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细细品味。
    柳寻竹忽然轻叫一声，指着画面一角。
    “这个龙套，是不是程霜降啊？”
    这一说，季雁时和还在哭鼻子的向云朗立刻盯着画面。
    画面里，程霜降坐在前排，表情动容，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有着不遑多让的演技。
    三人马上转头，看向程霜降。
    虽然从护林员的小屋回来之后，周鹤鸣三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缓和了一些，但总有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这下该不会炸了吧？
    整得向云朗都不敢哭了。
    然而，程霜降却不动声色，似乎屏幕上那并不是自己。
    剧集播放完毕，陆白第一时间打开社交软件，点击相关词条。
    赫然看到一个热搜。
    #心疼程霜降
    第21章 最后一课
    #心疼程霜降。
    这个词条在最新热搜的榜单上，数据正在不断飙升。
    这并不是今天才有的词条，而是在之前，周鹤鸣与程霜降逛集市那一期就有的，属于是霜党的自留地了。
    对了，霜党的意思就是，支持程霜降和周鹤鸣在一起的节目粉丝们。
    因为除了季雁时，其他人都算素人，陆白这种藉藉无名的小演员也就半斤八两，所以社交平台上，他们也没多少粉丝，大多是追综艺的观众。
    之前向云朗与柳寻竹的争论就已经让观众们天然地分成了三派，支持两者的以及路人吃瓜看戏的，而到了周鹤鸣这边，原本还讨论着什么支教，什么人生目标，什么诗和远方的观众们，立刻化身磕学家，开始磕起了cp。
    这其中，除了一些全都要，以及认为陆白与程霜降在一起，丢掉周鹤鸣更好的小众爱好者之外，大多数人都分成了两派，并且旗鼓相当。
    #心疼程霜降这个词条就是那时候建立的。
    主要是，不少江城中学的学生们参与到节目话题里，从各个角度给出了程霜降与周鹤鸣在高三时期的甜蜜互动的佐证。
    这让拥趸者认为，程霜降才是正主，肯定是中间有某些特殊的原因导致两人暂时分开，而陆白趁虚而入，才让那被猪油蒙了心的周鹤鸣倒戈。
    陆白，你才是后来者！
    再加上程霜降高三遭遇的事故，以及她极高的颜值，优秀的成绩，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美，强，惨！
    心疼程霜降的发言应运而生。
    而现在，在《再见，梨子》这一集播出之后，类似的呼声达到了顶峰。
    【呜呜，霜降，我的霜降，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不是，意思是我家霜降在剧里演了个龙套，然后坐在第一排看周鹤鸣与陆白的婚礼，编剧你是人吗？】
    【哎哟卧槽剧组怎么这么坏啊！】
    【周鹤鸣，你没有心，怎么能忍心让霜降就这样看着你和陆白吃嘴子！】
    【杀人诛心属于是，换成我是程霜降，当场就刀了这俩人！】
    季雁时也是很慌张。
    本来这段时间，程霜降和周鹤鸣好像距离疏远了不少，季雁时觉得三个人大概是说开了，至少在节目结束之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现在，这一集一播。
    季雁时感觉回来了，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都回来了。
    她战战兢兢地看向程霜降。
    然而，那位少女却平平淡淡地起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朝门口走去。
    “我先去洗漱。”
    路过季雁时的时候，她还交待了一句。
    “......好。”
    季雁时迟疑着答应。
    还有些后怕。
    “等一下，各位同学，因为咱们这就是最后一周的综艺了，这周五，会是最后一课，大伙会和孩子们一起告别，然后做最后的采访，大家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副导演何有乌叫住了程霜降。
    “好的。”
    程霜降以略微冷淡，但又并不显得生硬的业务语调回答。
    柳寻竹闻言，瞥了眼还在用季雁时的纸巾抹眼泪的向云朗，随即起身，离开教室。
    周鹤鸣打了个哈欠。
    “最后一课哎，鹤鸣你想说些什么？”
    陆白在一旁，戳了戳他的胳膊。
    “我吗？可能会让学生们好好努力，度过自己想要度过的人生吧。”
    周鹤鸣思考了一下，回答。
    经过这快一个月的相处，周鹤鸣确实也和孩子们产生了一些感情。
    他知道每个孩子家里的情况，他也清楚，有的孩子其实并不擅长学习，就算放到大城市的好学校里，他们可能也最终只会读大专，甚至考不上高中。
    柳寻竹的观点和向云朗的观点，周鹤鸣觉得很有启发。
    进而，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观点。
    尽管以他们的年纪而言，在这儿夸夸其谈人生未来什么的有些不着边际，可周鹤鸣认为，自己既然现在是支教的老师，那就应该传道受业解惑，至少，向这些孩子们展示一条道路，也足够了。
    “你呢？”
    他看向陆白。
    “我？我想让他们快快乐乐地长大，不用去烦恼那么多还没到来的事情。”
    陆白说出了很有陆白风格的答案。
    “然后，教了他们一首歌，希望他们能在陷入困难的时候想起来。”
    “什么歌？”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陆白神秘一笑。
    *
    周五。
    连日来的阴霾在昨晚被一阵西北风一扫而空，今日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
    早早地，孩子们便聚集在了教室里，这里昨晚就已经用窗花和彩带等装饰好，黑板上是孩子们用粉笔画的六位嘉宾的模样，就算称不上是惟妙惟肖，至少也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了。
    周鹤鸣的评价是，画风很有童心。
    告别的最后一课，已经不用上什么有关知识的内容了。
    那些课本上的东西，就交给未来的他们去徐徐翻阅。
    今天，六个人要说的，是有关他们通过一个月的经历，所体会到的有关人生，有关选择，有关未来的感悟。
    周鹤鸣看到，好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其实已经哭红了鼻子，对于他们而言，这恐怕是人生初次的离别，或许未来，他们一生也无法再见到这六位老师，因此，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令本就情感丰沛的孩子们泪水决堤。
    季雁时似乎也被感染，有些低落。
    她第一个站上了讲台。
    “各位同学，其实我最开始来这里，是抱着半玩乐半工作的心态，就像我之前拍的那些电影电视剧一样，把这一趟旅程当成了一部电视剧的拍摄。”
    季雁时看着那些孩子们真挚的眼神，她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情绪。
    “但在和你们相处的过程中，我确实觉得，我从你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想起了我最开始要当演员，是因为想要带给大家快乐，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想要让一些故事为人所知，可现在，我却总是拘泥在片酬，档期，风评，热搜上，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标，所以......”
    说到这里，她再次停顿，嘴巴微微张开，想要继续说下去，可言语却梗在了喉咙里，难以组织成完整的句子。
    感觉下一秒，她就要哭出来，泣不成声了。
    这时，陆白忽然叫了一声。
    “季雁时加油！”
    听到她的话，孩子们也跟着叫了起来。
    “老师加油！”“老师我们等你！”“老师，呜呜，老师！”
    他们七嘴八舌，用自己的方式鼓励，或者共情着季雁时。
    尽管对他们来说，季雁时的那些目标，迷茫，都非常遥远，难以想象，但他们知道，季老师遇到了困难，需要他们的支持。
    周鹤鸣也跟着喊了一声。
    季雁时闻言，眼眶一红，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但她吸了吸鼻子，按捺住了呜咽，像是真的得到了力量，接着开口。
    “所以，我希望大家以后也能多走一走，看一看，但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最开始出发的目标，老师希望大家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地度过。”
    她向着孩子们深深鞠了一躬，擦拭着泪水，走下讲台。
    向云朗给她递了纸巾，季雁时点头接过，才捂住脸低声啜泣了起来。
    见状，陆白起身，来到讲台上。
    “我很感谢节目组，让我有机会能够来到这里，认识大家，因为这一个月的经历，我的人生多出了一份独一无二的体验，而大家也有了不一样的邂逅，我们的人生因此交织到了一起，虽然即将分别，但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走，总会有再度见面的时候，到时候，我要检查一下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教给你们的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