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甜久。
    当初他嫌弃到看一眼都费劲的小道姑，现在面颊红绡，无意识低吟，深灰的鬓发湿透了，能看到脆弱的水色。
    似乎很难受，她张着嘴呼吸，微微睁开眼睛，只看了檀一眼就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
    “难受……”
    声音很轻很碎，想饥饿的小猫似的，但手里的力气又很大，拽的檀不得不跨了一步，膝盖磕到床沿，差点就摔到床上。
    “……大人！”
    如果说檀没有挣扎，那绝对不可能，他有情有欲，躺在他床上紧紧拽着他衣服，对他发出邀请的，不是外面的野姑娘，是他放在心底默默守护的神明。
    但甜久叫的是世知，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最迫切需要的，是那个把她一次次气到离家出走的男人，而她每次走出门就消气，顺便考虑回去的时候带什么菜。
    她爱世知！她自己不知道，世知也同样不知道！
    “好难受啊……”
    檀断断续续的思维，被甜久难耐的声音打碎，他拽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面，滚烫的手指，似乎要把他也烧了一样。
    甜久没有意识，嘴里不停的咕嚷着，用另一只手来抓檀。
    “别急，很快就好！”
    也许这是没有解药的猛药，但不管怎么样，在他的手里都有解，只要他想！
    对上甜久的指尖，水流钻进指甲的缝隙，甜久纤长细腻的手指，很快就不再烫的吓人，低吟也渐渐平息，最后趴在床沿，猛的呕吐起来。
    吐的全是水，在寒冷的夜晚，有淡淡的白雾，甜久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白皙，最后吐完了，疲惫地趴在床沿，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
    就在檀将她抱到床中间，还没拉上被子的时候，窗户被震开，一个挺拔的身影闪进来，眼睛比夜黑，衣袍比灯白，绷着下颌骨，似乎咬了很久。
    “这么巧！”
    在祭祀神的面前，唯一能做到淡然的，只有檀。
    他像笑又不像笑的样子，继续做他本来想做的事情，把被子拉上来，一直盖到甜久的脖子，然后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怎么？来通知你和青檐的喜事？”
    “……甜久怎么了？”
    世知仿佛没有听到青檐的名字，一直盯着熟睡中的面容，身体微不可见的发抖。
    “她……中药了？”
    语气有点抖，像是在自言自语：“解了？”
    “不然呢？”檀倒是从容，笑容都深了一点：“那你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世知似乎晃了一下，冷冷地剐了檀一眼，却没有对他动手，慢慢走过来，很温柔的将甜久抱起，保持一个横抱的姿势，让她枕在他的肩膀。
    “解了就行！解了就行！”
    檀：“……”
    他没想到世知明明误会了，却什么都不问，抱着甜久的姿势，像抱着稀世珍宝。
    故意跟来的青檐，在窗外脸色苍白：
    都这样了，世知居然真的不介意！
    情深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