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顿时一惊，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如今已不是那等乱世，因何清算？”有人思索，觉得这太荒唐，太不可思议。
    “而且...传说那清算之力只有一次，怎么可能再次发生？”
    这位院长闻言，只是神色怅然，没有辩驳，亦无否认。
    因为，在这些高手中，只有他活的够久，真正经历过那等场面。
    那是真正的末世。
    霸道无边的紫色闪电，横扫天地的狂暴气息，崩碎万道的恐怖力量...这都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那一天，无数人遭劫，流血千里，横尸遍地，无论是人是兽，还是魔与鬼，全部被绞得粉碎，整片天地都因此安静了。
    那是一种连天道都敢镇压的力量，真正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整个世间，没有任何生灵能够抵挡。
    那一幕，他绝不会忘记，更不会记错。
    大长老微微犹豫，他看着院长萧索的眼神，面色越来越凝重。
    他从未见过院长露出这般神情。
    “那清算源自何方？”大长老沉声问道，
    “不用去找了，找不到位置。”院长微微摇头，说道。
    他知道大长老想要干什么，但这清算之力诡异至极，无人能追根溯源，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是为何？”
    大长老皱眉问道，这也是其他人心中的疑问。
    “清算之力来自空间本源，由虚空而生，任何地方都是起点，根本无法追溯。又没有特定的攻击目标，一切都在覆盖范围内。”院长轻声解释。
    “可是我们无恙。”有人不解，看着灵山下方凄惨景象，感觉头皮发麻。
    为何整个学院都安然无恙，这里位于学院深处，却遭了劫？
    是谁在针对这只大家伙？
    “因为...他长得太高。”
    院长亦是看着下方，叹道。
    那里有一只气息萎靡的巨大凶兽，此外还有一具庞大无比的人形身躯，已然没了丝毫气息。
    那绝世凶兽有感，也睁开了金色眼眸，看向灵山上方的几人。
    几人也看向了这头凶兽，神色有些凝重，有些忌惮。
    数百年来，这只凶兽一直在这里，只有学院极高层的掌权者才知道它的存在。
    对于它的存在，曾经引起过很大争议。学院虽大，高手众多，但这大家伙实在太恐怖了，真要折腾起来，整个学院都要覆灭，大陆上几个五境之上高手同时出手也未必能阻止。
    这么一颗定时炸弹藏在这里，任谁都会心慌。
    但在数百年前，院长一众似乎与这大家伙达成了某种协议，而它这数百年来也一直安安静静地呆着，除今天外从未造就过一场波澜，学院一众高层这才稍有放心。
    不过即便如此，灵山最深处一直是绝对的禁地，阵法重重，一般人根本无法踏入半步。
    “愿你节哀。”院长看向那双巨大的金眸，神色平静。
    那绝世凶兽闻言，忽然怒了，大吼一声，天地顿时剧震，无数山石崩塌，整个灵山都被震得发抖。
    几位强者面色微变，浩瀚无比的气息流淌，拦下了这道冲击。
    只有院长与大长老毫无反应，只是看向那副巨大躯体的目光有些凝重。
    这家伙实力又涨了。
    最后，凶兽还是平静了下来，它金色的眼眸透露着伤感，再次沉寂了。
    “你还要坚持吗？”院长见它此举，微微皱眉。
    “要。”
    凶兽静默了好久，居然说话了，声音隆隆。
    随后，它自封山体，伴随着巨石向深渊滚落，巨大的身躯缓缓沉下。
    “何苦。”
    大长老微叹，摇了摇头。
    “好吧，既然你不愿放弃，我们之间的承诺依旧。”院长语气平淡。
    下方再次传来一道沉闷的低吼声，算是回应。
    ......
    “死了一个半。”
    白雾沉默良久，忽然这说道。
    何清仔细品味这句话，但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你...还好吗？”
    何清担忧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白雾，问道。
    此刻的它气息十分紊乱，有道道黑芒在其周身闪烁，像是天雷的灰烬，看起来让人心惊胆寒。
    甚至，这片空间似乎都无法承受这种威压，变得十分不稳定。
    何清看得出，方才那被称为界斩的东西，让它受了很大的冲击。
    沐汐怔怔地看着这团诡异的白雾，小手紧紧拉着何清手臂，有些害怕。
    她被惊得不轻，她实力虽弱，但见过很多，也听说过很多，一眼便能看出这团白雾是个元神体，是那种传说存在！
    何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表示这是自己人。
    “不好。”
    白雾声音依旧安静，但谁都能听出来它声音中的那种烦躁与不悦。
    一块破墙壁，居然藏着灭世手段？
    偏偏还被自己给惊动了？
    “你受伤了？”
    何清问道，他有些关切。这白雾帮过他很多忙，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表示关心。
    “很久之前的伤了。”白雾幽幽回应。
    “抱歉，我不该激活这副壁画。”何清说道。
    他看着已然黯淡下来的壁画，有些歉疚。此刻墙上无数线条依然保持着原样，却少了一种灵性。
    也正是这幅壁画，让白雾莫名受伤。
    同时，他也在震惊。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居然让白雾这等存在都受创，无比忌惮。
    “也罢，该来的早晚会来。”
    半晌后，白雾才轻声叹道，有些伤感，亦有些解脱之意。
    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回答，却让何清心中大震。
    “你伤得很重？而且...还很久?!”
    何清有些心惊，从看到白雾的第一眼起，他就感觉到白雾状态很不对。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元神体，怎么可能会呆在自己识海那么久，还一直在沉睡？
    他曾经有过很多猜测，但白雾明显回避这个问题，或者说只是懒得回答。
    但此刻，他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这道可怕攻击揭开了它的旧伤？何清这般想着。
    “我的事你插不了手，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白雾表现得很淡然。
    何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她究竟是谁？”
    何清谨慎地看向壁画中那位风尘绝世的白衣女子，再次问道。
    那毁天灭地的紫色闪电，还有那万古不灭的幻象，都有她的影子。
    那种强大，让他的道心都在颤动。
    白雾这次沉默了很久，说出了四个字。
    “星空第一。”
    “什么？！”
    何清吓了一跳，什么人敢自称星空第一？口气如此之大？
    “她是真正的魔鬼，因果太大，被天道诛杀了。”白雾透露了更多。
    何清想了想，随手灭世，冷漠无情，这比魔鬼都可怕。
    “可是方才的攻击...我为什么没感觉？”何清终于还是抛出了这个疑问。
    他与沐汐，除了受到白雾的威压冲击之外，几乎毫发无损。
    “再修炼几百年，或许你就有感觉了。”白雾轻声嗤笑道。
    同时它也有些感慨，看来有些时候弱小也并非坏事，至少不会引起注意。
    随后，它才幽幽一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说道:“我说当年那些人为何突然销声匿迹，从人间蒸发，再无人敢来此界，原来竟是撞上了她的手段。”
    “才死一个半，不知是你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白雾慨然，这界斩若是发生在上界，必将流血万里，无数强者毙命，造就一场通天浩劫。
    “一个半？什么意思？”何清有些困惑。再次听到这个词，他还是很不解。
    “此界虽弱，但终究还是有倒霉鬼应劫了。外边很乱，你若是出去了，自然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白雾淡淡说道。
    何清张了张口，还想再问。这瞬息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震惊之余，也生出了无尽困惑。
    比如那壁画中的世界，比如他能激活壁画的原因，比如那被称为界斩的东西到底什么来历...
    但是，白雾默默不语，并不想理会他的问题。
    “我要沉睡一段时间，你且保重。”白雾说道。
    它显然不想说太多，心中戚戚。
    何清呐呐无言，这是...在交代后事？
    我的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的确想多了。
    “这段时间，你且护好自己，免得总要靠我来保你。”白雾语气淡然。
    何清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并未发展得太糟糕。
    只是何清有些纳闷，总要保我？我又不是作死之人，有那么夸张么？
    白雾知晓他的想法，却懒得辩驳，它神念微微一动，何清身上的心火诀玉碑便发出明亮光芒，悬浮在空中，释放着磅礴气息。
    “借你心火诀一用。”
    何清微微一怔，便看到白雾身形一缩，便进入了玉碑之中，消失不见。
    玉碑光芒顿时黯淡下来，轻轻落在何清手中。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我家...有些灵药，可以温养元神...”
    这时，沐汐终于开口，她看着何清手中的玉碑，弱弱说道。
    她曾听家人说过，修炼到这等层次的强者，手段通天，切不可轻易招惹。而若是降临在这一界，必然会是一场大波澜。
    不能招惹，那...讨好总行吧？
    “呵，小家伙，省省心吧，这一界可没有帮得到我的东西。”白雾轻笑，意念从玉碑内传出。
    “哦...”
    沐汐有些失望，她转了转眼珠，怯生生问道:“那...你来自上界吗？”
    “莫要传出去。”白雾回应。
    “嗯嗯，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的。”沐汐表现得很乖巧，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白雾一时语塞，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你怎么知道？”何清无语，这是意念之音，还能听出个雌雄来？
    “喔，我觉得姐姐的口吻，很像个大姐姐。”沐汐想了想，嘻嘻笑道。
    “......”
    何清汗颜，这逻辑真无敌了。
    白雾不置可否。
    何清不禁心生猜测，白雾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是个小姐姐倒是挺符合性格。
    这般想着，何清在脑海中已经匹配了很多面容。
    白雾似乎知道何清的想法，有些受不了了。
    “元神本无男女之分，但你的确可以换个称呼。”白雾说道。
    何清瞬间浑身僵硬。
    都说道这个程度了，何清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我的天！不会真的是...
    何清瞬间一阵头大，大哥大哥叫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是个母的？
    何清不禁看了看笑嘻嘻的沐汐，心生感慨。
    女人的直觉，果真可怕。
    “不知仙女姐姐芳名是...”
    何清看着玉碑，眼眸微转，讪笑道。
    “风瑶。”
    这一刻，似有天雷滚动，与此名遥遥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