不知道，我治不好……”御医连忙请罪。
    “这么坑爹？药师，你来试下。”
    “我？”药师呆住了。
    “你不是在学治疗术吗，难道要放着眼前的病人不管？”杨宇死马当活马医。
    “我只是想了解人体结构，好方便暗杀……”话虽如此，他还是走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燕雅问他。
    “啊？哦，我叫李药师，是谢浩俊大人的贴身侍卫。”
    “其实是天字一号杀手和替死鬼，谢玄安那个混球……”杨宇冷笑着补充道。
    “杨宇哥不要这么说，能为浩俊大人献身，是我的荣幸。”李药师认真道。
    杨宇嗤之以鼻，不再说话。
    检查一会，李药师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
    “我叫燕雅。”感觉到他没有恶意，燕雅开口。
    “燕雅，对不起。”李药师脸色沉重，就像得了副作用的是他自己。
    燕雅摇摇头，她并没有期待，只是父母亲说要来才陪他们。
    “不如这样，燕雅你当我的义妹吧，然后跟我回家，我父亲是八阶强者，总会有办法的，再不济，还有我母亲的龙族……”杨宇安慰道。
    “闭嘴，死变态。”
    就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燕雅感觉到了。
    那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只要他存在，天上的繁星将不再发亮。
    那是极致的憎恨。他憎恨着世间的一切，拒绝着这个世界。
    那是无边的恶意。他发誓要屠尽阻挡自己的一切生灵。
    除了杨宇和李药师，周围的人纷纷跪了下去，用畏惧的眼神恭迎一个男孩走来。
    那便是谢浩俊。
    燕雅愣住了，之前自己居然想把这人打倒，实在是太可笑了。
    根本打不赢。
    也不需要去打倒这人。
    她能感觉到他的恶意，能感觉到他的憎恨，能感觉到他的黑暗。
    但她一点都不痛。
    她能感觉到这人的恶意憎恨黑暗，丝毫没有对着这里的任何一人。
    他的敌人不在这里。
    就算他讨厌这个世界，他也没有讨厌身边这些人。
    燕雅笑了。
    如果这个世上有人能治好她，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吧？
    就算治不好她，光是看见这人，她就觉得很满足了。因为——
    “哪里变态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妹妹而已，实在不行我会去收养一个。”
    谢浩俊懒得理杨宇，他走到燕雅身前，单膝跪下，尽管他一脸漠然，但他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毅。
    “我帮不了你，如果是圣疗师或者圣女，也许会有办法。不过，当今唯一的圣疗师在马罗帝国前线抗击着魔族，圣女则是千年都没出现过了，所以我建议你尝试去掌握这个副作用，如果能随心所欲控制的话，就没必要烦恼了。”
    “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尽管有些困难，尽管这是命运给我们开的玩笑，但只要我们足够努力，就一定能战胜它。”
    没错，这个人在和自己的副作用对抗着。
    在和所谓的命运。
    勇敢地抗争着。
    那一天，燕雅与自己的偶像相遇了。
    ……
    ……
    “哪里的话，我什么都没做，光在那里废话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羞愧。”杨宇讪笑道，“不过你也不要大人大人的叫我了，像那时直呼我名字就好，我也就大你三岁。”
    “需要我叫你哥哥吗？”燕雅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很高兴，可惜我现在已经有心兰了。”杨宇遗憾道。
    “难道不是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吗？”燕雅坏笑着扫了爱丽丝一眼。
    “没那回事，我听说你视心兰为姐姐，如果不介意的话……”
    “那就叫你杨宇大哥吧，但我只是心兰姐姐的妹妹。”
    “嗯，没问题。”杨宇点头，“话说连你都开始打断我说话了，看来是我以前废话太多了。”
    “不，我相信杨宇大哥你真正想说的话，是没人会打断的。”燕雅认真道，“还有就是……谢谢你，让我遇到心兰姐姐。”
    杨宇轻轻摸了摸燕雅的头，燕雅没有反抗。
    “我也必须说谢谢，心兰一直不让我们帮她，幸好有你一直陪着她。”
    “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攻劳。”
    “你也有出力，不是吗？”
    两人轻快地笑起来。
    “好了，快去找心兰吧，共同训练的事不用担心，有我在。”
    果然两人是兄妹。燕雅轻轻点头，只是还没走远，她就想起了还有事没问，连忙回过头。
    “杨宇大哥，我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
    “剑圣大人，不……我想知道李药师大人现在如何？”
    比起名声在外天下关注的谢浩俊，李药师显然默默无名得多，燕雅也想向他道谢，只是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剑圣大人的护卫。
    “他啊，很好。”杨宇含糊道，表情变得深不可测，不知在想什么。燕雅见状，也不好再多问，转身离去。
    等燕雅走远，杨宇轻喃道：
    “是啊，都很好……对吧？”
    ……
    ……
    “连你都治不好？你不是快要到八阶了吗？”送走燕雅一家，杨宇问谢浩俊。
    “八阶也不是万能的，更何况，我只是剑士，不是治疗师，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谢浩俊漠然道。
    “药师，你快点成为圣疗师。”杨宇连忙对一旁的李药师道。
    李药师连忙摇头：“我？办不到的！杨宇哥你是没学过治疗术所以不知道，成为圣疗师是多么困难……”
    “别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自己想不想帮燕雅。”杨宇毫不留情打断他。
    李药师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想，我当然想！即使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见面，即使我和她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即使她在我人生中只是个路人，我也想要去救她！就像杨宇哥经常说的，如果连一个向你求助的人都救不了，还谈何去平定战乱，拯救苍生！”
    “说得好，不愧是药师，可惜你不是女孩子，否则我都想把你认为义妹了。”杨宇拍着李药师的肩膀。
    “变态。”谢浩俊冷冷道，回到坐骑身边，但没坐上去，“说得再好听也毫无意义。”
    李药师无言以对，光说不练，谁都会，但事实是他们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这话就不对了，有些人只要有希望就能顽强活地下去，你刚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终究只是在挣扎罢了。”
    杨宇跳过去想给谢浩俊一个手刀，好教训一下这个顽固脑袋，但谢浩俊轻松避开了。
    “区区一个六阶。”谢浩俊露出西方著名的蒙娜丽莎式讽笑。
    “你真是让人火大，什么都不做就算了，不要嘲讽有心人！”杨宇没有放弃，追着他挥手刀。
    “什么都不做吗？”轻描淡写地用一根手指挡住杨宇的手刀，谢浩俊望向远方，良久，才再次开口道，“天下大定之后，我会去圣者之路。”
    “圣者之路？”闻言，李药师失声道。
    圣者之路，乃这个星球最神秘的地方，他不存在于地图上的任何一处，凡是魔力到达七阶都有资格前往，只需要心中念着圣者之路九九八十一次，就可以进入其中。
    那里据说连通着各大洲的中央魔法系统，他们东方洲的河图洛书也在其中。除此之外，那里遍地都是魔装，帝具随处可见，甚至还有数之不尽的圣物，里面得到的魔法书可以免去人们的苦修，一读就能完全融会贯通，高阶魔法属性也能够在那里直接得到。
    总而言之，那里是个大宝库，凡是去过圣者之路回来的人，哪怕他没有走完那条路，都能成为一方帝王。
    凯大维、商鞅、太公望、华盛、吉尔，艾提拉，西摩、拿破……这些耳熟能详的人名，都是从圣者之路归来的绝世强者。他们活着的时候，影响了一个大洲的格局。
    但挑战圣者之路的人又何止他们，大部分人都陨落在这充满鲜血与纷争、阴谋和背叛的路上。
    九死一生的圣者之路，世人如此称，但那几个回来的大人物，都对此形容摇了摇头。
    九死一生，指的仅仅是入口处。
    但这依然无法阻挡人们前往，在中土，那是朝圣之路，在西方，圣者之路被称为荣耀之路，每年都有大批骑士前往，在极西之地，闯圣者之路更是被美和合纵国认为是英雄行为。至于他们东方，圣者之路又有“圣贤之路”的称呼。
    “有志气，我对你改观了。”杨宇忍不住发自内心赞叹。
    “浩俊大人是想去帮燕雅？”李药师想到。
    谢浩俊没有说话，但答案很明显。
    “我决定了，我也要去！”杨宇道，尽管他还没到七阶，但圣者之路的规则是非常人性化的。它考虑到各人擅长不同，因此允许资格者带少数人进去。所以他只要跟着谢浩俊就可以进去。
    “你就免了。”谢浩俊头也不回。
    杨宇本想说什么，但猛地想起家里的情况，轻轻点了点头，露出和年龄不符的成熟表情。
    “你说的对，我作为独子，的确没必要去冒险。”
    “我想去。”想了许久，李药师作出决定，“去那里就能帮到燕雅了吧？”
    “是的。”这次，谢浩俊没有拒绝，“那里有一个圣物能帮到她。”
    “是什么圣物？”李药师迫切地问。
    “一把名为‘深渊断罪’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