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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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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是一座城墙厚度堪比建京的高城。
    周溪浅缓了片刻,从车辕上坐起身来,喃喃道:“这是白梨坞?”
    凌晋转头看他,“好些了?”
    周溪浅点点头,“晋哥,这里怎么看着比彭城更像一座城?”
    凌晋凝眸看着眼前的高墙,“里面的人口,兴许比彭城还多。”
    周溪浅跳下车辕,来到凌晋身边,凌晋偏头看他,“紧张吗?”
    周溪浅摇了摇头。
    “之前我们商量好的说辞,不要说漏嘴。”
    周溪浅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道:“那假如我真的说漏嘴了呢?”
    凌晋声音泛冷,“那就把你抓起来。”
    周溪浅撇了撇嘴,“吓唬人。”
    凌晋移开眼,眼里带了一点笑意。他看向巍峨的城墙,“不会有危险,若真暴露了,我便言明身份,私藏人口之罪,还不足以让李廷囚困亲王,梁蔚也会在外带兵策应。”
    周溪浅瞄了凌晋一眼,双目盈盈,似有话讲。
    “怎么了?”凌晋偏头看他。
    “晋哥,”少年声音倾羡,“你真厉害。”
    凌晋从鼻息中发出一声轻笑,他转头看向城门,“周长史,也请你尽量不要说漏嘴,让我们能行动成功。”
    “我不会的,”周溪浅认真地强调,“我在心里都练过好几遍了。”
    城墙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高吊的吊桥再次落下,凌晋脸上的轻笑消失殆尽,他将周溪浅拽到身后,向前走了一步。
    大门向内开阖到最大,城门内,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两鬓灰白,满面风霜,一身儒装,腰系玉带。他上前一步,踏出城门,向着凌晋的方向疾步行来。凌晋看了他片刻,将周溪浅从身后推到老者面前。
    周溪浅有些胆怯地看着面前神情复杂的老者,他下意识向凌晋身边躲去,老者却突然握住周溪浅的手,“孩子,你叫什么?”
    那双手很大,很宽厚,像遒劲的老松,粗粝干燥,周溪浅垂下目,低声道:“爷爷,我叫周溪浅,我母亲叫祖萍。”
    他感到那双苍老的手陡然收紧,紧接着,他听到老者喑哑沉缓的声音:“孩子,这么多年了,怎么才知道回家?”
    周溪浅茫茫然抬起头,看到老者眼角深纹密布,洇出了湿意。
    周溪浅与凌晋走进了白梨坞固若金汤的城门。
    周溪浅站在门内,停住了。
    坞内阡陌交通,耕田广袤。徐州大片荒芜的土地仿若在这里重新焕发了生机,一望无际的金黄麦浪随风摇荡,田间农作的人们时隐时现,吆喝应和的笑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富足的笑,这是周溪浅自踏上北方土地以来从未见过的富足景象。
    想到城墙之外的千里芜草,人踪断绝,周溪浅感到有些恍惚。
    凌晋无声站在他的身后。
    第25章
    金色麦田之前,停着一辆马车,李廷拉起周溪浅的手,“好孩子,坞内很大,跟爷爷坐车。”
    周溪浅道:“我可以骑马吗?我晕车。”
    李廷连忙道:“好,好,骑马。”
    李廷的随侍从马车前解下一匹马牵到周溪浅面前,凌晋先行上马,将周溪浅拉到马上。
    李廷被搀扶着蹒跚地爬上马车,转身面向周溪浅,笑容温暖,“跟在爷爷后面,莫嫌慢。”
    凌晋将周溪浅环在臂内,缀在马车之后,缓缓向白梨坞深处行去。
    凌晋侧目看着白梨坞的景象。穿过广袤农田,便进入鳞次栉比的稠密民居,白日人们外出劳作,这里寂静空荡,唯有马蹄和车辙声回荡。
    周溪浅小声道:“晋哥,这里有多大?怎么走了这么久了,还不见尽头?”
    眼前的民居密密麻麻,;凌晋沉声道:“这里的人口,恐怕抵得上半个徐州了。”
    周溪浅在凌晋怀中缩了缩身子,凌晋带着他向前走去。
    穿过民居,两人跟着李廷的车马来到了另一座城墙之下。
    此处城墙之高厚,不比白梨坞外城墙逊色,城墙上拱卫的士兵,亦不比白梨坞外城少。唯一的区别是城前没有护城河,而城墙下厚重的大门,在高耸的城墙映衬下,竟显得小了。
    这显得狭小的门上挂着两个灯笼,上面的“李”字随风摆动。
    ——这竟然是李廷的私宅!
    凌晋久久凝着眼前的高墙,外城守民,内城卫主,此乃城郭之制,乃都城的建制。
    高墙的大门被人打开,马车径自驶入,侍从小跑到凌晋身前,恭敬道:“大人吩咐,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李府内雕梁粉壁,花木绮疏,极尽风雅韵致。两人跟着引路侍从一路来到正厅,李廷已候在车前。
    他着人搀着上前握住周溪浅的手,道:“来,风尘仆仆的,跟爷爷进屋歇歇。”
    进了厅堂,李廷拉着周溪浅坐在上首,早已候在厅内的道士楚长卿也引着凌晋在下首落座。
    李廷着人给周溪浅端上蜜水,待周溪浅饮尽,才问道:“孩子,你是从哪里来?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找我?”
    周溪浅放下盏,低声道:“我们是从会稽来的,我们走投无路……”
    周溪浅把与凌晋商量好的说辞细细说给了李廷听。当周溪浅说到祖萍兄长时,李廷难掩地激动起来,可当听到那只是白梨坞的一个侍卫,李廷的面容急遽萧索下来。他听着周溪浅把“李晋”父亲——自己当年亲卫的临终遗言说完,长长叹了口气,“萍儿……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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