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恍惚，本想往冰激凌车的方向走，步伐却踉跄着往右边偏。
    好困，买圣代……
    心里还念叨着圣代，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到躺椅附近，往下一倒就失去了意识。
    他不记得接下来的事情，只感觉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似乎从未如此舒适过，就像是回到了幼年在妈妈怀里被哄睡的时候。
    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妈妈只需要你做个好梦。
    当杜彻醒来时，仍沉浸在那种温暖的感觉当中，猝不及防对上了数十双陌生的眼睛。
    厄，是他睡太久占地方了吗，感觉至少睡了八九个小时……
    杜彻有些尴尬，想要起身四肢却绵软无力，只能不好意思地发问：“你们是在排队等躺椅吗？”
    “这位顾客，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百祭上前关切地询问，周围的噪杂声平息，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没有啊，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睡得挺好的，现在神清气爽。”
    杜彻挠了挠头，还有点怀念那种无忧无虑的舒适感。
    “睡着了？”
    瘦小男人发出尖锐爆鸣，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怎么可能是睡着了，你不是晕倒了吗？”
    “不是不是。”
    听到这话，杜彻总算明白为啥这么多人围着他了。
    “真是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最近一直失眠没休息好，刚才吃完冰激凌特别困，所以才睡着了……等等，现在几点了？”
    脑中回想起老板交代的任务，他猛地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只过了十分钟？
    他明明感觉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像持续了一个世纪。
    说来也怪，这段时间他尝试了不少办法，连安眠药都无法让他入睡，怎么突然有困意了？好像是吃了冰激凌之后的事情……
    杜彻陷入沉思，周围的人闹哄哄地讨论起来。
    有人认为这就是场乌龙，人家精神饱满气色红润，怎么看也不像是身体有问题晕倒的。也有人惴惴不安，还是觉得等救护车到了做个检查再说。
    场面仍在僵持，小锦突然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把百祭拉到一旁。
    “姐姐不好了！有人拍了视频，已经发到网上了！”
    小锦压低声音只让她一个人听见，随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视频里的画面很不稳定，模糊且摇摇晃晃的，不像是专业的摄像机。
    录制是从杜彻步伐踉跄开始的，到有人喊“死人了”，场面陷入混乱后被掐断。没头没尾的视频看着令人害怕，就像是真有人吃冰激凌吃出人命了一样。
    信息不足的评论区也是一边倒，都在声讨黑心商家，要求发视频的曝光店家。
    “姐姐，要不我们去评论区解释一下吧，那人都已经醒了，他自己也说是睡着了！”
    小锦提着建议，不安地来回转悠。
    “先不急，这事有点奇怪。”
    百祭阻止了她，视线来回在人群里扫视。
    队伍里倒是有几个带相机的，但摇晃的手法再加上竖屏，更像是手机拍摄。
    最古怪的是，冰激凌车只有一个窗口，所以人群自动排成一队，队伍很长，后面等待的人群都在玩手机或者和同伴聊天，一般不会时刻关注前面的情况。
    她是好奇新品效果，一直在密切观察对方的行为，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其身形摇晃。
    但视频不是从一开始对方吃冰激凌拍摄，说明拍摄者想拍的和新品无关，更像是在抓拍冰激凌出现的“问题”。
    现在对方已经醒来，拍摄者却没有在评论区里解释，反而放任事态的发酵，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用心。
    某个用户名突然在脑中闪过，她再次打开视频，点击发布者的头像。其主页挂着好几条@工商局的文章，怒斥公职人员收钱不敢调查冰激凌店，将由来他正义执行。
    果然，这和之前在评论区说举报的是同一个人！
    她拉动进度条，重新看了一遍视频，借了小锦的耳机放大声音——
    其中那句“死人了”的收音极为清晰，就像是拍摄者喊出的一样。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本睡着的顾客不是突然倒下的，而是自己慢悠悠走到躺椅旁，在正常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也不会过多关注。
    可刚躺下就有人喊出“死人了”，说明对方一直在找机会闹事，拍这个视频也是想要引导网络舆论。
    百祭快速转头看向人群，将视线锁定之前的那个瘦小男人。
    和先前跳脚引人注意不同，他现在远离人群，鬼鬼祟祟地往冰激凌车旁边靠近。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大步向前，挡在男人面前，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请问，您是想要购买冰激凌吗？”
    瘦小男人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下意识藏起了手里的东西。
    “不……”
    男人神情慌张，眼神一个劲往周围飘，“这种害人的东西，我是不会买的！”
    “顾客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强制购买，只是请您不要停留在车前，以免挡住其他想购买的顾客。”
    温和的态度和言辞，任谁来也挑不出错。
    男人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往后走，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待在队伍尾部。
    「系统，我前两天让你安装的监控安好了吗？」
    见男人还不死心，百祭在心里和系统对话。
    【二十四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监控早已安装，宿主可随时调出任意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且可以对局部进行放大查看。 】
    「有没有什么措施，能够阻止某个顾客靠近？或者说对方靠近能立刻给我预警的？」
    【叮，正在检索中。 】
    【宿主可花费50锁定资金开启黑名单板块，黑名单上的顾客不得靠近商业街范围，会自动开启鬼打墙的迷路模式。 】
    【还可以花费30锁定资金开启监控的探查功能，锁定具体人脸则会向宿主进行汇报。 】
    「两个都要。」
    这可是相当于商业街的安保系统，那些闹事的都别想进来！
    百祭没有立刻把瘦小男人直接拉入黑名单，而是先设为重点观察对象，只要对方在冰激凌车附近两米内，系统就会给她提醒。
    “呜哩——呜哩——”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人群纷纷围了上去。
    “不要堵在这里，请让让，刚才说晕倒的患者呢，患者在哪里？”
    医务人员精神焦急，疏散人群抬下担架，四处寻找病人无果。
    “那个…患者应该是我。”
    杜彻尴尬地走了出来，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抢救的病人。毕竟他现在感觉良好，去跑个马拉松都没问题。
    “对对就是他！”
    “他刚才吃了冰激凌之后晕倒了，怎么叫都没反应，所以才叫了救护车。”
    旁边的人附t和着，证明患者就是他没错。
    “不好意思啊医生，我只是睡着了，没有晕倒，这是个误会。”
    杜彻试图解释，在原地跳了两下，“您看，我这身体健康得很，能跑能跳的。我把费用一交，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麻烦您配合我们，简单做个检查。”
    重新评估了患者的健康状况，杜彻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支付相应基础费用就可以让救护车离开了。
    “辛苦了辛苦了。”
    杜彻摘下监测设备，正打算掏钱，人群后方再次传来惊呼——
    “又有人晕倒了！”
    闻言，医务人员收拾器械的动作一顿，连忙下车往患者的方向赶。
    “我就说这冰激凌有问题吧！一个人是意外，但现在又有人晕倒，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就是这冰激凌不干净！”
    瘦小男人神情得意，完全不关注人有没有事，一味跳出来抨击冰激凌。
    “的确古怪啊，怎么又有人晕倒了？”
    “我看那姑娘面色红润，不会又是睡着了吧？”
    “麻烦散散，往旁边走点，这样围着对患者不好……”
    “晕倒”的小锦被抬上救护车，其呼吸均匀，无异常体征，不断嘿嘿笑着说梦话，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经过医务人员的一番检查，判断小锦一切正常，应该是陷入了深度睡眠，所以才难以唤醒。
    “怎么可能！他是睡着，她也是睡着，一个个是商量好的吗，是不是检查出错了？”
    瘦小男人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急得恨不得直接把人打晕，“真的睡着怎么可能叫不醒啊？”
    “这位男士，如果您质疑我们的检查结果，请拿出证据。”
    听到对方严肃的声明，男人又有点怂了，连声说：“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吃了东西就醒不来，这多吓人——”
    “唔……什么事这么吵啊……”
    他话还没说完，小锦的苏醒就像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他脸上。
    小锦揉着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诶，我怎么在救护车里？”
    “小姑娘，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旁边的医生姐姐温和询问。
    “没有啊，感觉睡得挺舒服的，比在家里睡的还爽！”
    小锦伸了个懒腰，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