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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船娘生存指南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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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二人冷哼一声,在前面带路。
    “下船。”
    其中一名大汉应过之后,还顺带看了另一人一眼。
    刚接到这差事时,他们压根就没把褚朝云放在眼里,还觉得钟管事小题大做,带个人来而已,何须对什么暗号。
    可见到人后,才发觉,这褚朝云虽说是个不入流的小船娘,脾气倒是倔得很。
    恐怕他要是不说出那个暗号,这人即便死在船上,也不会跟他们走。
    那人本想呵斥褚朝云,叫她丢了手里的刀,可回头和女子对上视线,想到这女子的硬气,也不愿再徒生事端,便就由她去了。
    这是褚朝云第二次下船。
    心境其实和第一次已经不太一样。
    第一次下来时她处处都小心翼翼,并且极其渴望那份短暂的自由,但如今,那点奢望已经不复存在,她眼中只剩下决心。
    一定要从这鬼地方走出去的决心!
    女子的短刀一直握在手里,生锈的刀刃在掌心压出深刻的印痕,不过她并不觉得疼。
    西码头处,此刻东一片西一片的聚着些歇息的劳工,他们头戴的幞头明晃晃,虽说原本该是红棕色,可眼下有不少人的幞头,都脏的跟黑泥似的。
    褚朝云正用目光寻着褚郁,就见左侧一棵树下,两片幞头的颜色红的鲜艳,像是经常换洗。
    而戴着幞头的二人,正是褚郁和项辰。
    褚朝云看到了褚郁,褚郁当然也发现了她。
    小少年一见自家姐姐的身旁还跟着两名壮汉,且手中还都拿着鞭子,心中便焦急起来。
    褚郁瞪圆了眼睛,“噗通”一下就从树下站起身来。
    小少年惊惶地望着褚朝云的方向,俨然是再问:他们要带你去哪儿?!
    褚朝云怕褚郁冲动,忙暗戳戳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给项辰递了个眼色。
    项辰几乎是下一刻便拉住要跑过来的褚郁,而后低声阻止:“别去,你阿姐不会有事的。”
    “你怎知?!”
    褚郁急坏了,声有些高。
    项辰默叹口气,示意他声音小一些道:“你阿姐手中有刀,如果他们真是要教训你阿姐,还不早就夺了刀么?”
    那两人若是想夺褚朝云的刀,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可他们并没这么做。
    二人只是步履飞快的往长街那处奔走,也没要挥动鞭子去打褚朝云,也就是时不时用余光注意一眼,只要褚朝云不生出想逃跑的心,他们就只想赶紧交差了事。
    项辰一针见血,安抚效果倒是格外的好。
    若在平时,褚郁也并非想不到这一点,实在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难免会失去理智。
    褚郁和项辰站在树下,一直看着褚朝云离开的方向,直到三人彻底消失不见,才又重新坐下。
    褚郁懊恼的抱着双膝,靠在树桩,喃喃道:“你说,他们会把阿姐带去哪里呢?我到现在都没收到她的回信,阿姐会不会看不懂我的信?”
    项辰沉默不语,无言的摇了摇头。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
    褚朝云跟着大汉们一直往前走,拐去胡同里时,刚好到了褚惜兰他们住的院子。
    此刻,院墙上方,正从里往外伸出一叉子的红梅,红梅开的不算艳丽,再加上也没有白雪的衬托,只显得有些孤孤零零的。
    褚朝云不由得望去一眼,心想,也不知蕤洲这里……会不会下雪?
    不过他们只是带着褚朝云从门前过,并没打算进去,而是继续又往前走。
    接连又拐上几回,才停到了一处院落的门前。
    其实从刚刚拐进来之后,褚朝云就已经觉出了不对劲,因为这边相较于刚刚那条胡同,看上去更加的隐秘和冷寂。
    这一处似乎少有人来,很像是其中住了什么富贵人家,就连脚下的青砖石,也不知不觉换成了打磨光滑的青玉一般。
    至于脚下的路是否真用的青玉,反正她是不识货的。
    褚朝云抬起头来看,眼前这幢院落灰瓦白墙,两扇朱红大门上双排的门钉很是讲究,就连扣门的门环,看起来也是沉甸甸地铜制品。
    女子不禁诧然:这是钟管事住的地方?
    正捉摸着,其中一人已经上前去扣门了。
    门内似乎有人正在等,听到声响,立刻就开了一道缝。
    两名大汉看了一眼身旁女子,然后和走出来的男人说:“麻烦通知一声钟管事,我们已将人带到。”
    其中一名大汉说完,回头瞪了褚朝云一眼,“你还不过去?”
    虽说褚朝云不太明白自己被带过来是要做什么,但心觉进门去一定比和这俩人待在一起好,就主动走上前去,和开门的人说:“劳烦,我是褚朝云。”
    开门的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着灰黑短褂,头上还戴着个帽子,一看便像是大户人家里的老管家扮相。
    加之老管家面向她时态度和善,褚朝云便又低低行了一礼。
    不过再看,那两名凶巴巴地大汉跟老管家说话时,态度也是天差地别似的好,便更觉此人身份贵重了。
    大汉拜别离去,老管家引着褚朝云进门。
    走近院中,迎面便是一座灰白相间的影壁墙,影壁墙的檐角两侧雕刻着做工精美的石狮子,手掌那般大小,一瞧就知价格不菲。
    “假的。”
    褚朝云听身旁的老管家突然来这么一句,顿时愕然着“呃”了声。
    老管家笑呵呵地跟她搭话,边往影壁墙右侧引路,边说:“那小狮子是仿刻的,我们……老爷,他一向主张节俭,可家中又不好表现的太过寒酸,所以便请人仿了这么一对。”
    褚朝云默然点了下头,心中生出几分微妙来。
    她有些不太懂老管家的意思,即便是这家的主人勤俭节约,但也不必见人便揭家主的短吧?
    不过很快,褚朝云就明白了。
    因为这一路走来,往来路过的丫鬟仆从,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看着名贵,实则廉价的料子。
    还有院中种植的树木花草,建造的假山水幕,所用其材,也都是如这般套路的花架子,大概就算老管家不说,明眼人只要稍微留留神,就能看得十之八九。
    与其到时被人揪着脊梁骨戳,还不如早些摊开来讲。
    何况,褚朝云发现这老管家似乎并不觉得用仿制品算什么羞耻,还很以自家老爷的节俭为荣。
    节俭确实是传统美德,褚朝云也提倡。
    还以为来此一遭是什么不得了的龙潭虎穴,可现在真到了地方,她反而觉得比在花船上还要自在了些。
    不过……等等!
    她不是来的钟管事家吗?
    哪门子出来的老爷?
    褚朝云略略一估量钟管事的年纪,心想,或许老管家口中的“老爷”是钟管事的夫君也说不定,谁也没规定管事就不能成亲的。
    褚朝云跟着老管家走过一重院落,很快到了第二重。
    她是不太懂这古代的房屋都是个什么式样,但远远听到院落之后似有说话声,说话声和窸窣的扫地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倒像是在这之后,还有一重?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进大院子吗?
    不过老管家显然不打算继续往后走,而是一摆手,将她带进了二重院子的正门里。
    当中的正房内,正有两三名忙碌的丫鬟,她们不时看一眼褚朝云的方向,眼中都露出不小的惊诧来。
    褚朝云只当没看到,就那么一脸谦恭的迈步跟着。
    直到进了一处闺房,老管家才在门前停下,然后示意她道:“钟管事就在里面歇着,姑娘自己进去便好。”
    “有劳。”
    褚朝云说完,就抬步走了进去。
    她从前是猜想过钟管事的身份,觉得妇人可能跟其他两名管事不同,所以李婆子和赵大才表现的有些惧怕她。
    而且,李婆子那么张扬的一个人,不也是住在姑娘们住的院子里么。
    赵大的住所也离那些劳工不远,就跟工头们同挤在一幢院子。
    但不管是李婆子还是赵大,显然哪个都没有钟管事住的地方好。
    褚朝云这么想着,人就来到了房间里。
    钟管事此刻正靠坐在床榻,头上围了一块指头宽的方巾,身上穿的也比在船上更随意些,妇人似是在闭眼歇息,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睁眼的意思。
    褚朝云站在一旁看她,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没醒,索性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等。
    女子一边打量屋子,一边猜测钟管事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妇人便在此时醒来,瞥她一眼,冷淡道:“贼眉鼠眼的看什么呢?”
    褚朝云吓了一跳,主要还是这屋子太过安静,而且她刚刚的心思全用来观察房间里的陈设,精力太投入,便没注意榻上妇人。
    听到来人问,她起身走去床边,笑着应道:“再想管事唤我来的目的。”
    “你倒是坦诚。”
    钟管事哼了声,有些恼的取下方巾丢开,也没下床,只是又往身上拉了两下被子说:“我只是突然想吃你炸的鸡排,想着若是要你在船上做,送来便就凉的没法吃了。”
    说完,似是还有些犯困,就耷着眼说:“你去厨房做一份来,我在这等着。”
    褚朝云应了声,不过还是多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
    总觉得今个钟管事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病恹恹的,但也不知是身上病了,还是有什么心病。
    这么一观察的功夫,妇人似有所感,便又瞥向她。
    褚朝云忙警醒道:“上次您说我做的鸡排难吃,若是这次还不合您的口味……”
    “那就给你一顿皮鞭子沾盐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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