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巴就跟上了封条似的，你还不放心？”
    司衡搀着秦止水，一边上楼一边劝说，“公司的事，既要保守秘密，又得顾及面子，你不想让方唐知道，这很好理解。但去医院为什么也要隐瞒？我友情提醒你，女人心眼很小的，方唐如果发现，她不知道的事，陆元元却参与其中，肯定给你好看。”
    秦止水将身体大半重量压在兄弟肩头，有气无力道：“你不懂。”
    “不懂的是你，男人在外边注重名声面子，但在心爱女人跟前，该示弱撒娇，万万不能端着。”
    “我没端着。”
    “那还折腾个什么劲，把情况挑明，安心躺病床上享受全方位照顾，难道不香？”
    “没那么简单。”
    秦止水沉沉叹息，谁懂他的苦？人前恩爱夫妻，眼下情况是他动心动情一头热。
    而且，昨日清晨的告白，方唐压根儿没信。
    过去一天有余，也没时间好好谈谈，她这会，估计还在为g&t酒的事恼他。
    想到这，男人薄唇紧抿，突然失去休息半小时的耐心，还是赶紧做晚饭，早点去甘棠小站给方唐送餐。
    “下楼。”他示意扶着自己的人。
    “又作什么妖？你现在需要休息。”
    司衡语气坚决，“作为思岳总裁，我可不想事情发展到最后，赢了竞标项目，垮掉总监身体。”
    话落，他强行搀扶秦止水继续上楼。
    秦止水紧抓扶梯，脚底像是长出了根。
    “再不安分——”司衡思考两秒，威胁道，“我立刻打电话给老爷子，把你老底都掀掉。”
    “打，我正好下岗失业，乐得逍遥。”
    “……总有法子能治你！我打电话给方唐，聊一聊你跟陆元元在医院的那些事。”
    彼时，方唐站在三楼楼梯口，两人的谈话声悉数入耳，她脸上神情从愤怒到麻木。
    白皙手指紧紧攥着垃圾袋抽绳，不幸中的万幸，狗男人和陆小三，她不必再忍耐分毫。
    “我在这里。”
    方唐突然出声，嗓音沉静清冷犹如打霜的早晨，“放心聊，电话费都给你省了。”
    猝不及防地，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秦止水心脏漏跳一拍。
    司衡抬头仰望，直觉兄弟后院要失火，第一时间脚底抹油。
    “嫂子在家呀，真是太好了，水老大交给你照顾，公司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
    “慢着。”
    方唐淡淡两个字，威慑力十足。
    司衡心中有愧，瞬间停下脚步，急忙解释道：“嫂子，我满嘴跑火车，刚才的话你千万别过度理解，实际上，秦止水和陆元元的事一句话就能说完，除了——”
    “你紧张什么？”
    方唐打断他的话，不疾不徐地走近，“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把垃圾带出去，厨房里还有一袋，有劳一并扔掉。”
    司衡睁大眼睛，盯着垃圾袋，这，就这个？
    这操作未免太匪夷所思。
    秦止水也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他没有深究，眼下最重要的是送走电灯泡，想法设法让老婆消气。
    “我为思岳鞠躬尽瘁，总裁帮忙扔个垃圾，都不愿意？”
    “你少挤兑我。”
    司衡瞪他一眼，随即从方唐手里接过垃圾袋，笑道：“嫂子有事尽管吩咐，我乐意之至。”
    垃圾袋安排妥当，方唐再无后顾之忧。
    她诚恳致谢，随即转身上楼，全程未给秦止水一个眼神。
    -
    方唐手脚麻利速度快，秦止水慢吞吞地爬上三楼，走进卧室，发现她在收拾行李。
    男人眼神一缩，瞬间恐慌起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从身后抱住方唐，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你这是做什么？是要出差？”
    “秦先生，请你放开。”
    方唐声音平静无波，像是没有任何感情起伏，“我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想离——”
    “不，你不想，你没有。”
    男人迅速截断话茬，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迫使对方扭头与自己对视，“你只是一时气恼疲惫，休息两天就会好，我陪着你。”
    方唐掰开他的手指，眼底尽是嘲弄之色。
    “休息再久都没有用，秦止水，我厌倦你了，甚至可以说厌恶唔唔……”
    他唇色苍白，孤注一掷般吻住女人水润性感的嘴巴，灵活舌尖强势逼退所有诛心话语。
    腰肢和后脑勺被男人紧紧扣住，方唐躲不掉，承受熟悉的热吻，竟然恶心到想吐。
    这种感觉很奇怪，即便是离经叛道的初次，也没有出现过，更别说后来……后来秦止水吻她，或温柔或粗暴，身体都适应得极快。
    然而现在，破天荒的恶心感，铺天盖地而来。
    方唐有些沉痛地闭上双眼，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厌恶？
    真是可悲可叹，枉她自诩从未走心，却终究被他牵动心绪。
    秦止水结束一吻，捧着她的脸，有些焦急地说：“看，我的吻，你仍然有感觉。”
    “是啊。”
    方唐嘴角上扬，微笑着说出最为残酷的话，“恶心，也是一种感觉。”
    男人表情瞬间龟裂，眼眶随之变得猩红，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脑袋埋在她颈窝处。
    “我错了！谎称g&t酒有催情效果，是为了更快地接近你，方唐，我真的爱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结婚三月不到便离婚，说出去确实脸上无光，也不好跟长辈交待，秦先生为了面子和家庭选择撒谎，我能理解，但恕不奉陪。”
    “我刚才的话，并非谎言。”
    “你撒谎还少吗？”
    方唐厉声质问，随即抬手抚摸他的头，白皙手指慢悠悠地捏住一戳头发，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大力一扯。
    “嘶！”秦止水痛得头皮发麻。
    “如果每次谎言，都掉一绺头发。”她狠狠搓揉他脑袋，“你早变光头了！”
    “爱你，出自我真心。”
    男人嘴巴微张，就近亲吻她莹润的耳垂，“否则即使结婚，我也不会跟你同床共枕。”
    似有一股电流窜过身体，熟悉又撩人的酥麻感激荡心神，多少个深夜或黎明，方唐早被他训练得敏感。
    招架不住，只得使出浑身力气推拒。
    很意外，以往总是不能够，这次竟然把狗男人推出老远。
    方唐乘胜追击：“撒谎成性，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秦止水，你休想为自己的色镀上一层真爱光辉，我觉得恶心！”
    “你瞎说什么？”
    一时半会靠近不了方唐，秦止水迅速抢过行李箱，“从始至终，我碗里锅里都只有你，即便是色，那也是因你而生。”
    方唐：“我呸！”
    秦止水：“你呸，我也爱。”
    “医院偷会白月光，却信誓旦旦说自己在加班哪儿也没去，秦止水，你可真够博爱的。”
    “狗屁的偷会，鬼扯的白月光，我心里眼里，笼统只住过一个女人，那就是方唐。”
    “真他妈恶心！你手捧鲜花站在陆元元床前的照片，我都见过了！”
    “……什么照片？”
    男人眉头紧皱，回忆半天才想起，“你只看到我手捧鲜花，没看到之前的捡起，之后的扔掉，是不是？那花是司衡买的，他没抱稳，掉在我脚边，你若不信，可以求证辛晖、岳冲，他们俩也在。”
    方唐怒不可遏：“那你还不是偷会陆元元，并谎称自己在加班。”
    “这的确属于工作加班范畴，思岳与dm的合作突然出问题，她是项目负责人。”
    “你骗鬼！什么样的项目问题，值得思岳总裁、总经理、总监一起半夜出动，而且还带着星荷俱乐部的总经理，嗯？”
    “辛晖是顺道一起，至于什么项目，还不是你——”男人差点说出来，幸亏刹车及时。
    “我什么？”方唐紧逼。
    “你……”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脸红脖子粗争辩这么久，秦止水突然嘴角扬起，笑得开怀，“你在吃醋？”
    方唐愣了愣，随即双眼瞪圆：“你放屁，我纯粹是恶心。虽是协约婚姻，但出轨，我零容忍。”
    男人一瞬不移地盯着她，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就是吃醋，你在乎我。”
    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方唐大声反驳：“像你这种狗男人，还不如我学弟做的一碗糖水，调的一杯酒，有什么好在乎的？”
    提及谢崇艺，秦止水瞬间变脸。
    公司突遇危机，他加班加点没时间陪方唐，还有，陆元元摇身一变成为项目负责人，都是谢崇艺搞的鬼。
    干扰他的爱情和婚姻，着实可恨。
    心中又酸又怒，秦止水低吼：“谢崇艺都要离开甘棠了，你还惦记他？”
    “他即使离开，也比你好千倍万倍。”
    “你眼瞎！”
    “我确实眼瞎。”
    方唐气不打一处来，左手轻抚小腹，才勉强为宝宝稳住情绪，“离婚吧，秦先生，你的钱我一分不要，协议书只等你签字。”
    “嘭！”
    秦止水怒气上头，一把推倒行李箱：“你为了他，跟我离婚？”
    方唐：“你不可理喻！我们本就是协议婚姻，现在我厌倦了，要离婚，马上离！”
    “离就离。”
    男人气得来回踱步，“你最好别后悔，离了我，你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