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还来不及。”
    后面的时间里，厉显身体好像好转许多，没有像之前那样醒的很晚，段知宁低落的心情稍微有了好转。
    程楠同他一样，没再听说他挨打的事，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程楠说，他哥走了，可能是出去玩，也可能同他哥说的那样，陪朋友出去，他也不知道。
    只是，离开前一天晚上，他哥陪着他父母在客厅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无非就是说公司的事交给了谁谁谁打理，到时候还要父亲多费心管着。
    说他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时间短的话几个月，时间长的话几年，说程楠还是要管教着，不能放任他在外面乱来，以后还得成家立业，不能永远靠着程家。
    还说了很多很多
    许是因为这里离家时间太长，这一次父母格外舍不得，程楠躲在房间门口偷听着，他打开一个门缝，看见父母抹着眼泪。
    程楠心中想的是，至于吗，就出去玩段时间怎么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他掩上了门。
    不去听他们的话。
    却在他快要入睡之际，门被敲响了。
    “谁啊？”程楠问。
    “你哥。”
    程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程楠不想和他说话，还在为跳楼那事他哥根本不担心他而生气。
    于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我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程北没有离开，他顿了顿，“明天我就走了。”
    程楠反正说什么都不开门，“走了那就回来再说。”说完捂着被子就睡觉了。
    而门外的声音消失了，接着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第二天家里空荡荡的。
    程楠以为家里都没人了，结果发现母亲坐在客厅上掩面哭泣。
    程楠一愣，“怎么了这是？”
    见程楠出来，程母抹掉眼泪，勉强笑了笑，“电视剧里演的太感动了。”
    程楠“嗨”了一声，“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说着就在程母身边坐下，却看见对方膝盖上放着一张全家福的合照。
    “你怎么把这个找出来了？”程楠拿着相框看了看。
    程母的目光触及照片时又是一阵哀伤，她问正在看照片的程楠，
    “楠楠，你哥走了，你会想他吗？”
    程楠想都没想就答，“想他干嘛，他一直打我你们没看见啊，再说了就出去几个月又回来了，有啥可想的。”
    “你们要是想哥了，那就给他打视频啊。”程楠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多余。
    接下来几天，程楠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无人约束他，他自由自在。程母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躺了几天，医生说是忧思过度，程楠一直陪着。
    他不能理解，“哥就出去陪朋友玩玩你忧心什么？赶紧养好身体吧，否则哥回来了该怪我了。”程楠见程母这样饭不下咽，心里也担忧，更多的是疑惑。
    几天之后，程母身体有了好转，便出院了，公司的事虽有人打理，可还是会经过程父这边的批注。
    于是才退休没几年的程父再次返岗，虽说不算太吃力，可是程楠却依稀能看到他头顶才长起来的几根白发。
    后面几天里，他哥每天都会发一条朋友圈。
    除了第一天，一句话配了一张照片。
    再见。
    图片是飞机上拍下的云层照。
    后面几天里，都是一张风景照。
    那天，程楠不知怎么的，心中很不安，上课也没心思听，于是头一次主动给他哥发了一条消息问，
    你在哪啊？
    消息没有及时回，而是过了一下午，晚上时，那边才回。
    ——上课时间还玩手机？
    程楠顿时不想说话了人都走了还管这么多
    他干脆没理。
    那边又回了一条短信。
    ——好好听爸妈的话。
    程楠只当没看见。
    在后来的日子里，程楠每每回想到此刻，他就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回他哥的消息，为什么没有多问两句，和他说说话，也多听听他的话。
    段知宁枕着厉显的手臂躺在草坪上。
    看着天空繁星点点，一闪一闪，段知宁有些感慨。
    青鸢山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绿草如茵，躺在山顶能将山下的风景看进眼底，仰头亦是如此。
    他刚到厉家时和厉显来过这里，明明过去才一两年，可是对于段知宁来说却恍如隔世……
    上一世他和厉显一同葬在这里，那天打着雷，下了好大的雨，哗啦啦的雨声混着雷鸣声震痛他的耳膜，他躺在棺材里，看着厉显一步步朝他走来。
    在他的身侧躺下，缓缓闭上眼睛。
    厉显抱着他，如同现在这样……
    想的太入迷，也太认真。
    段知宁难免伤怀。
    “厉显？”段知宁枕着对方的胳膊喊了一声。
    厉显“嗯？”了一声，眯着眼，同样看着天空。
    “我做了个梦。”段知宁说。
    “梦见……我和你来过这里。”
    厉显扬了扬唇角，“本来就来过。”
    段知宁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说的两年前那次。”
    厉显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问，“梦见什么了？”
    段知宁：“梦见我死了。”
    厉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