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陈兮兮有能力，也肯付出。 司程最开始对她抱有的恶意就是因为她的关系户身份，和在没有显露出任何才能的情况下就说出的几乎是嚣张的话。
    但现在陈兮兮显露出来的东西得到了他的肯定，他也不吝啬于平等地对待。
    “很好，你的设计不错。”他面色不改。“只是，不够。”
    司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陈兮兮也清楚。
    亮点不够。
    许工的设计随时可以添加进陈兮兮的这些小想法，而陈兮兮的设计又不够美观。
    所以，不够。
    陈兮兮很清楚这一点，在交上这份设计图之前，她就清楚。闻言，她并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而是面色不改地继续说道：“我知道。”
    “但是，您也需要考虑一下，我的设计图没有错误和安全隐患，但是许工的设计是建立在对他人生命的轻忽下，一旦发生问题，他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他不能！”
    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笃定。
    “到时候承担这个后果，背下这份责任的人是司氏集团，是今天在那张纸上签字的我，和负责这件事情的您。”
    许工的脸气得发青，这位养尊处优被逢迎了小十年的中年男人没有年轻时的度量了，他猛地一声大喊。
    “够了！”
    “不够，你心里其实清楚得很……”
    “我说你够了。”许工绷着脸，看向陈兮兮的眼神佷戾得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你也清楚，意外是很难发生的。”
    陈兮兮冷笑着耸了耸肩。
    “别自欺欺人了许工，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从古至今发生了多少意外？每一次意外又死去了多少人？你觉得这种大型的灾难，建筑都是一样的脆弱，但是你的设计，在三四级地震的情况下就会开始坍塌裂痕！”
    “你在想什么？许工，别怪我多想，你这种设计害的是司氏集团。”
    “好，我明白了，不就是你们司氏内部终于出来了一个会画图的。想违约你就直说，省钱是吧？嫌我贵？”许工这么些年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他脸色因为气愤涨红得如同猪肝色一般。
    司程打着哈哈：“可别这么说，许工你也清楚我们不在乎这点设计费，但是安全性是很重要的，我们要对顾客负责，不都说顾客是上帝吗。”
    “你也别跟我说这么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我不和你计较，钱我不要了，设计我不出了，我走。”
    说完，许工站起身就要离开。
    司程和他那些朋友连忙拉着人不松手。
    毕竟陈兮兮出的不过是个影城的设计图，但许工手下的可是整个大楼的设计。
    这时候，人就拿起乔来。
    许工被拉着就开始挣扎，无论司程怎么说怎么劝，他就一句话，不干！
    没别的意思，逼着司程改用他的设计图而已。
    “那你就走啊，违约金付得起吗？”
    开口的是陈兮兮。
    她现在倒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在一边翻看着文件，说话时也没有抬头，话说得十分轻描淡写。
    但也的的确确戳着许工的心。
    他付不起。
    说是这样说，不设计了？他不敢。
    司程见许工一瞬间的僵硬，心理对陈兮兮的话时很欢喜的，面上还是要假惺惺的训斥。
    “这样说就过了，年轻人，对前辈要尊重些。”
    他说着，转头看许工，眼中嘲讽神色很浓。
    “许工，你看，这设计……”
    “许工要是不愿意，我可以代劳。”
    随着陈兮兮话音落下，中年男人黑着一张脸张口说道：“我做。”
    风水轮流转，这次就轮到司程耍起威风。
    “可是许工您看，你这个设计出了错，难保其他的设计会不会出错，要不我就把这个交到小陈的手里。”
    “司程，你不嫌难看吗？”
    许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也比出事故强吧。”
    陈兮兮面无表情地补刀。
    场面一下子变成了对商业中心设计负责人身份的争夺，司程心中也很是犹豫，两人各有利弊，舍弃谁似乎都不太恰当。
    他正苦恼。
    陈兮兮给他提了一个建议。
    毕竟她看得出这个大饼她一人根本吞不下，所以抢一块，就够了。
    “我只要二楼美食街的设计，整个商业中心太大了，我手下员工不足，规定时间赶不出来。”
    司程面对陈兮兮的识时务，心中很是欣赏。
    他最后下了定论。
    “好，那就这样，二楼美食街交给你，其他的地方还由许工负责。有意见吗？没有意见就退吧，小陈你记得两天后还要开会。”
    也没有人会在这个难得安静的时候提出意见，所以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陈兮兮也放心地离开。
    只是，u盘的事情到最后也找不到真凶，这件事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桓，莫名地让她感受到一种被算计着的不爽。
    她越想心中越愁，回到设计部也懒得多说什么，把任务一下发，她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画图。
    心中烦躁，进度就提不起来速。
    她摔了笔沉着脸，突然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挂断，又打来一次。
    陈兮兮只能接通电话。
    “是兮兮吗？”
    电话对面传来女人怯生生的柔软声音，语气温和中带着迟疑，隐约能听见背景的嘈杂，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陈兮兮一愣，她问道：“你是？”
    “是我，我夏涵，好久不见……你嫁人之后就没联系了，我这次冒然来电也是……”
    对面说着，似乎很难以启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含在口中化没了，陈兮兮并没听到。
    但夏涵这个名字还是让她一阵恍惚。
    那是她少女时期的好友，自她嫁给司漠后就再没联系过。
    她清楚，夏涵家风清正，现在也嫁为人妇，联系她不合时宜。
    可是怎么就突然？
    电话对面这才吞吞吐吐出结果。
    “兮兮，你父母来我这里了，他们说见不到你，很想念，让我联系你。”
    “我，我没办法……他们堵在门口。”
    电话对面的女孩说话间都带了啜泣的声音，显然被欺负得不轻。
    陈兮兮一思量也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不过是她父亲找不到自己人，就上夏涵家门逼迫夏涵找自己，他们是知道夏涵父母的住处。
    那对老教师想来不会更改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