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几个月前，她还喜欢着他的，不是吗？
    这才过了多久，就喜欢上了别人。
    沈鹿的脸和记忆中某个女人的脸，没有缝隙地重叠。
    “沈老师，你以后会每天来看我的功课吗？”那是十五岁的宁夜白的声音。
    “当然会啦，夜白要认真学习，沈老师会检查的。”
    ......
    “夜白，我不能再来宁家了，我怀孕了。”
    “......”
    ......
    “夜白，那都是她父亲的错，老师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好吗？”
    “......好。”
    ......
    呵！
    宁夜白靠在椅背上，心口一阵阵的讥讽，几乎将他淹没。
    他到达医院的时候，沈鹿正被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搂在怀里。那个男人低下头吻她的脸，然后她便旁若无人地笑了。
    笑得真好看，好看到，他想撕碎她的笑容。
    沈鹿......你可真是好样的。
    一旁的秘书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正在纠结这件事要怎么收场。却看见宁夜白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秘书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由得感到汗颜，所以，宁总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啊！
    这天夜里，沈鹿回到宁宅的时候，大厅的灯不同于平时，全部都被按灭了。
    沈鹿站在玄关处，有些疑惑地在墙上摩挲着开关。
    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扣住。
    沈鹿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就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香水气味。她微微怔住，试探性地喊他的名字：“宁夜白......？”
    他分明冷笑了一声，笑意中带着不屑，微微的森寒。
    沈鹿有些后怕地想要挣开他的桎梏，下一秒，她感觉自己双脚悬空，被人抱了起来。
    “宁夜白！”她的声音微微变了调：“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你听见了没有？”
    他轻笑，薄唇贴着她的耳，一字一顿：“你做梦，我不会放你下来，更不会，放你离开我。”
    有一种近似于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四肢百骸中流窜。
    她揪着他的衣领，鬼使神差地开口：“你答应我妈妈，要好好照顾我。”
    他抱着她往楼上走，许久，轻轻慢慢地笑了：“我就是，把你照顾得太好了。你才这么，无法无天。”
    “你疯了吗......”
    他没有回答。
    宁夜白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有微弱的台灯的灯光。沈鹿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含笑看着她。
    沈鹿一骨楞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门被反锁了。
    她背靠着门，觉得有些无力：“宁夜白，你想做什么啊？”
    “你谈恋爱了？”他突然这么问道。
    沈鹿心头一突，却还是没有遮掩：“是，我谈恋爱了。”
    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沈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扼住了喉咙，像是某种濒临死亡的鱼类，在他的桎梏下，基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天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宁夜白说：“追求幸福是吗？沈鹿，我都已经这么不幸了，你又凭什么幸福？”
    他究竟，哪里不幸了？
    顺风顺水的人生，如花美眷相陪，还有什么不幸？
    她只是轻声地说：“可是，我喜欢傅景彦。”
    好重的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宁夜白这个人，在外永远谦谦君子，如切如磋，原来，还这样的暴怒。
    沈鹿好痛，可是却笑出了眼泪。
    她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眼前的宁夜白，仿佛变成了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而宁夜白看着她红肿的脸，手开始发抖。
    他为什么要打她呢？明明在医院的时候，他还准备好好和她说的，为什么事到临头，反而控制不住自己了。
    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的，不是吗？
    他想说：“鹿鹿，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打你的。”
    可是眼前的小姑娘昂起头，突然开始哭着对他说：“宁夜白，我已经够可怜了，你放过我，让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好不好？”
    可是鹿鹿，我的幸福要怎么办？放了你，我的幸福要怎么办。
    你知道吗，我原本打算等陈家小姐病逝了以后，我就娶你的。可是现在，你喜欢上了别人。
    我想过我们之前的千百种结局，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原来你，会爱上别人。
    他带着绝望，吻住了她。
    沈鹿却说：“宁夜白，你别逼我了。”
    究竟是，谁在逼谁？
    他维持着被她推开的姿势，有些悲哀地孤注一掷：“就当是感谢这八年我对你的照顾，沈鹿，离开傅景彦。”
    她问他：“要多久？”
    他笑了笑，心头空落：“我照顾你八年，你还我八年。”
    沈鹿说：“好。”
    她真的和傅景彦分手了，动作，比宁夜白想得快得多。
    这么的直接果断，她肯定是......不喜欢他的吧。
    宁夜白这么想着，突然又觉得，一切都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将沈鹿送出国的那一天，冬日已至。
    沈鹿站在候机场，身后是几个模样健硕的保镖。
    宁夜白穿着铁灰色的风衣，脸上带着沈鹿很久都没有见过的笑。
    他将她有些发凉的手攥在手心里，很小心地呵气，动作温柔的不得了。沈鹿只是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笑，仿佛，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人一般。
    他却一点都不被她的态度影响，浅笑眯眸，语气好温柔：“鹿鹿，我过一段时间，把集团的事情忙好了，我就去国外找你。”
    沈鹿看着他唇边的笑，突然淡淡地开口，她说：“宁夜白，你信不信？”
    “信什么？”他轻笑。
    沈鹿扯了扯唇角，笑意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几乎叫他失控：“你信不信，傅景彦会等我？七年，八年，他都会等我。”
    他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上去，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宁夜白缓和了一下惨白的脸色，握着沈鹿有些温度的手，微笑：“我不信。”
    “你当然是不信的，”她喃喃：“你又没有真的爱过谁，你怎么会懂？”
    她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沈鹿离开的时候，走得很慢，也很决绝。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回过头。
    如果，如果她回头的话。就会发现，宁夜白脸上的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