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他开口，沉凝华丽的声音，许下承诺：“我发誓，我会爱护阮姝一辈子。将她放在我的性命以上，穷尽一切给她周全。”
    顾司静深深地看着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她眼底湿润，许久过后，开口时还有哽咽：“好……宋霁，好。”
    她缓和了情绪，松开宋霁的手：“你和婉婉现在回去吧，我怕她等等看出什么。我的病，年后再告诉婉婉吧，让她过个好年。”
    宋霁起身，郑重的点头，举步往外走去。
    他走出病房的门，和端着一盆葡萄的阮姝迎面碰上。
    阮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宋霁，你怎么出来了？妈……”
    “妈睡着了，我们下次再来。”
    阮姝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道：“那这个葡萄……”
    宋霁接过她手上的葡萄，递给了一旁的护士：“葡萄等等会有人送进去的，我们回家。”
    “……好。”
    回去的路上，阮姝看着窗外的不断倒退的风景，幽幽地说：“我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妈妈今天看起来，状态特别不好一些。”
    宋霁侧过脸看了一眼阮姝，将她搂进怀里。
    “瞎想些什么呢？嗯？”他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道：“妈妈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都是不太好的吗？”
    “可能是这段时间气温骤冷，没有适应。”
    阮姝叹了口气，靠在宋霁怀里，语气很悠远：“妈妈都是为了生我，才一直身体不好，都怪我……”
    宋霁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忽然倾身，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果不其然，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快要哭了。
    “婉婉，不要哭，听话。”他轻声细语，看着她的眼中是一片暗色，深不见底。
    阮姝呜咽了一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有湿凉之意，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会这般难过。宋霁眸色微凝。
    “婉婉为什么哭？”他摸着她的发，哄诱的姿态。
    阮姝抽抽噎噎的开口，说话断续：“我也……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很难过。”
    宋霁吻着她的发，姿态足够眩惑。“婉婉乖，我们不难过了。”
    阮姝不知道这悲伤之感是缘何而来，她哭得歇斯底里，几乎是没有半点分寸。在这样悲伤欲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她也在宋霁的怀里这么哭过。
    现在，更多的是心痛。而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悲伤。
    那大概是阮姝高二的暑假。
    那天晚上有很多的星星，阮姝站在天台上，用天文望远镜观察着行星。她兴味盎然，一时开心过了头，跑下楼，去书房找宋霁。
    宋霁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接触锦舟的业务，他的书房，阮姝从来都是不能进去的。
    那天她跑下楼时，书房的门并没有关，只是半阖着。
    阮姝正欲推开门走进去，便从门隙里看到宋霁抱着一个女孩。
    女孩的背影清丽，长及腰的长发，和阮姝差不多高。
    “郁小姐，你抱够了没有？”宋霁那个时候已经气质冷清到了极致，那样好看的面容，偏偏让人不敢轻易亲近。
    阮姝站在门外，看着宋霁口中的“郁小姐”，脑子里想的却是：她从来，从来不敢这么肆意地抱着宋霁。她不敢。
    原来还有这么大胆的女孩子，能够无视宋霁的话，肆无忌惮地抱着他。阮姝心里有点酸涩，这酸涩一点一点冲上鼻子，眼眶便有了湿意。
    “我不放。”被称为郁小姐的女孩语气很张扬：“我就要这么抱着你。”
    下一秒，宋霁的声音极为轻柔地响起：“我不想对一个女孩子做出太粗鲁的动作，但是如果你非要不放的话，我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他的话语中，渐渐染上了薄怒之色。
    女孩闻言，似乎是在他的怀里瑟缩了一下，然后松开了他。
    她有些不情愿地看着他，语气很不服气：“我郁子玉哪点比不上顾家那位小姐了，你就这么喜欢她？她好像是叫……阮姝对吗？”
    阮姝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些愣住。
    宋霁看着郁子玉，眉目冷清，淡漠地说：“关你什么事？”
    “……我想见见她，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她了。”郁子玉咬了咬唇，有些倔强地看向面前疏离冷漠的男人。
    宋霁垂眼看了她一眼，有睥睨的味道在里面。他吐字很轻柔，字字却如刀：“你不配见她。”
    女孩子面皮薄，哪怕是郁子玉也有些委屈生怒。被这么说，她登时不堪忍受，往外跑去。
    阮姝躲闪不及，被推开的门撞了额角，痛呼了一声。
    门被推开时有冲力，阮姝跌坐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
    宋霁本来站在原地，风雨不动的模样，此刻听见了阮姝的声音，也变了脸色，快走了过来。
    郁子玉没有想到外面还有人，她急忙将阮姝扶了起来，想要去看看她的伤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郁子玉有些不安，想要去碰阮姝的额角。
    可她还没有碰到，就被宋霁劈手打开了。他下手不算轻，少有的暴戾，郁子玉一时也愣住。
    阮姝缓过晕眩时，人已经在宋霁的怀里，他看着她额角的红肿，身上的怒意一触即发。
    “宋霁，我没事。”她看着他，揪着他的衣摆，眨了眨眼：“是我自己在外面不出声，郁小姐才撞到我的，不是她的错。”
    宋霁皱着眉，脸色没有因为这一番话转好半点，越发冷沉。他看着郁子玉，眼角弧度有些危险地扬起：“离阮姝远一点。”
    几个字掷地有声，让阮姝和郁子玉同时怔了怔。
    “宋霁！”郁子玉回过神，语气夹杂着委屈愤懑：“是她自己在外面不出声，我才撞到她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越发委屈：“就因为她是阮姝，你这么护着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护着她？”
    宋霁将阮姝横抱起，眼尾的余光落在郁子玉身上，很冷：“如果你不来，阮姝就不会受伤。郁子玉，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