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大抵是自己从心底对家里安排的婚事不满，才会对贾兰这个可谓是“自由恋爱”的女人欲罢不能。
    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叛逆的心理。
    这话倒也管用，从那之后，贾兰收敛了很多，再也不哭不闹了。
    离开陆宏岩那里之后，陆绍安径直去了程氏集团总部。去之前他并没有告诉程歆，因为如果提前有心理准备，就无法试探出她的底了。
    就是要打她个措手不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去见她，才能更好地判断出程歆内心的真实想法。
    到程氏集团楼下之后，陆绍安被保安拦住，问道：“先生有预约吗？”
    这倒是在陆绍安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说：“麻烦你们给你们程董事长说一声，就说有一位姓陆的先生找她。我想，她会见我的。”
    保安狐疑地看了陆绍安很久，上下打量一番，觉得他倒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便说：“那请您稍等，我给董事长助理打个电话问一问。”
    这些人平常迎来送往见的人多了，也基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看陆绍安的衣着便也知道不是普通人，自然要好生对待。
    于是不一会儿便有人把陆绍安迎到贵宾休息室，给他备好茶水，让他先等一会儿。
    不过喝了一口茶的功夫，便有一个气质颇佳的女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对陆绍安说：“陆先生您好，我是程董事长的助理。是这样的，董事长现在正在进行一个特别重要的会议，我不方便进去通报。您看您是否可以稍作休息，等会议结束我向董事长通报？”
    “没事，你先去忙吧，我等着。”陆绍安颇为悠闲地抿了口茶，对那位助理笑了笑。
    “啊……好的！那就麻烦您稍等片刻，我先去工作了。”
    助理彬彬有礼地说了声，然后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陆绍安就这样不急不躁地坐着喝茶，也不催促也不过问。不等他喝完第二杯茶，之前那位助理又回来了。
    “陆先生，董事长的会已经开完了，请您随我来。”
    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陆绍安道了声谢，跟在她身后乘电梯上了十九楼，那是集团高层办公室的所在地。
    公司里的人见到陆绍安，都不免有些八卦。不认识他的，见他长得一表人才，穿着也是不俗，便猜测他是哪位董事的儿子。认识他的，也有人知道他和程歆曾经的事，不免嗟叹他当初眼光太差，没有选择程歆以至于陆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程歆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神色有些凝重，眼神中隐隐有几分担忧和慌张。她完全没有料到，陆绍安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访。
    所以当助理报告的时候，她一下子便慌了神，幸亏当时父亲在她身边，安抚住了她，将她拉到办公室说了一番话之后，才让她稍稍安心一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助理轻轻敲了敲门，说：“董事长，我把陆先生带上来了。”
    “进来吧。”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程歆首先看到的便是陆绍安那一双明亮的，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也没有进门。
    程歆原本平复的心情又掀起了波澜，甚至有点不敢与他对视。
    突然，陆绍安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程歆疑惑地问道。
    此时助理已然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在程歆的办公司门口挂上了“会客中，请勿打扰”的标志。好在办公室里的茶水早已准备好，她不用再进去一趟。
    “程歆，我笑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紧张。”陆绍安双手插兜，走到程歆对面坐下，笑问，“怎么了？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我发现？”
    虽然是一副玩笑的不正经模样，可程歆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她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对了，我不是说我大概下周就会回国去谈投资的事，你怎么还亲自跑到纽约来了？难道是怕我食言？”
    很显然，程歆这是利用陆绍安的问题抛回给他。
    “自然不是，我自认为还是了解你的。”陆绍安突然严肃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就是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一如初心，未曾改变。”程歆与他对视着，坚定地说道。
    两人对视良久，陆绍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程歆啊，我不过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我对人对事向来都很容易较真。”
    “我来美国其实是找我父亲的，只可惜，他似乎帮不上我，也不愿意帮。我就想着反正来也来了，过来看看你。”陆绍安环顾了一下程歆的办公室，不由得感慨道，“看来从你接手程氏集团之后，真的提升了不少。”
    “何以见得？”
    “单从你这办公室，还有重新装修过的大楼，就知道你接手之后肯定给程氏集团创造了比以前更多的效益。”
    “你倒是挺注意这些细节的。”程歆笑了笑，问道，“怎么样，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
    陆绍安摇摇头，无奈道：“我现在在纽约是举目无亲，除了你，那些人怕是也不敢见我了。毕竟我得罪了万家，又把陆家的产业经营成了现在这副局面。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安排？”
    “那正好，有没有兴趣陪我去看个演唱会？”
    “既然你都发出邀请了，我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有点不识趣？”陆绍安笑道，“你现在可是我潜在的金主，我自然是要把你伺候好了。”
    “少拿我打趣，我说认真的！你要是去的话，我就让人帮忙弄张票来。”
    “谁的演唱会啊？这么一票难求。”
    程歆神秘地笑了笑，说：“跟我去你不就知道了？”
    陆绍安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我倒是很愿意去，就是不知道你的未婚夫会不会吃醋啊？”
    听到未婚夫这三个字，程歆突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什么未婚夫？你听谁说的啊？”言下之意，陆绍安听到的那些都是谣言，根本不可信。
    “没有这回事吗？”陆绍安故作惊讶地问道，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外界盛传，你不久便要结婚了，对方是万家的大少爷，万若均。”
    “没有的事！”程歆拼命地掩饰自己的慌乱，明明之前她的父亲已经教过她如何应对陆绍安，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陆绍安的眼神就像是有一种魔力，只要与他对视太久，就忍不住想要说出一切真相。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那些事情一旦说出来，会牵连多少人，甚至包括她至亲至爱之人。
    于是，程歆决定反客为主，不悦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和万家结盟了？你是觉得我答应悦悦投资只是暂时稳住你们？”
    “不，我没这么想过。”陆绍安叹了口气，说，“就当我想错了吧，晚上陪你去看演唱会，然后请你喝酒赔罪，你看行吗？”
    “这还差不多！”程歆表面上凶悍跋扈，内心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这样算是把陆绍安骗过去了，殊不知正是她这样激烈的反应，让陆绍安进一步确定了他的猜想。
    陆绍安借口要先回酒店去安置一些东西，程歆说等她下班之后开车去酒店接他，然后一起吃个晚餐再过去。
    他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见了一个人。有些事情，必须交给那个人去做。
    陆绍安刚刚离开一会儿，程歆的父亲程渊便从她办公室的里间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
    “爸，我……”
    “你今天的表现，让我非常失望。”程渊的语气冰冷，完全不像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营造出来的慈父形象。现在的他，就宛如一个恶魔，直勾勾地盯着程歆，说，“别忘了你的使命！我养你不是让你当大小姐的，而是要你，牢牢地把程氏集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程歆脸上，她的脸立刻红肿起来，却低着头不说话。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所以之前程博还活着的时候，程歆宁愿跟着他到处谈生意学金融，甚至就赖在程博那里住着，也不愿意回到自己家，每天面对一个禽兽一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