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叹了一口气，“我昨天接到薄黎川助理的电话，让你之后的戏份都不用拍了，说你要去薄氏集团上班。你也知道，你的角色虽然只是个配角。不过之前有不少跟leo的对手戏，如果你现在退出的话，意味着之前的戏份都要重拍。你看这……”
    找人重拍倒也没什么，身为导演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可是leo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拍出之前的感觉还真不清楚。
    如果因为一个配角的换角造成整部戏的跳戏。
    那这部作品可以提前宣告失败了。
    夏芷芸脸色发白，“什么……退出，我怎么不知道。”
    谢凝苦笑着看着她，“你啊，若是跟薄黎川吵架了的话，还是赶紧想着怎么去弥补吧。现在还真的不能换角色，哪怕你的角色后面的戏份删除一些都可以，可是有些必要的场景是必须要拍的。”
    夏芷芸听了顿时风中凌乱，赶紧跟谢导说道，“好的，我这就去问问。”
    为什么谢凝会说她的戏份被删，可是却让她问薄黎川呢！
    难道是薄黎川跟谢凝说让她退出么......
    她心里突突直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急忙走到走廊给薄黎川打电话。
    “喂，你是哪位。”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娇媚的女声。
    夏芷芸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手机，确实是薄黎川的名字。
    电话号码也没有错。
    她有些疑惑，再度打了过去。
    接起来的依旧是那个女声，而这次多了几分不耐烦，“喂。”
    夏芷芸沉默了，这个声音，她觉得很耳熟......
    似乎是安雯萱的声音。
    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又再度在她脑海中浮现。
    在前段时间她跟薄黎川因为离婚的事情吵架以后，有一天晚上，也是薄黎川的手机打来电话，让她听到了很暧昧的声音。
    如果那次是安雯萱故意搞的鬼。
    那么这次呢？
    难道又是她设下的圈套？
    天底下有什么巧合的事情？
    “到底是谁啊？有病吗？反复打过来，又不说话。”安雯萱极度不耐烦地说道。
    身边仿佛有男人的声音，夏芷芸听不真切。
    只听见安雯萱在挂电话之前说了句，“真是无聊，耽误我们快活。”
    夏芷芸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顿时觉得霎时间愤怒在她的血液中沸腾。
    她很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可是安雯萱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中回荡。
    她有些无力地蹲了下去，走廊人少，又没有居民，竟然没人看见她蹲在这里。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谢凝原本的卧室门开了，顾钰涵出现在了门口。
    他面色凝重地走到谢导身边，显得有些紧张。
    “导演，我准备好了，让我试一下吧。”
    谢凝点点头，让副导演去调度灯光和摄影，一切就绪以后，顾钰涵走到了窗前，抱膝坐下。
    这场戏，是他火灾后的第一场戏，演的是他终于知道了杨冰饰演的贺静死讯时的反应。
    这段戏是火灾后极其重要的一场，对于演员的感觉和情绪要求十分高。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顾钰涵的表现。
    可是，顾钰涵心里却有些乱，他十分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演好这场戏。
    很快......
    “咔！”谢凝喊出了这句。
    顾钰涵看了过去，果然，不行么......
    情绪不对，表情不对，他就像是一个全新的人。不再是谢凝眼中那个最适合的演员，而成了一个比路人还要不如的菜鸟。
    谢凝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可依旧还是感觉自己心不断地往下沉。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窃窃私语。
    “哎，好好的演员，竟然失忆了，以前我还觉得leo不错的，有颜值也有演技的。现在看来，算了还是当个小鲜肉吧。”
    “当什么小鲜肉，我觉得他当鲜肉的人气估计也差不多了吧。之后的发展路子啊，真的很难说......”
    “他的路子我不管，谢凝是我的偶像，他好不容易复出拍的第一部电影，竟然要毁在leo手里了么！”
    “......”
    众人议论纷纷，让顾钰涵更加无法集中精神。
    又试拍了几条以后，谢凝决定今天先不进行leo戏份的拍摄了。
    他的状态差到极点，过去的灵气和凌厉，完全不见。
    这样拍下去，是对作品的不负责。
    最糟糕的是，有可能让记忆尽失的leo完全失去信心。
    电影拍摄过半，如果此时再换男主，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不想就这么宣布失败。
    谢凝走到顾钰涵身边说道。“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我原本也没有指望你今天就能找到状态。”
    顾钰涵垂下头，目光闪烁，“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演。”
    其实他本可以不当演员的，可是，当他听说了谢凝的故事，听说了他曾经那么相信他，他才决定试一下的。
    只是这次的尝试竟然是如此的失败。
    他完全找不到窍门。
    谢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调整好心态。我们改天再试吧。”
    如果是过去的谢凝，如果演员表现不合格，他是从来没有这么和蔼地跟演员说话，通常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当年的鬼马导演，更是有导演界魔鬼教练的称号。
    可是自己经历了如此惨痛的十年，才终于从泥泞中爬出来以后，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他收敛起了自己的冷傲，每一个演员都是在不断成长的。因此拍摄出来的电影也是有生命力的。
    作品也不仅仅是自己的，是导演和演员共同创作的结果。
    如果对演员太苛刻的话，最终出来的作品也不完美。
    最近一段时间，顾钰涵经历的事情惨痛程度并不亚于他当年。
    内心所受到的冲击也是十分大。
    要知道他当初是花了十年时间才走出来。
    顾钰涵竟然有勇气，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重新回到片场，就从这份勇气也值得人钦佩，无论他今天的表现如何。他都是一个十分敬业的演员。
    只是，谢凝太了解这样的感受，在经历了如此挫败以后。顾钰涵非常需要自我沉淀，真正从失忆的阴影中走出来，才有可能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
    如果只是一味寻找过去的影子，恐怕他永远都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