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个老大的眉毛动了一下，陆肖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陆肖强撑着，仍然没有开口。
    双方又僵持了半晌，黑衣老大把枪拿下，其他几个小弟也收回了枪。
    “我弟弟有没有生命危险？”
    陆肖淡定的摇头，“他犯的事情，还不至于赔上一条命。这个胳膊权当是给他一个教训，还希望你以后好好管教他。”
    陆肖的语气非常诚恳，其实还带着一些愧疚。诚恳是因为陆肖希望自己也能管教好弟弟陆然，愧疚自然是因为对方的弟弟已经死亡，而且还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黑衣老大点点头，神情萧索，显然他这个弟弟之前给他惹了不少麻烦。所以陆肖话只说一半，他却自己想象一些，然后深信不疑。
    “那么，你把钱交给我，等我安全回去，你弟弟也自然会找你的。”
    陆肖语气坚定地说，这是最重要的关头，她决不能露怯。
    其他小弟都着急了，一副凭什么的样子。因为他们以往都是飞扬跋扈的，今天却为陆肖这个女人让步太多。
    黑衣老大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镇定。他摘下墨镜，瞪着陆肖，死死地盯住陆肖的眼睛，“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肖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相信不相信我没关系，但你弟弟在我们手里呆的越久，吃的亏就越多。”
    陆肖的话避其锋芒，却始终瞄准着黑衣老大的软肋。
    “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让你在B市消失！”
    黑衣老大招招手，手下们让出一条道来。
    陆肖站着没动，因为她的脚底全是汗，鞋子和袜子已经黏在了一起，她怕自己不小就会滑倒。
    黑衣老大见陆肖没动，不耐烦起来，“怎么还不滚？别等着我反悔！”
    陆肖紧张地嘴角抽了抽，又马上掩饰性地说：“把箱子递给我。”
    一个小弟看了看老大的脸色，弯腰把地上的黑色钱箱捡起来，关好，双手递给陆肖。
    陆肖接过箱子，缓缓地转身，一步步，慢慢地原路返回。
    她腿软是一个原因，更多的则是，她明白，走得越快会越表明自己心虚。
    出了工厂，陆肖猛拍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感觉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看看天色，仍然是依稀的几颗寒星，陆肖哆嗦了一阵儿，才察觉自己全身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陆肖心有余悸，环臂抱紧自己，希望能暖和一些。
    正在发愁怎么回去时，强烈的灯光照射住她，同时陆肖又接到了那个电话。
    “任务完成的不错，上车吧！”
    电话里的男声很平淡，但似乎带着些许惊讶，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挂断。
    陆肖乘坐幕后神秘人安排的专车，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后半夜。
    钱箱自然是被开车的人带走，陆肖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恐惧并没有消散。
    愣怔的坐了一会儿，陆肖猛地一拍自己脑袋。
    “忘记问那个黑衣人是不是叫林志了？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吧，是不是——小志？”
    陆肖抬头，对着空悬吊灯的天花板，自嘲似的咧开嘴角，微笑着说。
    坐着歇息一会儿，陆肖实在倦了，好好洗了个澡，换下满是汗渍的衣服，昏沉沉睡去。
    繁华的B市，高楼大厦林立，一个大好的晴天，热闹的街头，行走着熙熙攘攘，各式各样为明天奋斗，为生活努力的人。
    可就在这普普通通的一天，千千万万的人流中，偏偏是小志中枪，惨死街头。偏偏是我男朋友，为什么？
    陆肖半夜惊醒，披头散发的坐着，长长地叹息一声，又倒了下去。
    可是梦境总爱循环往复，或者连接上一个梦。
    陆肖梦到和小志最初的相识，然后小志突然中枪，倒在血泊中。
    她哭着醒了，愣怔一会儿，倒下继续睡觉。
    这一次，陆肖梦到和小志的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然后又是小志突然中枪，一脸凄然的冲她惨笑。
    又被惊醒，然后发呆，看漆黑的天花板，陆肖无神的瞳孔连转都不转一下，眼皮也不眨一次，半晌，倒头再睡。
    陆肖再梦到小志，是他们刚来B市，相约在这个大城市一起打拼的场景，结果仍然是小志的突然中枪倒地，然后陆肖惊醒。
    往往复复好几次，陆肖的每个梦境，都以喜悦甜蜜开始，恐怖死亡结局。
    折腾到凌晨四点多，陆肖再一次突然坐起来，看着那些在黑暗中仍然泛着绿芒，默默工作的监视器，大骂了一句，“你们这些混蛋，去你奶奶的！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要害死他！”
    然后，陆肖再次沉沉睡去，这次睡眠质量似乎好很多，她没有再做关于小志的梦，也没有再出现突然被噩梦突然惊醒的情况。
    一直到凌晨六点钟，天翼泛白的时候，陆肖才再次悠悠醒来，刚醒就瞪大了那双赤红的眼睛。
    “咚！咚！咚！”
    陆肖跪坐着，头触着被单，双手拼命的捶打这张软乎乎的床，她想发泄，却只是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儿也不酣畅，根本无从泄愤。
    “小志，我还想再见到你啊！”
    陆肖嘶吼了一句，重新又躺下，老老实实地端正着躺好，盖好被子，心里想着小志的样子，希望可以再次尽快入睡与他相见。
    哪怕，每一个梦境都是循环往复的死亡结局，她也想在梦里多看看小志的音容笑貌，多和她说说自己最近到底有多崩溃，多害怕，还想骂他为什么早早地就撇下自己，让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但，陆肖这次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更别谈会做梦见到小志。
    翻来覆去到八点多，陆肖才终于放弃，起床洗漱。
    这也是因为，她最近又突然看到林志这个名字，才在忙碌的压力孤独的间隙中，又狠狠地思念起自己的男朋友小志。
    洗漱时，陆肖看到自己那厚重地黑眼圈，刷牙的动作也停下来。
    “陆肖，小志那么喜欢你，怎么能看你对自己呢？今天再去跟莉姐聊聊，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吧！”
    想到乔莉那边还可能会有林志的消息，陆肖又鼓起干劲儿，加快了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