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低语模糊地往耳朵里灌，沉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人群边缘，像是特意等着她出丑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若涤，目光直白得近乎刻薄。
    周若涤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过去，只一眼就懂了，随即勾了下唇，带着一丝挑衅。
    沉星满眼都是嫉妒和恨意，抢了她男人，还敢笑得这么得意，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周若涤不在乎那些男人说什么，但她一看到沉星，就想气她。明知道对方嫉妒得要死，她偏要笑，偏要淡定，偏要让她吃瘪。
    沉卿辰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靠在沙发边，眼尾扫过她：“你们这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周若涤把头发捋到耳后，收起笑容：“听不懂你说什么。”
    说完就懒得再回应，把手机掏出来看消息。哥哥给她发了好几条，问她去哪了。她低头回复，划着微信界面，指尖忽然顿住。置顶那一栏，赫然多了个“老公”。
    她眼底的笑意瞬间冷下去。
    这人真是幼稚到骨子里。梁慕白嘴上说着“玩玩而已”，转头就偷偷摸了她手机，把微信加回来，改备注，一套一套的，跟宣誓主权似的。
    他想让周若涤动心，他想让她在意，他更想让她主动。
    但周若涤偏要让他尝尝那种“你以为你拥有了，其实你连我一点心思都猜不透”的滋味。
    她把手机收起来，眼神凉凉地抬起，恰好迎上沉卿辰那一眼。男人唇角压得极低，那眼神像是看透了她，又不屑于点破。
    周若涤心里微微一动。
    他们其实挺像的。都冷漠，都擅长隐藏，都把人拒在千里之外。可也因为太像，她才更想知道，这种人要是被她一点点拆干净，会不会也失控、也崩坏、也低声下气。
    “你还挺会玩，可以管不喜欢的人叫老公。”
    沉卿辰没偷窥别人手机的习惯，只是她屏幕一亮，备注太扎眼。他瞥了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周若涤顿了一下，在思考他这句话是在调侃还是别有用意，她似笑非笑道：“是啊，我还能给不喜欢的人打飞机呢。”
    话一出口，气氛像是被什么勾住了。
    她声音不大，偏偏那句“打飞机”咬得极重，像把绒毛刀，贴在皮肤上不见血，却能把人勾得心痒。
    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可能会觉得她骚，或者故意勾引。可她很清楚沉卿辰不会这么想。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他看着她，那双眼没什么波澜，却低低地扫过她耳垂。今天她戴了对晶莹剔透的耳坠，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亮得有点过分。
    他没动，只是低头笑了一下，就把视线移开了。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谁也没开口，却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节奏。
    沉卿辰忽然抬手，指尖轻轻勾过她耳垂，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刚才那句话。指腹有些凉，又薄又硬，像是不经意，却精确地把她耳坠拨开了一点。
    “你不嫌我脏了？”他低头靠近她耳边，语气中带点压迫感。
    周若涤睫毛一抬，反倒凑过去一点：“还是挺嫌弃的，就不能换你为我服务吗？”
    她笑着，一双眼像含着光，又软又亮。沉卿辰眼神一顿，眸色沉了点，像被她这副嘴脸逼得心绪不稳，却偏不肯后退。
    他低头看她，那双眼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一手搭在她沙发靠背上，把她困在他影子底下。他没碰她，动作却让人莫名心跳失衡。
    “若若！你怎么来了！”
    温以宁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拉扯的氛围。
    周若涤转头看过去，看到她和桑心珏刚进来。温以宁打扮得比平时精致，一身亮黄色背心露出半边锁骨，在暧昧灯光下显得随性又撩人。
    她看着周若涤，眼神直勾勾的。桑心珏在一旁干咳两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我来盯着你啊，怕你又喝多了发疯。看到我开不开心？”
    “开心！特别开心！”
    温以宁不管不顾地挨到她身边坐下，挽住她胳膊。她今天本来不想来，被桑心珏哄着才勉强过来。昨天梁慕白那事让她心烦至极，今晚又是梁家兄妹的局，她压根提不起兴趣。直到看见周若涤，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
    楼下，陆离倚着沙发，一只手搭在女伴腰上，刚跟人碰完酒。指尖随意地刷着手机，忽然停住，眯了下眼。
    “有点意思。”
    他把手机凑近了些，屏幕里是刚刚圈里几个权贵公子发来的合影。照片中心是梁誉，镜头略微偏斜，却正好扫到了一个角落，光影错落中，一张清艳的小脸格外扎眼。
    陆离眉峰一挑，手从女伴腰间抽出来，撑着下巴扫了一眼。他认出来那个小姑娘，上周还在他酒吧唱歌，腿细腰窄，嗓子软得像能滴水。在这张照片里，她正俯身和沉卿辰说话，微微倾着身子，唇边噙着笑，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引诱。
    陆离呼吸一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把画面放大了些，随口笑道：“你弟他们在楼上搞派对呢。”
    沉斯珩手里的酒还没放下，闻言才慢慢抬了眸。
    陆离把手机递过去，语气轻慢：“主角是梁家的小公主，刚下飞机就开局嗨了。你未婚妻也在。哎你看这姑娘眼熟不？那天在我酒吧唱歌的小妖精，后来上了热搜。我店里这几天差点被踩穿，说起来还得感谢她，营销效果比请明星都强。”
    照片刚露出来一点，沉斯珩的指节便按住了手机边缘，没看完就收了屏。他坐得极正，整个人像浸在阴影里，眉眼冷淡。
    陆离见他把手机扣上，弯了弯唇：
    “走吧，一起上去看看。桑大小姐在，你也该露个脸，场面上总得顾一顾。”
    沉斯珩没接话，只垂眸整了整袖口的扣子，动作从容极了。他今夜没系领带，白衬衫扣到了最上，袖口略微翻起，露出腕骨轮廓。
    过去坐一下倒也无妨，只是他有点奇怪，周若涤不是梁慕白的女朋友么？照片里倒是和沉卿辰靠得挺近。沉斯珩唇线微抿，没什么情绪，眸底却轻轻沉了下去。
    梁慕白有这么大方，愿意和兄弟共享一个女人？
    还是说，这个女孩，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安分。
    ……
    这边派对开始到水深火热阶段，沙发边围坐起来，周若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在梁慕白和沉卿辰中间。
    几个女生兴致勃勃地打量她，问了一堆问题。她不至于没眼力见，一一回答。
    “你是梁慕白女朋友？”有个女生笑着看她，又看了一眼梁慕白，“小白动作真快，刚到明德，就把你们段里两大美女收了？”
    她语气不算难听，可也带着点打量和试探。
    梁慕白正要开口，旁边的沉星却比他更快一步，笑了一声，没忍住地冷哼，音量不大，却足够尖利：“小白的眼光千奇百怪的，倒也不算每一个都是美女吧。”
    “可能其他方面比较……厉害？”
    周围一片安静，没人接话，但谁都听得出这句的含义，藏都不藏，直接往人家脸上扇。
    周若涤眼角眉梢还是那副柔顺的模样，把白莲花演到底，像是真听不懂沉星的含沙射影似的，微笑着说：
    “确实，这些方面要跟沉星同学学习，她经验更丰富一些。”
    沉星脸色微变，嘴角几乎绷到发抖：“我哪有你本事大啊？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家世不好没关系，找个好男人比考高分重要，听说你下周就调去A班了吗？今天是提前过来混个脸熟？”
    在周围几道探究的视线下，周若涤抿了抿唇，随即柔柔一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分数是符合借读资格的。不过确实是小白推荐的名额。他说刚在一起，想每天都能看到我。”
    沉星在她说完之后，下半张脸都扭曲了！
    围观的众人瞬间炸开：卧槽？
    谁也没料到，第一回合才开局，沉星就被周若涤一招斩下，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梁慕白嗤地冷笑一声：“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沉星。你要是还有点逼数，就该知道什么场合该闭嘴。”
    他的眼神往下斜，像看垃圾。
    “还有，小白是你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