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忙得脚不沾地，接待完媒体，又奔向后厨。
    小三事件澄清，沉冤得雪的甘棠小站生意火爆，并且很多顾客，会要求打包一份带走。
    后厨人手紧张，方唐很自然地加入其中，煲糖水的时候，她神情专注，内心平和，忘了烦恼事，也忘了还在等她谈判的秦止水。
    晚上十点半以后，众人陆陆续续地各回各家，热闹的文化中心慢慢归于宁静。
    方唐有些疲累，走出甘棠小站时冷风迎面吹来，她经受不住地紧了紧针织外套。
    新品大受欢迎，谣言得以澄清，店里生意稳住了，接下来还会更进一步，这场反击初战告捷。
    想到此，方唐抬头看向街道对面，视线落在中心书城的二楼咖啡馆，停留不到两秒，小腹处突然传来下坠感。
    她下意识拧眉，旋即非常郁闷地转身往回走。
    秦止水特意坐在靠窗的位置，咖啡喝掉两大杯，新书翻看过半，好不容易等到方唐出来，不料眨眼的功夫她又折回。
    男人耐心耗尽，决定直接去逮人。
    -
    “方唐。”
    秦止水站在甘棠小站门口，一眼望去，店里空无一人，他开口喊她的名字，声音冷硬透着不悦。
    这女人可以啊，先是出尔反尔，紧接着明知道自己在等她谈事情，竟然最后一个离店。
    “方唐！”
    他气得提高嗓音又喊了一声，等待两秒不见回应，直接推门进入。
    其实，方唐有听到。
    但她此刻人在洗手间，自然不会应声，更何况……她垂眸看向被大姨妈弄脏的内裤，心情郁闷到谁也不想搭理。
    秦止水进门后并没有急于寻找，而是倚在吧台，直接打电话锁定“目标”具体位置。
    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在静谧狭小的隔间里尤为突兀，方唐没有防备，惊得手一抖，姨妈巾瞬间贴歪。
    “！”
    她眉头紧蹙，随后深呼吸平复情绪，紧接着在响个不停的来电铃声里，慢吞吞地收拾妥当。
    擦手的纸被扔进垃圾桶，方唐拎着包刚走出洗手间，迎面便撞上循声找来的秦止水。
    “最后一个离开。”
    男人阴阳怪气地说：“方老板可真是大忙人！”
    方唐盯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秦先生连等心上人下班的耐心都没有？”
    一句心上人，很好地挑起了秦止水的怒意，但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
    于是敛住怒气，平静又不失锋芒地说：“方老板，我奉劝你守信，重新考虑求婚的事。”
    方唐并不理会，径直往休息室走，进门后泡了杯红糖水捧在手里，然后懒懒地窝入茶几旁的单人沙发，自顾自地小口喝着，秦止水完全沦为空气。
    这女人，当真蹬鼻子上脸！
    秦止水心里大有意见，努力压着。
    他眼神发凉，挑了方唐对面的位置，坐下后直接问：“为什么出尔反尔，答应求婚？”
    杯中红糖水喝掉大半，肚子稍微舒服了点，方唐才慢悠悠地说：“这几天，饭吃不好，觉睡不踏实，店里生意入不敷出，如此狼狈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松过关？”
    听到原因，秦止水气笑了。
    眼前之人哪是什么方老板，简直方强盗！
    他毫不客气地怼她，“你不好过，还不是你招惹有妇之夫，自己作的？我已经如约处理捉奸视频，追查幕后主谋，你却不守信用，就这般行事作风，甘棠小站迟早完蛋！”
    “我招惹有妇之夫？”
    “你解决捉奸视频？”
    “甘棠小站迟早完蛋？”
    方唐像点燃的炮仗，连续三个反问后，“砰”地一声将杯子重重搁到茶几，厉声道：“秦止水，是你自己不要做人的，那就别怪我宰羊屠狗！”
    男人丝毫不憷，冷声提醒，“威胁人的时候，麻烦先想想自己！眼下视频在我手里，幕后主谋也有了眉目，方老板如果还在乎名声，在乎甘棠小站，就请按照协议来。”
    “哦……”
    方唐嘴角微勾，笑得嘲讽，“原来是你花钱买走了视频，那留着吧，自己看，或者分享出去，我都不介意。”
    “谁要看那种污秽东西？！”
    怒火在心中成倍堆积，秦止水忍不住低声咒骂，“你这个女人，当真不知羞耻不要脸。”
    方唐眸光清冷，一字一句地回敬：“我再不知羞耻不要脸，也比不得你们秦氏兄弟。”
    秦止水愣了愣，还别说，自家堂哥确实够不要脸的，但他，并没有！
    据理力争吗？当然不，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他轻咳两声，很严肃地回到正题，“方老板，我最后问一遍，协议，你到底认不认？”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威压，方唐相信这真的是最后一遍，如果再折腾下去，秦止水要发飙。
    真的撕破脸，彼此都没好处。
    于是她说：“认的。”
    话落，她从包里摸出求婚戒指举在手中，不紧不慢道：“但我现在有这个，身份不同了，协议得重新拟定。”
    秦止水：“……”
    说来说去，原来是要坐地起价。
    事情只差临门一脚，当然不能功败垂成，他咬了咬牙，问：“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
    方唐直接道：“三年免费咨询改成五年。”
    秦止水：“行。”
    “这五年，甘棠小站享有绝对优先权，不得排在思岳纵横其它客户之后。”
    “行。”
    “去掉我半年内洁身自——”
    她还没说完，秦止水已然开口，声音冷得似能掉冰渣，“不行！”
    男人脸色阴沉眸光幽深，瞥一眼方唐，随后起身离去，头也不回。
    他留下一个绝对没商量的背影。
    方唐：“……”
    这是，谈崩了？？？
    -
    夜空星辰璀璨，街道安静宽阔。
    秦止水驱车回家的路上，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自己怎么就碰到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
    冰冷如刀，言而无信，坐地起价，贪得无厌……这些都算了，关键是不知廉耻，刚才竟然堂而皇之地表示，半年的洁身自好都做不到。
    近三十年的清白被糟践至此。
    好气，气得心肝肺俱疼！
    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手机几下震动，接连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是银行入账消息，另一条——
    “秦先生，实在对不住！视频已经流出去了，钱全部还给你，请别找我麻烦，我全家都感谢你。”
    视频，流出去了？！
    秦止水眉头紧蹙，难怪刚才方唐说不介意分享，原来已经被爆。
    他颇为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事情没处理好，就怨不得方唐临时变卦，要求重拟协议。
    也不知道视频里……
    刚想到这，后面传来急促的喇叭声，秦止水立刻回神，原来是绿灯亮起，后面的车在催促。
    他收起思绪，全神开车。
    回到家时，将近凌晨，秦止水洗过澡直接睡觉，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不安生，修长手指抚过被面，他知道，这次失眠与中国红四件套无关。
    夜色静谧，他伸手拧亮台灯，随后背靠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之前收到的“捉奸视频”，迟迟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男人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些紧张地点了播放。
    音量被调得很低，因为他怕听到暧昧的声响，怕自己控制不住，再次见到方唐时，会把人给掐死。
    甚至一开始，都不敢正视画面。
    直到“啪”地一声脆响，秦止水猛然看向视频，只见堂哥帽子掉落，光着头，脸上四个手指印。
    “！！！”
    秦止水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心疼堂哥被打，而是对方的出现太意外，意外到这“捉奸视频”，他睁大眼睛，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怒火万丈。
    小三事件中的男主角竟然是秦可观！
    堂哥自然没有老婆，也没有女朋友，更不会与方唐扯上关系，一切都很明了，传闻是假的。
    他不禁想，如果秦可观没有登门送花打架惹事，那么方唐不会被诬陷成小三，甘棠小站也不会遭受危机，今晚的求婚也肯定会按照协议走！
    还有那天下午，方唐非要他沙雕一样抱着99朵红玫瑰谈判，并保证一片花瓣都别落下，显然是秦可观送花留下的后遗症。
    秦止水气得牙牙痒，这坑弟狂魔，也忒无耻了，暗戳戳地给他挖这么多坑，从清白到婚姻，一次比一次深。
    回想责骂方唐的那些话，秦止水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把秦可观大卸八块。
    但人目前在国外，暂时搞不到，那就……
    深更半夜，秦止水摸进堂哥房间，成功破解游戏本密码，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对方最为宝贝的傲视群雄的游戏号，碎成了刚出茅庐的小弟弟。
    碎号之后，考虑到秦可观爱甜食，爱蹭喜事解决自身麻烦的习性，秦止水发出了一条诱惑十足的短信。
    ——小观，哥哥的爱情一帆风顺，你快回来，我请你吃酒，方唐给你煲糖水。
    收到短信的秦可观：哥哥，我太感动了！外面的日子好苦，吃不习惯，交流有障碍，还没游戏玩，呜呜呜，我现在就订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