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慕寸步不让。
    “那你对我区区一只宠物，又何必如临大敌，处处防备？”
    这应当是他们的对抗之中，苏慕慕第一次处于上风。
    但也只有这么一瞬而已。
    吕佳怡的失态只是片刻。
    她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对着苏慕慕威胁道：
    “我已经给你请好了一个月的长假，你就好好在这里做你的本职工作，想跑，也可以，但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你那个经纪人了。”
    苏慕慕瞳孔微缩，提高了声线。
    “别动他，你冲着我来！”
    吕佳怡走到了她身旁。
    她把手放在苏慕慕的肩膀上，在苏慕慕耳边轻柔的警告道：
    “我本来就是只冲着你来，只有你不听话，我才会用一点备用手段罢了。”
    苏慕慕泄气般闭了闭眼睛。
    她轻声道：
    “好，我做。”
    吕佳怡伸手拍了拍苏慕慕的脸。
    “这还差不多。”
    吕佳怡这个人，心态是有些扭曲的。
    她欺负你，打压你，你选择反抗，她会不择手段让你服软。
    而你选择示弱，忍气吞声，她也不会放你一马，只会变本加厉。
    只要她在冷辰傲身边，折磨就永远不可能停止。
    吕佳怡对苏慕慕，当真有几分不死不休的架势。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吕佳怡是货真价实的财阀大小姐，有权，有背景，有冷辰傲未婚妻这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而但凡只要在冷宅，苏慕慕就只能靠冷辰傲苟且偷生。
    可冷辰傲又会百分百站在她这边，维护她吗？
    那也未必。
    其实吕佳怡也没说错，苏慕慕觉得她的形容很准确，她对冷辰傲，应该就像是一只养了很多年，养出感情，不想丢掉的小猫小狗。
    他给予的宠爱也总归是有限的。
    苏慕慕似乎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只有冷辰傲可以拉她一把。
    但这火坑，又何尝不是他把她亲自推下去的呢？
    苏慕慕吃完早餐，跟佣人集合，开始打扫卫生。
    她第一次做，因而笨手笨脚，而吕佳怡买通的狗腿女佣跟在她身后，吹毛求疵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有半点偷懒。
    她擦完全部大理石柱，快要累瘫了。
    而隔着不远处，她听到有人在窃笑着评价她。
    “狐狸精工作的样子真是又笨又丑。”
    “她活该，谁让她非要插足别人感情呢？”
    苏慕慕提着水桶的动作略微僵硬一瞬。
    她本不想在乎这些刺耳的言语。
    但果然，她还是不能做到无坚不摧啊。
    苏慕慕觉得很是茫然。
    这样的恶意让她难过，又如鲠在喉。
    明明他们应该很清楚的，是她先入住这里的……
    “我没有插足。”
    她很想这么说。
    但又有谁会听她的辩驳呢。
    冷辰傲不肯娶她，那么所有的辩解都没有意义。
    窗外洒进明亮的光，落在走廊上。
    苏慕慕缓缓蹲下来，把自己抱作一团，只觉得冷。
    她说：
    “这是你欠我的。”
    冷辰傲，这是你欠我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永远也不会还。
    第一天总是最难捱的。
    但到了后面，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工作持续了几天，苏慕慕反而逐渐习惯了。
    虽然还是会很累，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但都比第一天要舒服多了。
    接连过了一星期，似乎被她埋头苦干，毫无怨言，一点都不矫情的样子打动了，那些本来对她很瞧不起的女仆都开始同情她。
    虽然仍旧没谁愿意跟她说话，但总算没人会做午餐时间提前把她午饭倒进垃圾桶的混蛋事了。
    苏慕慕偶然也会遇见吕佳怡。
    吕佳怡逮住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她乐此不疲，抓住每个机会羞辱苏慕慕，几乎肆无忌惮。
    倒是因祸得福，苏慕慕每天累得大脑都只剩下一片混乱，压根没有心思跟她吵架。
    但想想还有几天，吕佳怡的朋友就要陆续搬来，她就心烦。
    一个吕佳怡就够了。
    再加上她那群朋友，还不生生剥她一层皮？
    可苏慕慕还是低估了吕佳怡的战斗力。
    在其他人出场之前，吕佳怡就用她的实际行动证明，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差不多搞死你。
    吕佳怡找到苏慕慕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园里发呆。
    即便精神状态糟糕，且动作并不优雅，她看起来还是有种无法复制的美。
    吕佳怡最恨她这张脸。
    要不是怕跟冷辰傲彻底闹掰，她肯定要把苏慕慕的脸划烂。
    她又想起刚才的对话。
    吕佳怡已经提前买通了冷宅的管家，让他暂且帮忙向冷辰傲隐瞒自己对苏慕慕的刁难。
    而当他一板一眼向着吕佳怡叙述冷辰傲在国外发回的种种叮嘱的时候，她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冷辰傲问得不多。
    但句句跟苏慕慕有关。
    从“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到“有没有想我？”
    半点都没提及吕佳怡。
    她几乎怒不可遏，恨不得把苏慕慕立马碎尸万段。
    而苏慕慕抬起头看她一眼，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吕佳怡的表情真的太难看了。
    她极度缺觉，真的没心思跟吕佳怡吵架，挺直了腰板，有些警惕的问：
    “……找我有事？”
    吕佳怡冷笑一声，紧接着，不等苏慕慕给出什么反应，她已经一脚踹翻了苏慕慕身边的水桶。
    苏慕慕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冰凉的污水泼了一身。
    实话实说，这很不吕佳怡，因为她一般都让别人动手，不会亲自来。
    也不知道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
    竟然发了疯，亲自给予为难。
    苏慕慕手还撑在脸边，维持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些傻。
    浑浊的水珠顺着她的头发一滴一滴流下来，散发出诡异的气味。
    她抹了把脸，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吕佳怡。
    “吕佳怡，我看你是脑子有坑吧？”
    吕佳怡就这么看着她。
    看她落魄狼狈至极，总算找到几分优越感跟快意。
    她光鲜亮丽，站在璀璨的吊灯里，享受众人的赞美，而苏慕慕臭不可闻，活该死在臭水沟里。
    这才对。
    这才对啊。
    她道：
    “辰傲书房里的字画，是你不小心弄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