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虹的神色有些尴尬。
    她那个小店充其量算个档口，在省城，确实还有人跟她拿货，不过量都不大。
    但把店铺装修得好一点，同样的货拿过去，价格就能翻几倍。
    她能不羡慕吗？
    羡慕的话已经不想说了。
    她不是没这个资本嘛！但如果拿货量大，她来做这家厂在省城的总经销商，好像也不是不行。
    于虹做了多年生意，早就小有身家。
    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有摆烂的想法。
    钱是赚不完的，现在生意不好做，只要不亏本就继续做，亏本大不了就关门回家。
    由此可见，于虹的性格其实是偏保守的。
    结果夏可晴这个小丫头一开口就说她有一家服装公司……
    这个牛可吹太大了。
    于虹一想起来就心里发虚。
    不过既然已经夸下海口了，肯定不能自己打脸。
    她笑了笑，“做生意哪有容易的？不过咱们厂里衣服好，自然不愁卖。”
    能在这服装厂当门卫，多少都是有点关系的“自己人”，反正夸厂子总没错。
    门卫大爷听了，果然笑弯了眉毛。
    “那可不？咱们厂的衣服放全国都是有名的，根本不愁卖。”
    于虹：“是。”
    夏可晴适当地插上两句话，“咱们厂是不是专门请了设计师？”
    “我看咱们厂里的衣服设计感都特别强！”
    门卫大爷哪里知道什么设计？
    但听得出这个小姑娘嘴里的话也是夸厂里衣服的，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吗？别的不说，我敢打包票，咱们厂的衣服那都是质量最好，最好看的！”
    夏可晴一听就知道这种事大概没法从门卫大爷嘴里问出什么了。
    她也不着急，张嘴就是夸，“那肯定的。”
    “如果不好，我们也不会专门找上来。”
    门卫大爷又问她们是哪里来的，是从哪里知道他们厂的。
    夏可晴和于虹对视一眼，于虹笑着编了一句，又把大爷哄得合不拢嘴。
    大约聊了几分钟，夏可晴就断定这大爷如果不是真什么都不懂，那就是一老油条。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套出来，至少知道这位大爷是真大爷。
    他是厂长的亲大爷。
    要不然怎么能在这守大门呢？
    还有厂里最近新生产了一批货，厂长对这批货抱着极大的期待，就等着这批货卖出去大赚一笔。
    除了这批新货之外，还有一批瑕疵货被退回来了，但说是瑕疵，其实影响并不大，这批货的价格会便宜很多。
    如果能拿下这批货，也能赚钱。
    但既然是瑕疵货，还得去看看货再说。
    于虹也明白夏可晴的意思，立即就表示只要是厂里的货，哪有什么瑕疵？
    问题肯定不大。
    这话门卫大爷听了心里不知道多舒坦。
    虽然他只是厂长的大爷，但这个厂也有他儿子的一份功劳。
    厂子效益好，他儿子也能多分点钱，他当然希望尽快把那批瑕疵货给处理出去。
    事实上，即便是厂里的瑕疵货其实也不缺销路，就是稍微麻烦一点。
    但对厂子来说，东西卖给谁不是卖？
    所以门卫大爷才把这事儿透露给了夏可晴和于虹。这都是看在这几包烟还有汽水的份上。
    至少在大爷看来，这俩闺女有礼貌。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门外大爷愣了一下才接通，顺便把夏可晴和于虹想要瑕疵货的事情提了一下。
    大概过了半刻钟，门卫大爷神色如常地挂断电话，对于虹和夏可晴说：“走吧，进去吧。”
    “往这走，正门进去看见楼梯往上走，上楼往左拐，业务处就在那，到了那有人带你们看货。”
    于虹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夏可晴拉了进去，跟做梦一样。
    “小晴，你掐我一下！”
    夏可晴“噗嗤”一声，“姨！你怎么了？”
    于虹仿佛刚回过神来，“竟然放咱们进来了！这真的不是做梦吗？”
    为了进这个厂拿货，她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
    她看夏可晴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小晴，你可真是姨的大福星啊！”
    夏可晴忍俊不禁。
    “这个厂生产的服装不愁卖，傲气一点也是应该的，但咱们是诚心来拿货的，办法总比困难多，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于虹恍然大悟，神色激动道：“对对对，你说得对！”
    她赶紧整理了一番着装，郑重地敲了敲门。
    第45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销售部的经理是个圆脸的精明男人。
    看见进来的是两个女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眼神却有些轻视，“就是你们想买我们厂里那批瑕疵货？”
    “难听话先说在前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跟我们合作过，但我们厂的瑕疵货跟别的厂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就算是瑕疵货，在我们这也是很紧俏的。”
    “你们想拿货，要拿出诚意来。”
    于虹一下就被中年男人的气势给震慑了。
    按说她也是做了那么多年生意的人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
    但这家工厂对她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类似于“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现在这白月光好不容易给了她一个好脸色，她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位置。
    这位销售经理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
    夏可晴一直站在于虹身边，中年男人除了她刚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后再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可能是把她当成于虹的助理了。
    于虹还没开口，中年男人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做什么生意？不成体统！”
    夏可晴面色沉了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她的眼神过于犀利，中年男人这才注意到她。
    “看什么看？你这个小姑娘不像样子，你妈就是这样叫你盯着男人看的？”
    “我的年纪都能给你当爸了，不知羞耻！”
    夏可晴被这中年男人的语气给气笑了。
    她轻嗤了一声，“我在看你后脑勺。”
    中年男人被夏可晴这句话弄得一脸莫名。
    夏可晴：“你后脑勺的辫子呢？”
    “大清早就亡了你知道吗？”
    “原来你知道啊，要不然你怎么把你的辫子剃了呢？辫子哪去了？我知道了，肯定是缠住你的小脑了。缠了好几圈了吧？”
    “你！你！你说什么？”
    中年男人被夏可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虹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说得好！”
    “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叫于虹，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板，这位是夏可晴，是我外甥女，也是一家服装工作室的老板，我们都是女人，但我不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
    “现在是新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我们女人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
    “我们想买你们厂里的那批货，是奔着互利共赢去的，怎么？你还想收受贿赂啊？”
    中年男人一张胖脸涨的通红。
    他确实每年都有收客户的“礼物”。
    这些都是潜规则，懂的都懂。
    可被这个女人大大咧咧的摆在台面上，却叫他很下不来台。
    于虹继续说：“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厂长，跟你们厂合作是不是都是这个规矩！”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去跟人说，你们雪飞服装厂就是这么一个规矩，让以后到这来的人都想明白了，要不要跟你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