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慕按捺不住的浑身发抖。
    是因为兴奋。
    其实，今天，段长笙提出要跟她一起出门的时候，她是兴致缺缺的。
    她被段长笙又拘了几天，高高肿起的脚踝已经恢复原样，锁链却没有再摘掉。
    段长笙还是那副极温柔的模样，每天雷打不动的为她上药，朝她露出有些宽慰的神色。
    “应该不会有后遗症。”
    他俯下身，捏着苏慕慕的下巴亲吻她紧闭的苍白双唇。
    “你想上t台吗？你只要听话，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这算是相当诱人的条件了。
    毕竟，苏慕慕对于模特这个职业的热爱肉眼可见。
    可不知为何，当时听了这份许诺的苏慕慕却无甚感觉。
    像是疼痛绝望到了极致，心像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只剩下萧瑟与麻木。
    她笑了笑，对段长笙道：
    “不要。”
    段长笙有点恼怒。
    他的吻变重了点，捏着下巴的手指更加用力，留下一点很快褪去的柔软红痕。
    可苏慕慕还是毫无反应。
    他任由段长笙动手动脚，像是一只精致华美的bjd娃娃般被他随意摆弄，却毫无生气。
    段长笙有些强势的掰过她的脸，看她玻璃珠般空洞至极的一双眼睛，明白她的心理状况过于糟糕，决定带她出门。
    他给她挑了件酒红色的长裙，丝绸缎面材质，勾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露出精致的锁骨与修长的脖颈，还有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太阳，本就白皙的肌肤毫无血色，像是一捧月光，配上颜色艳丽的红唇，像是《惊情四百年》里深居简出的吸血鬼。
    段长笙帮她束头发。
    她坐在镜子前，看段长笙一缕一缕将她的长发拢起，用昂贵的钻石点缀。
    段长笙勾起唇角，夸她。
    “很漂亮。”
    但苏慕慕还是没反应。
    她不说开心，也不说不开心，心不在焉的凝着镜子，像个木头美人。
    段长笙也被她搞得无甚兴趣了。
    他又想起跟苏慕慕的初见，女人的眼里绽放着璀璨的光彩，像是花叶上第一颗被阳光眷顾的露珠，晶莹剔透，又生机勃勃。
    苏慕慕的美是因为容貌，也是因为鲜活。
    可离开了宋北野，她的活气也好像被抽干净了。
    这是段长笙第一次产生后悔的情绪。
    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那点微不足道的歉疚很快便被越发凶猛的占有欲所吞噬，覆盖，消失的无影无踪。
    段长笙从后面拢着她的腰，带她出门聚会。
    苏慕慕坐在轿跑后座，表情平淡。
    倒是段长笙，到了宴会门口，倒是反悔了。
    他从前置后视镜里看见苏慕慕心不在焉的侧着脸，看向窗外的景色。
    昏暗的光线里，她漂亮的五官像是被浸入一层晶莹的琥珀，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段长笙烟灰色的眼睛暗了暗。
    他不想把这样的苏慕慕同他们共享。
    哪怕段长笙其实非常清楚，不会有人胆敢觊觎他的女伴。
    但哪怕只是想想，那种充满冒犯的，痴迷的眼神会落在她的脸上，且数不胜数，他就心生暴虐。
    占有欲是会扩大的。
    段长笙想，他对苏慕慕，总是贪得无厌的。
    于是临到嘴边的“跟我一起”，变成了“在这儿等我。”
    他冰凉的手指拂过苏慕慕的脸，她往后缩了缩。
    那平静至极的眼神看向段长笙，却是多了几分戏谑。
    她并没有反驳，也并没有叫闹。
    像是对段长笙的所作所为，早有预料。
    而这漫长的等待，也似乎并没有改变苏慕慕分毫。
    唯独此刻，那张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情绪的松动。
    她微微倾身，像是眷恋般靠近了驾驶座的段长笙。
    靠的近了，那陌生又熟悉的香气便越发鲜明。
    雪松，烟草，鼠尾草，跟段长笙相似，都是冷调，却有不同，要更张扬些，略微回甘。
    裴晴晴可能对别人没那么了解。
    唯独对冷辰傲，大抵是化成灰都能深深牢记。
    哪怕只是一点香味，都足够了。
    他的一切都刻在她的骨子里，成为血液里流淌的一部分。
    冷辰傲醒了。
    而且他来m国了。
    不知为何，苏慕慕就是很笃定，他是来拯救自己的。
    这像是某种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明明都没有见面，但她却无比笃定。
    苏慕慕有些恍惚的想，激动到极致，反倒冷静下来。
    像是走向末路的情节峰回路转，她生出短暂的窒息感。
    苏慕慕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她缓缓的坐回了原处。
    段长笙已经将外套扔到空荡的副驾驶，见苏慕慕靠近，又离开，露出个温柔的笑。
    “怎么了？”
    是笑着的，烟灰色的眼睛里却盛了点冷冰冰的探究，似是要捕捉到她所有细微的情绪波动。
    苏慕慕摇了摇头。
    “没怎么。”
    她的眼睛隐在朦胧的黑暗里，唇被车内微弱的灯光打亮，向下抿着，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段长笙微醺的错觉。
    “你给我带巧克力戚风了吗？”
    她突然问。
    段长笙愣了愣。
    旋即，他眼里的笑意总算真实了几分。
    “不是说不要吗？”
    苏慕慕摇了摇头，很小声道：
    “又有点想吃。”
    段长笙挑了挑眉。
    “我带你去买。”
    苏慕慕很慢的点了点头。
    “不想吃巧克力的，抹茶可以吗？”
    段长笙似乎对于她多日以来总算给予的反应十分惊喜。
    事实上，如他所言，除了放苏慕慕离开之外，他是个有求必应的绅士。
    “当然。”
    他缓缓转过头，又搬出其余话题，试图跟苏慕慕交谈。
    可苏慕慕已经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愿多说一句了。
    但即便如此，段长笙也已经很是惊喜了。
    只是，这份愉悦倒也并没有维持多久。
    段长笙熟练地倒车，隐约在黑灰的雨幕里看到不远处模糊的高挑身影。
    他站在豪华的白色罗马柱旁，看不清表情，一动不动。
    段长笙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失了。
    他想到刚才与冷辰傲不甚愉快的见面，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却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