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和气
两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已经是宋小青要进宫见太后的日子。她穿的还是之前礼部给做的衣裳,当做礼服来穿了。带着婉心来到宫门口,留下婉心等候,自己一个人在接引太监的指引下进宫去了。
这一进宫就发现好像气氛有些不大一样了,仿佛有点人人自危的意思。
她暗中揣摩,难道是王皇后受到景帝惩罚了?只可惜她现在社会地位太低,不可能得到一手消息。骆景云那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那天半夜去见了自己一趟之外,再没有露面了。
她的目的地是颐和宫,路上哪儿都没去,尽管途中也遇到过几位衣饰华丽的妃子,不过也只是在太监的带领下遥遥行礼,对方很和气地冲她笑了笑,也没有过来说话或者刁难她的意思。
就这样很顺利到了颐和宫。
因走的路程比较长,她膝盖上又开始隐隐作痛。
只是在宫中失仪乃是大罪,所以她还竭力隐忍着,额头鼻尖微微冒汗。
太监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十分隐忍的模样,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小声提醒道:“宋姑娘,等会儿咱家安排地方给你暂时休息,你把膝盖揉一揉,别等会儿见太后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宋小青对他的善意十分感激,连忙道谢。
进入颐和宫之后,小太监果真安排着宋小青进入一个空屋子休息。
宋小青还小人之心了一把,即便是进了屋子坐下休息,也是腰板挺直,一步不动。唯恐暗地里被人窥见仪容不整,给她来个莫须有的罪名。
等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方才的小太监去而复返,“宋姑娘,太后娘娘在偏殿召见。”
宋小青随着他进入偏殿,在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笑声隐隐,可见里面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进入偏殿之后,她按照规矩跪下行礼,因为膝盖有些疼,所以动作不可避免有些生涩僵凝。
太后温和的声音传来:“平身吧,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宋小青还是规矩一点都不错的把礼行完,然后站直了身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角。
太后笑着对坐在自己下首的德贤郡主和德翎郡主说道:“你们瞧,我就说是个好孩子吧,明明自己腿不舒服,这规矩上一点差错都没有。”
德贤郡主笑道:“那日我们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脑瓜顶,还不知道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孩子。姑娘,近前来,让我们好好瞧瞧你。”
宋小青抬头飞快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冲德贤郡主说道:“人家可是好人家的孩子,禁不起你这样的。好孩子,你过来,不要怕,这是德贤郡主,这一个是德翎郡主,和哀家都是老姊妹了。”
宋小青这才依言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太后笑道:“再过来些,只当我们是你自家的长辈就可以了,不必拘礼,今日让你过来也不过是闲来无事,和你叙叙话。她们俩也想知道你这花卉雕塑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宋小青又往前走了几步。
太后命人给她搬了个绣墩过来,她斜着身子坐下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图纸,“太后娘娘,两位郡主娘娘,其实这花卉雕塑看起来复杂,做起来……嗯,也不是很容易。”
在上头坐着的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德贤郡主更是说道:“这姑娘有趣!”
太后命身边的太监把宋小青的图纸拿过去,自己先看了一遍,“哎哟”了一声,道:“这可真是把人都看晕了。”然后递给两位郡主。
两位郡主看到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记也觉得头大,“难怪这姑娘说不容易呢,原来是这样复杂的事情,你可得给我们解说解说,我们还真看不懂。”
太监又把图纸还给了宋小青。
宋小青想了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要做一个花卉雕塑,先期的准备是打样。也就是先构图,把我们要做的花卉雕塑的大致样子做出来的。
“一般来说都会找画工不错的画匠来打样,这个过程很是繁琐,我们要的一定是工笔而不能是写意,每一个细节都要格外严禁,绝对不能出现那种只用一条细小的线表达意思的存在。
“光是画图大概就需要画十来稿,从最初的初具意态,到后来经得起仔细推敲。
“然后才是计算大小。做花卉雕塑要用到的花盆都是我们铺子里统一定制的,规格都是一样的。这就需要按照图样来计算到底需要多少花,什么样的颜色需要多少种,绝对不可以出现半盆这样的状况。所以图样有可能还会推翻了重画。”
德贤郡主啧啧叹道:“光是这样一听就觉得特别琐碎。”
宋小青笑了一下,“没办法,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付得起辛苦才对得起客人对我们的信任。
“计算完毕之后,若是有哪里不对,还要及时修改,光这一个步骤,如果工期紧的话,就需要一个月日夜赶工。
“然后也不是交付工匠开始打造架子,而是先制作模型,也就是按照比例缩小的花架子,这样就可以看出来哪里不合理,或者说是需要做什么样的调整。
“现在太后娘娘这边的八仙贺寿还能开放一段日子,等到花谢了,需要拆除的时候,太后娘娘可以过去看一看,那些有坡度的地方,还需要打出来一格一格的小格子,保证花盆稳固。
“如果模型没有问题的话,才可以交付工匠去打造架子。然后我再去花田里挑选花卉。
“为了确保最后的效果,挑选的花卉个头大小、生长状况都要相差无几,这样才能确保同时开放。这些花卉挑好了之后,要集中起来另外培养、催生,以确保能够在预定的时间开花。”
德贤郡主频频点头,“要不怎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咱们只知道那花卉雕塑好看,惊艳,却不知道原来制作步骤这样的复杂,还真是万一一步出错,整个花卉雕塑就都毁掉了!”
太后眼神闪了一下,这是她的地盘,发生的任何事情她都了若指掌,所以有人给宋小青使绊子的事情她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