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和曹襄是第一次出征，被纳入中将军公孙敖麾下，兴奋不已，一路上问个不停。
    公孙敖经过大起大落后，变得更加谨慎，反复嘱咐他们不可轻敌，两个少年郎有些不耐烦，又不敢表露出来，时常向卫青诉苦。
    这天，趁着公孙敖去巡视军营，两人偷偷摸摸溜到了卫青的大帐，请求能否让他们作为先头分队，去支援前将军赵信。
    卫青一脸严肃道：“善战者，先谋败，你们年纪尚小，还是跟在公孙将军身边多多学习吧。”
    霍去病反驳道：“大将军，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善战者先谋败？末将只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信心，如何能打败敌人？”
    “所谓谋败者，不是让你想着失败，而是考虑到可能导致失败的原因，并去消弭它，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卫青谆谆善诱。
    “战场之上，战机转瞬即逝，怎能事事料敌机先？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获胜，如何寻找敌人的弱点。”霍去病不敢苟同。
    “你所谓的弱点，也有可能是敌人故意卖的破绽呢？就等着你这愣头青上当。”卫青没好气道。
    “哼，我才不信匈奴人会玩这一套。况且，战场之上，他若是敢故意卖破绽，我就将计就计，以速度取胜，让它成为真正的破绽。”霍去病不以为然。
    “纸上谈兵，你小子倒是一张利嘴。战场是残酷的，没有重来的机会，尤其是第一次，若是失败了，对你的信心将造成莫大的打击，以后看到敌人就心生惧意，那才是最可怕的。”卫青语重心长道。
    曹襄插嘴道：“大将军，您当年突袭龙城，有想过失败吗？”
    “当然想过。但我没得选择，第一次领军出征，怎能无功而返？”卫青对他们寄予厚望，难得的打开话匣子。
    霍去病嘿嘿一笑：“大将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其实，您也是个冒险主义者。”
    卫青瞪了他一样，嗔道：“没大没小！我虽然冒险，但绝不是无脑冲动，而是提前做了功课，对敌情有准确的判断。”
    “那么，这判断从何而来呢？”曹襄又问道。
    “经验的积累吧。”卫青淡淡道。
    “大将军，您又忽悠我们了。如果说您现在是靠经验，我还敢相信。但突袭龙城绝对不是，而是灵机一动凭直觉。”霍去病继续抬杠道。
    卫青笑骂道：“好小子，就你啥都知道。”继而若有所思道：“其实，突袭龙城确实有运气成分在里面。赌对了之后我发现，其实匈奴人没那么可怕，真正打起来，都是一颗脑袋，两只手，两条腿，不存在谁怕谁。”
    “大将军说得对，我们汉军不弱于人。”曹襄备受鼓舞道。
    “希望你们这一次都能有好运气，能够凯旋而归，亲手斩杀敌人。”卫青一脸希望的看着他们。
    听到“亲手斩杀敌人”这句话，曹襄莫名的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道：“为了这一天，我等待好久了。”
    霍去病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对曹襄道：“小侯爷，我们比赛如何？看谁杀的人多。”
    曹襄一眼严肃的纠正道：“不要叫我小侯爷，直接叫我名字吧，或者叫曹兄。”
    “好，曹兄。”霍去病倒也爽快。
    正在这时，中将军公孙敖大步而来，对卫青道：“启禀大将军，前将军赵信发现敌踪，派人回报说，他急速追赶，请大将军前往接应。”
    毕竟是顶头上司，曹襄和霍去病连忙对公孙敖行礼道：“见过公孙将军。”
    公孙敖瞪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卫青注意到了他的不满，淡淡道：“他们闲来无事，找我聊聊天，你不要见怪。”
    公孙敖连忙道：“大将军言重了。能够得到大将军的教诲，是他们的福分。”
    卫青摆摆手，对曹襄和霍去病道：“你们回去吧。”随后又对公孙敖道：“你去安排下，咱们立即出发接应赵信，另外通知公孙贺和苏建，从侧翼接近，看匈奴人有没有援军。”
    公孙敖刚说完一个“是”字，霍去病拉着曹襄，凑到卫青面前道：“大将军，能不能让我们各率一千人，先行出发？”
    还没等卫青说话，公孙敖沉下脸道：“大将军刚才让你们回去，没有听到吗？打仗不是儿戏，草原之上最忌分兵，两千人能做什么？”
    霍去病低头不语，曹襄则有些局促不安。卫青治军极严，不允许挑战上司权威，他们身份特殊，私下里敢和卫青百无禁忌，却也不敢公然顶撞公孙敖。
    卫青看了他们一眼，沉吟道：“大军出发，还需要准备时间，不妨让他们两个先出发，咱们最多落后半日，不会有问题的。公孙将军，你以为呢？”
    卫青都发话了，公孙敖不敢再说什么，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建议道：“末将以为，他们还年轻，又是第一次上战场，如果真让他们先行出发，最好派一个老成持重的作为主将，带他们先熟悉下，顺便打探消息，不是去驰援。”
    “年轻人嘛，多多历练不是坏事，另派主将就不必了。两千人有点多，一千足矣。”卫青缓缓道，又郑重对霍去病和曹襄道：“你们二人出发后，不管做什么决定，一定要共同商量，只有两人都同意了，才可以行动，知道吗？”
    曹襄和霍去病都是少年心性，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兴奋道：“末将遵命。谢大将军，谢公孙将军。”随后跟在公孙敖后面去清点兵马。
    临出发时，公孙敖板着脸道：“我刚才不让你们打头阵，你们心里是不是不服气？”
    曹襄和霍去病齐声道：“末将不敢。”公孙敖虽然有些古板，却是个厚道人。
    公孙敖叹了口气：“你们啊，一个是皇上的外甥，一个是大将军的外甥，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向皇上和大将军交代，请你们理解我的苦心。”
    曹襄和霍去病连忙道：“公孙将军好意，我们心领了。”
    “好了，你们现在就出发吧。记住，没有绝对把握，不要贸然出击，等待大部队的到来。”公孙敖最后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