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往前倾下身子，偷偷瞄了眼。
    杜冰瑶对面的男人，有些眼熟。
    “我知道。我的孩子能坐享简家的家产，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不是手头紧，我才不会找你开口。”
    “莫云，千万记住，不要跟我打电话！如果真有事，就每个月5号，来这里，我们碰头。简容烟到现在还不承认孩子，我虽然搬去了简家，但是没有一点根基，我能指望的只有肚里这个！”
    “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你就好好做简家大少奶奶吧！”男人笑声张狂。
    ......
    海棠不敢再听，蹑手蹑脚走出步梯。
    莫云，莫云？
    海棠脑中灵光一闪，就是跟杜冰瑶在如家开房的那位！
    她划拉开自己手机找出那个加密的视频，看了一遍，的确是他！
    这就更加印证了，杜冰瑶肚里的孩子不是简容烟的！
    此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倪小秋被护士给推了出来。
    海棠忙去帮忙。
    “怎么样，身体吃得消吗？”
    小泥鳅肤色本来就白，现在更是如同覆了一层白霜。
    “我，很好。”
    回到病房，护士就给她打上吊瓶。
    海棠沏了一碗红糖水，用勺子喂她。
    “海棠，谢谢你来照顾我。”她眼中泛着泪光。
    “你前些天，不也是这么照顾我的。”她放下碗，拿起毛巾为她擦嘴。
    “再住两天，我就回家养着。马上要过年了。”小泥鳅声音有些嘶哑。
    海棠抓住她冰凉的手，“这个新年，我们一起过。”
    “我一个人就好，我不想打扰你和君靖离。”
    “我和他，也没有多少好日子了。”海棠给她掖了下被角，“小泥鳅，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无论我和君靖离闹到哪个地步，我那个孩子有先天缺陷的事儿，永远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答应你，海棠。”小泥鳅的指尖划过她的手心，满目茫然，“我和安南风已经完了。你和君靖离就不能幸福下去吗？”
    “在我爸跳楼的那一刻，就没有这个可能了。”她清澈的双眸，滑下几滴泪珠，如同晶莹的霜花。
    海棠留在医院陪床。
    君靖离的夺命电话催了几次，总算消停下来。
    “你明天要考试，回去吧！”小泥鳅劝了她一次又一次。
    “我已经替你雇到护工，明天一早就过来。她来了，我就走。”海棠已经打好地铺。
    外面夜色浓郁，北风呼啸。
    两人不紧不慢地聊着。
    从高中入学那天相识，到现在......
    满满的青春回忆。
    “海棠，处理完这边的事儿，你真准备去Y国？”
    “肯定要去。到时候我若还留在北城，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她似乎已经想到不久的将来，那场天翻地覆。
    “如果他真的能释怀那个孩子，你不如选择忘记海叔叔的死亡。茫茫人海，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不容易。”
    “他爱过我吗？”她笑意刺骨的凉，“他眼里只有仇恨。明明知道海若连是我爸爸，还要把他逼死，让海氏破产。我，不过是他感情空白期的一个装饰罢了！”
    “海棠，我们都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小泥鳅的手无力搭在海棠胳膊上，语气惆怅，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男人了！”
    海棠定的手机闹钟五点就响。
    她穿衣，简单洗漱。
    那个护工还算准时，在她出门时，已经进了病房。
    海棠给她交代清楚一些琐事，就辞别小泥鳅，搭车回桃源里。
    因为，她考试用的资料和证件都在桃源里的二楼卧室。
    天空又飘起小雪花，她走进客厅时，身上和齐肩的短发已经沾满了碎雪。
    “回来了。”
    一身灰色法兰绒睡衣的君靖离正坐在客厅，看早报。
    “哦，我上楼拿书。”
    她简单给他打个招呼，走上楼梯。
    她的书本资料和证件已经被码好，装到一个手提袋中。
    看来，是君靖离帮她整理的。
    “厨房已经做好早餐，吃完再走。”不知何时，他已经立在他身后。
    “我想先去熟悉一下考场环境，你自己吃吧。”她转身下楼。
    岂料，他的长臂已经早她一步伸过来，把她抵在床上。
    他双眸幽深，隐着滔天的怒火和欲望，“丫头，把我当做什么？”
    “拜托，我赶时间。没空跟你·做！”她直接呛他。
    “可是，我有空。”
    话音一落，他就开始对她攻城略地。
    海棠自知逃不过，索性转过脸。
    他很不满，扳过她的脸庞，与她对视。
    “当真跟以往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可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怎么，有新欢了？”
    他带着恨意。
    她咬牙忍住撕裂之痛。
    盼着他早点结束这场让她倍感痛苦的旅程。
    她沉默，他更加愤怒。
    越发觉得掌控不了身下的女人。
    虽然，他正在跟她做最亲密的事，可心里却格外凉。
    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抽身。
    她立马下床，抱起装满自己资料和证件的大纸袋下楼。
    他僵在原地。
    双目扫过床上那片她压过的褶皱，心里烦躁不堪。
    明明她只是去参加一场考试，又不是出国，他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不少。
    院中，车子的引擎声响起。
    他怎么舍得让她在这大冬天里去街头打车，早就安排了司机送她。
    海棠考了整整一个上午。
    她对自己，还算满意。
    她英语底子本来就不错，加上宫之言寄过来的那些笔记，雅思考试的重点和难点，都做了特别解析和备注。
    她有十足的信心考过。
    十天后，就可以在雅思官网查阅成绩。
    如果过了，她是不是就要准备留学的事宜？
    她内心很矛盾。
    一个声音说，去阿尔法大学！
    一个声音又说，留在北城！
    走出考场，就看到君靖离那辆黑色布加迪停在路旁。
    她本想忽略过他。
    可他把车的鸣笛声摁的那叫一个响。
    他那车本来就扎眼，老是鸣笛，很快就被围观。
    她飞快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
    君靖离带着墨镜的脸，铁青。
    车子启动，来到一个高档西餐厅。
    在一个环境优雅的包房落座，点餐。
    海棠手机响了，是宫之言。
    她怕再生不快，把手机调成静音。
    这个点儿，Y国那边应该是大半夜。宫之言给她打电话，应该是想知道她考的怎么样。
    “你戒指呢？”
    他带着婚戒的手，摸着她光洁修长的手指。
    “我戴不惯。”她抬眸，望着他。
    他嘴角划过一抹讥诮的笑容，“是戴不惯，还是不想戴？”
    “君靖离，你应该把它送给想戴的人。”
    他未语先笑，“后天就是周一，我们再去把证儿领了。”
    她知道，此时她如果说不，绝对没有好下场。
    干脆闭嘴。
    他没等到她的回答，很不爽。
    “真以为你能出得了国，与老情人双宿双飞？”
    “君靖离，你再对我进行语言侮辱，我就永远不见你！”她撂下狠话。
    他就那么盯着她，一声不吭。
    这顿饭自然吃的很是无味。
    走出包房，君靖离拿着餐厅的VIP卡去付账。
    海棠立在他身后。
    “靖离，好巧。”一个高挑妖娆的红衣女子朝他们款款走来。
    不是别人，霍妙媛。
    海棠把头瞥向一旁。
    “霍总是商业用餐，还是私人聚会？”君靖离忽然心情大好，与霍妙媛聊起来。
    “几个生意伙伴聚餐，我哪有什么私人时间，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霍妙媛嗓音柔腻，不要说男人，女人听了心也痒。
    “今晚北城经济人物颁奖盛典，我恰好没有女伴，霍总有没有时间？”君靖离话锋一拐，笑容滟潋。
    海棠的心好像扎进一根刺。
    这么无视她的存在么？
    “靖离，你开口了，我就算再忙，也抽得出时间。”霍妙媛精致的妆容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
    “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好挑选同色系的礼服。”
    “黑色。”
    “好。晚上我让司机直接送我过去，还是我们一起？”
    海棠已经听出来霍妙媛语气中的得意。
    她再也听不下去，快速走出餐厅的旋转门。
    天空还在飘洒着小雪花。
    她伸手，冰凉的雪片儿落在手心，瞬间化作水，冰凉。
    她与他，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尽管她知道，他在用霍妙媛刺激自己，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耳边响起他们刚才说的话语，她一阵恶寒。
    君靖离出来，打开车门。
    她没有上车的打算。
    “我要去医院看小泥鳅，你回吧。”
    “我送你。”他面无表情坐进车内。
    “不必了，我搭公车！”她转身，奔向公交站点。
    他狠狠咬住下唇。
    海棠，你，也会心痛吗？
    海棠坐着颠簸的公交车，来到医院。
    她心里压了一肚子火。
    这口气如果不出来，她怕自己活不过明天，就要窝囊死！
    这个劲儿，她是跟他较上了！
    她拿出手机，找出简容烟的电话。
    “海棠，想我了？”
    简容烟说话又恢复了昔日的调调。
    “简容烟，你今晚会参加那个经济人物颁奖盛典吗？”她也不绕弯子。
    “当然。这种事，推都推不掉。”
    “你有女伴吗？”她问的很小心，尽量不想让他误会自己。
    “哪有！如果你来给我做女伴，我举双手欢迎。”
    海棠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晚上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