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和宁珂熟门熟路上了二楼。
    以往这会儿，她们都能听见陆衍的琴声。今天却是意外的安静。
    推进门。
    “陆老师好！”两人礼貌鞠躬。
    低头的时候，苏洛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陆老师的膝盖以下。
    今天真是奇怪。
    每次见陆老师，他都打理的一丝不苟，和他追求音乐的态度一样。
    可今天晚上，陆衍的裤脚却带着褶皱。
    两人还没抬起头。
    陆衍先出声了。
    “迟到了十五分钟。”
    说话语速比以往更平淡了，平静却并不平静。
    气氛瞬间凝滞。
    宁珂手指悄悄对上，她两只脚，脚尖朝里并的齐齐的。
    “对不起。”
    “是我路上耽误了时间，和二洛没关系。”
    苏洛马上抬头，一下子对上陆衍的眼神。
    陆衍的瞳眸偏淡，深邃的眼廓带着淡淡的英伦风，好似混血。
    “陆老师，十分抱歉！”双目相接，苏洛马上低下头，又鞠了一躬。长发倾泻。
    陆衍视线依旧停留在苏洛身上，此刻的他十分想问苏洛，她和秦征是怎么回事。话语在唇齿间来回，最后到底是忍住了。
    “先坐吧。”轻描淡写。
    “谢谢，陆老师。”两人齐声道，而后落座。
    例行公事似的先练了发声。
    苏洛表现依旧稳中带皮。
    课程基本都结束了，这节课陆衍后半截基本就是让她们两人弹唱，单独指导，并评价。
    “苏洛，你先来。”
    陆衍身子半倚在一旁，长腿随意的搁着。他食指轻点玻璃面。
    “好的。”苏洛上前。
    宁珂心不在焉的走出去，在外面等待。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陆衍喉结滚动，视线悄然停留在苏洛光洁的脖颈上。半晌儿，慢慢向上滑过，最后落在她花瓣似的嘴唇上，瞳眸一点一点的加深。
    “陆老师？”苏洛纤纤玉指熨帖的放在琴键上良久，还没听到陆衍喊开始。于是偏过脑袋，不解看过来。
    “可以开始了。”陆衍淡定的移开目光，丝毫看不出窘迫。
    “好的。”苏洛应声。
    苏洛弹唱的是自己练的最多的那首歌，也就是陆衍的成名曲《搵斓》。
    熟悉的旋律配上她那能抚慰心灵的嗓音，简直是一场视听盛宴。
    陆衍嘴角微扬，颇为享受的闭上眼，沉浸在她带来的歌声里。
    如果就这样听一辈子，最好。
    一曲终，两人皆是回味。
    “陆老师，怎么样？”
    苏洛期待的问。
    “中间第二段，弹错了一个音。”陆衍睁眼说瞎话。
    是吗？苏洛有些自我怀疑。她回顾了一下，再三确定了自己没弹错。可到底是陆衍说的，她可不敢回嘴。既然陆老师说错了，那就错了吧。
    “再弹一遍。”陆衍平淡的说。
    “好的。”苏洛恭敬应下。
    “陆老师，那我开始了。”苏洛重新坐在琴前面，纤纤玉手，在暖暖的灯光下白得亮眼。
    “恩。”陆衍下巴微扬，踱步走到离她最近的座椅上，脊背放松地靠着，深邃的眸子静静地凝望着她，一动不动。那感觉像是在发呆出神，但是那随着苏洛手起手落释放出跳动的音符，那骨节分明的手跟着旋律，不自觉地点动。
    歌声依旧让人心动，贴合旋律，完美无瑕。
    “陆老师。”苏洛再次抬眼看向他。
    陆衍却是突然起身，煞有其事的皱起眉，走近，沉声道：“还是弹错了。”
    苏洛呆了一下，懵懵地抬起头，看向陆衍，“陆老师，没有弹错。”
    是对的呀。
    陆衍没有回应她，而是坐到她旁边，指尖偏凉，擦过她的手背：“我带着你弹一遍。”
    “啊，哦，好的。”苏洛点头。
    座椅是并排的，因此两人靠得很近。苏洛几乎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陆衍身上的味道不似香水那般幽深，更像是他本身自带的气味，清冽而甘甜。
    气息淡雅，苏洛都快产生一种错觉——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
    于是不自在地把头往左倾斜了点，拉开一点点距离。
    可是很快，陆衍又靠过来了，一点点的拉近距离。
    苏洛瞥了眼他专注的侧颜，很快就把心思全部投入到琴键中。
    眼看到了陆衍指出错误的地方，苏洛更用心了，流畅地弹出了节奏，这次完整地弹完，没有被叫停，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苏洛呼吸不由放轻，心头莫名，明明弹得是和前面两次一模一样呢。是陆老师听错了吗？
    苏洛偏过头想问他，却忘记了两人之间现在的距离。
    时间空间总有那么一天是会重叠的。
    几乎两人皆是同时回头。苏洛无心，陆衍却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