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暮晨醒来，缓缓睁开眼。
    头还有点晕，不是那么清醒。
    这里是哪里？
    周暮晨皱着眉，慢慢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公寓。
    怎么，他会在这里？
    喝了酒之后，他就有点迷糊，之后的事情都不是那么太清楚。
    身上的毯子滑到了地上，周暮晨看到了趴在茶几上睡着的许诺。
    许诺长发披肩，脸颊完全埋在臂弯里。
    那么一瞬，周暮晨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梁千夏。
    多年前，梁千夏也是这样，在他身边照顾着他。那个时候的梁千夏还没有剪去长发，简简单单的黑长直，就是她最清纯美丽的样子。
    夏夏。
    周暮晨默念，慢慢起身，再慢慢俯身，轻轻的将许诺抱进了怀中。
    “夏夏，夏夏……”
    怀里，许诺醒了过来。
    但是，刚一醒，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周暮晨抱住了。
    心跳陡然加速，但她尚且来不及激动，就听到了他口中喃喃。
    “夏夏，夏夏……”
    一声声，一字字，饱含深情。
    许诺愣住，夏夏是谁？
    对于周暮晨的身世，她是知道的一点的。周暮晨是梁家的养子。
    医院的同事，告诉过她，梁家的千金，名字叫做梁千夏。
    梁千夏，夏夏……
    所以，周暮晨是在喊梁千夏？
    所以，周暮晨和梁千夏是曾今有过一段的吗？
    这个倒是也并没有什么奇怪，毕竟，他们青梅竹马，近水楼台。
    但是，为什么他会抱着自己喊夏夏？
    难道……
    许诺脑子里冒出个惊人的想法，呼之欲出，但是她不敢相信！
    不，一定不是。
    许诺抬起头，想要证实一下自己心中所想。
    周暮晨此刻像是魔怔了，见许诺抬起头来，还没有从怅然中抽离。
    许诺屏住呼吸，不敢惊醒他。
    “暮晨……”
    许诺尽量保持语调平和。
    这一瞬，周暮晨眉目耸动，竟是回应：“夏夏……”
    “！！”
    许诺惊愕，不敢置信的盯着他。果然，果然！
    许诺抬起手，轻抚着的自己的脸颊，神色茫然。
    “我，我很像梁千夏吗？”
    听到梁千夏的名字，周暮晨猛然惊醒，许诺的脸和梁千夏的脸骤然分离，成了两个人！
    毕竟，许诺就是再像，她也到底不是梁千夏！
    “……”
    周暮晨大惊，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弹开。错愕的看着许诺，慌乱不已。
    “小……小诺，是你。”
    看到他这反应，许诺仿若瞬间置身于冰窟，浑身都是刺骨的冰凉。
    “是啊，不好意思，周总，让你失望了！”
    许诺冷冷道，跟着站了起来。
    周暮晨还没缓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抬手，将许诺给拉住了。
    “小诺。”
    “嗯？”
    许诺倒是很平静，微微笑着，“怎么了？周总，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还，还好。”周暮晨直吞口水。
    “那就好。”
    许诺笑笑，“粥大概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周暮晨想，她还愿意给自己热粥，大概没有生气？
    许诺一转身，瞬间便红了眼眶。
    周暮晨到底是不放心的，忙跟着进了厨房。“小诺……”
    关于刚才的事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许诺将粥热上，猛地转身。
    周暮晨一怔，对上许诺红彤彤的眼睛。他瞬间就慌了，心上猛地一揪。
    “小诺，我……”
    “周总。”
    许诺打断他，“我能看看梁千夏的照片吗？”
    她必须看，不然这个疑问在她心里，会折磨死她。
    周暮晨拧眉，摇头。
    “对不起，我刚才脑子不太清醒。”
    “我可以看吗？”许诺追问，不闻其他。
    “小诺……”周暮晨面露难色。
    “周总。”
    许诺红着眼笑，“我好歹也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就这个要求，都不行吗？”
    她这哪里是在笑？分明比哭还要让周暮晨心疼。
    直到这一刻，周暮晨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心疼她。
    “给我！”
    许诺坚持，“你的手机，里面一定有她的照片的，对不对？”
    她这样坚持，倒是让周暮晨无可拒绝。
    他拧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他犹豫着不敢递给许诺。
    “我看看。”
    许诺一把将手机给夺了过去，急切而仓皇。
    “密码是……”
    原本，许诺还想问一下解锁密码，可是，刚按下去，就看到了手机上的屏保。
    这屏保是一张合照。自然是周暮晨和梁千夏的合照。
    这照片，还是很多年前他们一起照的。
    阳光灿烂的午后，当时还年少的周暮晨和梁千夏，梁千夏大笑着，周暮晨则是抬起手捏着她的两只耳朵。
    “……”
    只一眼，许诺就愣住了。
    虽然，她很清楚这个照片上的人是梁千夏，但就是许诺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眉眼和笑容确实是有着几分相似。
    许诺眼帘低垂，泪水簌簌往下掉。
    “小诺……”
    周暮晨慌了，“你听我说……我和夏夏，我们从小……”
    “周总。”
    许诺不想听，猛抬头，“你对我这么好，我以为，是一见钟情。”
    周暮晨微怔，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他盯着她那张脸，看了很久，以至于很失礼。
    “嘁。”
    许诺哂笑，直摇头，满是讥诮。
    “原来，这才是事实！我真是，太丢人了……”
    周暮晨看着心疼，抬起手来，想要拉住她。
    “小诺……”
    许诺躲开了，咬着牙红着眼。
    “周总，还是叫我许医生吧。”
    周暮晨一滞，“小诺，你不能听我解释吗?”
    “解释什么？”
    许诺哂笑，“解释我被人当做了替身？我许诺竟然这么了不起，可以让人在我身上寻找旧恋人的影子，得到慰藉？”
    她笑着摇头，“而我呢？还天真的以为，你是喜欢我！”
    周暮晨拧眉，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暮晨。”
    许诺深吸口气，“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当做梁千夏的影子？”
    周暮晨拧眉摇头，“你们不是一个人。”
    “好。”
    许诺点点头，又问。
    “我这么问，或许更清楚，你对我这么好，又总是给我买东西，带我去玩，是不是因为我有那么点像梁千夏？”
    “……”
    周暮晨语滞，迟迟无法回答。
    如果说没有，那是假的。毕竟一开始，许诺确实是这一点吸引着她。
    但是说有，却又不是许诺理解的那个意思。他还没有到了要寻找夏夏替身的地步。
    久久凝望，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