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顺着走廊走到刚刚定位的三分钟包厢，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里面是一个小操作间，一半是料理台，另一半被一个推车占据了空间。
    空气里有一点淡淡的烟味。
    一件男士制服外套挂在门后的钩上，整间屋子里烟味最浓的地方就是这件制服。
    他正在掏制服口袋，一个铃声突然响起。
    他走到门边看上面的呼叫铃，包厢里在呼唤添水。来不及多想，他按掉铃声，拿起水壶，通过另一个门走进包厢里。
    他低着头去给桌上的杯子都倒满水。
    “服务员，水壶留下。”
    “诶，好。”
    他左手揣在裤袋里悄悄地动作着，面对着包厢里的几个人后退几步，再转身打开门。
    ***
    照片上有五个人。王蛟彤坐在桌子正中，他面前摆着饭菜。梁鸿发坐在他右手边，正看着他，王蛟彤嘴里塞着东西，脸颊鼓鼓囊囊的，似乎忙着吃饭。
    两个看起来和王蛟彤差不多大的男的坐在靠门的沙发上。而在梁鸿发的旁边，王蛟彤的正对面坐着另一个男人。
    吕笑蓉有点不敢置信，她把照片给楚云淮，两个人反复确认了，才敢相信照片上的男人是成天瑜！
    “成天瑜怎么会和梁鸿发王蛟彤在一起？”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成天瑜是鸿通的幕后股东之一。”
    吕笑蓉盯着楚云淮，又慢慢低头去看照片。
    “录音里说，梁鸿发打算弃车保帅。他不希望我们把王蛟彤和鸿通联系在一起，用这个告他们恶性竞争。而成天瑜又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和王蛟彤、梁鸿发在一起。”
    “成天瑜应该计划了一段时间，这可能只是个开始。”
    “开始……既然他们要弃车保帅，那我就去策反王蛟彤。我不起诉他了，我要起诉鸿通。”
    “这倒是个好点子。”
    “成天瑜……”她把照片放进一个盒子里，再把盒子收到抽屉深处，“等我手机到了足够的证据再去收拾他。”
    吕笑蓉让公司的法务拟了一份诉状，起诉鸿通窃取商业机密。
    同时，她让秦弦私下约王蛟彤出来见面。
    王蛟彤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居然答应了。秦弦和他约了时间地点，转头就报告给吕笑蓉。
    约会当天，王蛟彤在咖啡馆里看着吕笑蓉出现在眼前。
    他双手紧紧握住咖啡杯，捏得手背青筋爆出。他喝了一口咖啡掩饰紧张，请吕笑蓉坐下。
    “我早该想到是你。”
    “放轻松，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作对。”
    “‘人赃俱获’。这是吕总您说的。我以为您会追究到底。”
    “是！追究到底。”
    他睁圆了眼。
    “不过不是对你。平白无故的你到嘉运做商业间谍干什么？以你的能力不管去哪里，很快都能得到竞升。我只是为你可惜。”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直说吧，那天保释你的，是鸿通总经理梁鸿发的助理。”
    他仍然沉默。
    “你是鸿通指派到嘉运的卧底，对吗？”
    他点点头。
    “虽然窃取机密的是你，但主使者是鸿通。即使我要去告，你也只是从犯，主犯是鸿通，是梁鸿发他们。”
    “你在挑拨离间。”
    吕笑蓉轻轻一笑，端起杯子浅酌一口。
    “王帅哥，你很聪明。我不是说你说的对。我只是要跟你分析一下现况。你看看，这整件事里获益最多的是谁？受损最重的又是谁？如果，梁鸿发只要好处，不想要任何一点坏处，你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被当成利用完的棋子。我相信，梁鸿发一定想方设法地要你闭嘴，不让你向别人透露你来自哪里。”
    王蛟彤拿起咖啡杯又放下，他直勾勾地盯着吕笑蓉，欲言又止。
    “你想我问为什么知道这个？因为只有这样，把你摘出去，他梁鸿发才能一丁点儿事都没有。”
    “他……他没事，他才能救我！”
    吕笑蓉被他逗笑了。王蛟彤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人只能自救。”
    吕笑蓉看着王蛟彤，王蛟彤低下头喝咖啡。
    “你听听这个。”她拿出录音机，按开开关，推到王蛟彤面前。
    “……
    倒霉也没办法，一开始就决定了。谁让他要报恩。报恩，呵！把自己的前途全部送到老板手上！要我是老板，有这么个送上门来让我随便摆弄的自己人，我也会让他去做危险的事。
    ……”
    他死死按住关机键，直到录音机的屏幕黑下来，还不放手。
    “你从哪里弄到的？”
    “你应该认识说话的这两个人。”
    “我……”他把录音机捏住，捏到拳头里。
    “就算你把这个录音机毁坏了，说过的话是不会变的。”
    王蛟彤松开手：“我知道。”他说了一句，眼眶已然湿润。
    “你考虑一下吧。做污点证人，公司会留着你的位置。”
    “就算我想，我有把柄在他手里，我自己不怕，可是……可是只要他捏着我的把柄我就不能背叛他。”
    “你是说你妈妈的病？”
    王蛟彤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能帮你出你妈妈的医药费，也能让她到更好的医院里接受治疗。只要你肯。”
    “你说得容易！你知道她的病治起来有多麻烦吗？”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公司维持的了目前的盈利，这点医药费公司还是付得起的。你只花了一年就当上副经理，我相信你只要好好好下去，你的价值将远远超过这些。”
    王妈妈的病，是侦探去王蛟彤老家时的意外收获。
    王妈妈得的是渐冻症，今年初刚开始发病，那时症状还不明显，只是不小心丢筷子之类的小问题。随着时间推移，王妈妈越来越经常无故摔跤。最严重的一次她摔破了头，送进医院里缝了十几针。
    王蛟彤赶回家探望母亲，不顾母亲的反对送她去做了全身检查。
    结果刚出来的一周，全家人都很抑郁。王蛟彤想尽办法安抚两个老人，也一直不起效果。不得已之下，他去求助梁鸿发。梁鸿发为他引荐了一个相熟的医生，并为他们垫付了几个月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