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出来，已是下午三四点。
    “小五，你对这结果可是失望？”顾奕辰开口问她。
    顾蓁蓁愣了一下，而后摇头：“不算失望，毕竟我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便是上了公堂王文博也顶多被收监一段时日，有王家的打点，他在监牢也能过得舒坦。”说着她笑了一下，“免掉王文博的监禁，换来王家所有田亩和店铺的税赋，还是划算的。”
    这个税赋，当然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县衙。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有钱有势，却少有老实交税的，隐户隐田是常规操作。但县衙的税赋是有定额的，大户人家的税收不上来，那就只能摊派到平头百姓，这也是苛捐杂税的由来之一。
    王家作为林县最大的大户，几乎占去全县三分之一的田亩和商铺，他这一交税，平头百姓的压力自然就减轻大半。
    顾奕辰听到她这番话，心头酸涩又愧疚，总归是他这个当兄长的无用，才让陆县令借着此事打压王家，而非给她真正的公道。
    顾蓁蓁瞧见四哥沉郁的脸色，便猜到他又在愧疚，笑着说道：“四哥你别多想，这事是我自己答应的，我就想要县令大人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我在县里做点什么都方便。”
    顾奕辰眉头一皱，不等他说什么，一个身影冲他们冲过来：“小姑，你没事吧？”
    来人是顾大丫，顾奕辰双眼一眯，张口问道：“你怎么来了？又如何知道我们在这？”
    顾大丫被他盯得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我，我路过一品香酒楼，听，听他们说你们来了县衙，我，我就过来找……”
    县衙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顾奕辰神色冷淡，盯住她道：“这事不用给家里说。”
    “我，我知道了。”顾大丫立刻点头，见他们要走，又追问，“四叔，小姑你们要去哪？”
    “不用跟着我们，忙你自己的去。”
    顾奕辰丢下这话，就招呼顾蓁蓁和赵大牛大步离开。
    顾大丫望着他们的背影，乖顺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
    “让开，别挡道！”
    这时，身后忽然来了一群人，抬着轿子步履匆匆，当先的下人张口训斥，伸手朝她一推。
    她没个防备，一下子被推得撞到道旁的墙壁上，疼得她差点叫出声，瞪眼要发作，却在瞧清楚瞧清轿旁满脸愁容的男人后，眼底闪过精光，怯声喊道：“是王老爷吗？”
    王继仁闻声扭头，见叫他的是被下人推开的瘦弱姑娘，心下了然，冲管家道：“给她些钱，让她去医馆看伤。”
    管家立刻从袖袋里掏钱，顾大丫忙摆手：“王老爷，我不要钱。您不记得我了吗？您前日还去过我家。”
    王继仁本欲不理，但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又瞧着她有些眼熟的五官，他的脸色一沉：“你是顾家的人？你跟顾奕辰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四叔。”顾大丫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王继仁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王老爷，你等等——”顾大丫拔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