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慕站在一旁。
    她看起来也并没有多么开心。
    她的表情仍旧渗着点冷意，眼神却有些迷茫。
    似乎对章科韵的选择不能理解，她问：
    “像你这样的大小姐，想得到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呢？”
    苏慕慕道：
    “你还算漂亮，又足够有钱，无论什么类型的帅哥，都排着队供你挑选，就算要联姻，章家也会给你选择一个条件足够上等的青年才俊，而你呢？”
    她歪了歪头，打量章科韵。
    “为了一个男人，给我下跪，你真的觉得值得吗？你父母帮你跨越阶级，不是让你为了恋爱脑抛却所有的。”
    章科韵却像是被她凉薄的评价刺激到了似的，眼睛通红，指甲深深扣进掌心。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她看起来无比屈辱。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仗着冷辰傲爱你，你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吗？”
    苏慕慕叹了口气，摇摇头。
    她看着章科韵，语气很是平静。
    “你喜欢他什么呢？”
    她似乎为此感到苦恼，又好似真的十分好奇。
    见章科韵不说话，苏慕慕又补充。
    “是喜欢他的脸吗？还是喜欢他的身份？喜欢他的头脑？”
    她与其说是在质问章科韵，不如说是在质问自己。
    相同的场景，相似的画面，弱者与强者，施暴者与承受者的身份颠倒。
    她跟章科韵争执的原因，却贯穿了漫长的时光。
    像是诅咒，又像是宿命。
    她发现，自己是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的。
    苏慕慕曾经喜欢冷辰傲，或者说，深爱。
    她因此而迷恋冷辰傲的全部，其中甚至包括他恶劣的性格。
    男人的冷漠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而一见钟情并且无法自拔，爱火熊熊燃烧的感觉，大概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
    章科韵看着出神的苏慕慕，朝她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表情。
    “你说呢？他是这世上最优质的男人，他自然永远少不了追求者！”
    章科韵低着头道：
    “我喜欢他了很久很久，所以也见到了很多像你一样的女人。”
    她说：
    “你今天可以这么对待我，但你不能这样对待每个她的追求者，冷辰傲总会对此感到厌烦的，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一个手段如此恶毒的女人——”
    章科韵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
    “他爱你的时候，这是情趣，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他不那么喜欢你了呢？”
    苏慕慕倒是有些惊喜。
    没想到看起来相当无脑的章科韵，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语。
    仔细想来，大抵就是爱情让人愚蠢，令人降智。
    但苏慕慕并不会因为她话里的原因感到慌张。
    她看起来是如此的从容，这种从容在章科韵的眼中，更像是胜券在握的挑衅。
    “冷辰傲的性格一直这么糟糕，对你这么冷漠，但这并不影响你依然对他飞蛾扑火，不是吗？”
    苏慕慕与匍匐在地的章科韵对视着。
    “说到底，你只是在自我安慰，因为他不爱你，所以你才会期盼他对我感到腻烦。”
    章科韵却笑起来。
    “不，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她表情逐渐扭曲，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阴鹫。
    “你知道冷辰傲的初恋吗？”
    她说：
    “也是他的前妻，苏家的大小姐，苏慕慕。”
    苏慕慕有点纳闷——她怎么永远都会被人拿来与自己比较？
    但似乎是想要听听章科韵接下来会说什么，苏慕慕没有反驳。
    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
    章科韵露出一个带点报复意味的表情。
    “那才是他的真爱——她温柔，善良，悲悯，而你却跟她全然相反！冷辰傲喜欢你只不过是因为你长得跟她颇为相似，但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恶毒的女人做她的替身？”
    苏慕慕慵懒的拨了拨自己柔软的长卷发。
    “是吗？”
    她似是轻嘲。
    “冷辰傲这么爱她，怎么会让她死的这么早？”
    苏慕慕无甚兴趣的评价自己，没想到“死亡”会将这段失败的恋情美化至此。
    “不，冷辰傲根本不爱她，她的善良，温柔，悲悯没有任何作用，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爱情，婚姻，人生中都是如此，她的唯一作用，就是在死后成为所谓的白月光，但她都死了，这样的追忆还有什么用处？”
    她眉头舒展开来，表情透着点妩媚的妖异，用鞋尖挑起了章科韵的下巴。
    “你看，我能让你像条狗一样跪着道歉，她能吗？”
    章科韵摇了摇头，露出一个“你没救了”的神色。
    但即便被这样侮辱，她却压根不敢后退。
    “你胆敢这么评价她，冷辰傲听到，一定会杀了你。”
    苏慕慕哭笑不得：我杀我自己？
    她看一眼章科韵，似乎失去了跟执迷不悟的她继续交谈的兴趣。
    又或者，她发现，原来时隔已久的报复，也已经失去了那份应得的快意。
    “那就让他来吧。”
    她的背影悠闲而纤细，心中默念。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苏慕慕越走越远。
    章科韵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划过了一抹不着痕迹的阴毒。
    她的右手被汗水打湿，略微黏腻。
    但她还是紧紧的攥住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在苏慕慕未曾察觉之时，她已经将两人对话的全部都录了下来——
    包括苏慕慕恶劣至极的所作所为，还有她对“苏慕慕”的诋毁。
    这是一个在冷辰傲面前拆穿这个女人虚伪假面，让她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最好时机。
    苏慕慕说，冷辰傲知道她行为如何恶劣。
    但章科韵却不怎么相信。
    再加上冷辰傲绝不会允许别人对她前妻指手画脚，自己几乎胜券在握。
    章科韵越想越觉得激动，面容攀上一抹喜色。
    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苏慕慕的背影，一字一句，越发恶意。
    “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给你下跪吗？”
    她道：
    “我将会踩着你上位，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言罢，她又看了看手机，眉眼间带了点梦幻的向往。
    “而这,也将成为我打开跟冷辰傲关系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