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棍，几乎废掉了齐玲珑半条命。
    她被抬进圣女殿的时候，用粉身碎骨来形容都不为过。
    魔医为她接骨，将她全身上下绑成了一个粽子，生活也不能自理。
    最后，魔医才委婉地表示：“圣女，十年之内您是不可以用灵力的，等灵力将骨头养起来才行。”
    “十年？”
    “这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你全身骨头几乎都碎了，没有十年是无法复原的。”
    魔医没说的是，若非魔族人特殊的体质，齐玲珑此刻可能都已经魂飞魄散了。
    齐玲珑眼底划过一抹寒霜，咬牙问道：“那……本宫何时能够下地行走呢？”
    “这无论如何得三年以后，素常的起居，便就让宫娥代劳吧，切莫擅自动弹，否则小则伤筋动骨，大则又要重新接骨。”
    “……好，多谢！”
    三个字，几乎是从齐玲珑齿缝里说出来的。凌绝的无情毒辣，在她心头划了一道伤。
    很疼，也很恨。
    魔医又交代了宫娥一些事情才离开，没过多久，大长老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他自然不是来安慰齐玲珑的，而是担心她一怒之下，把他和人族私自交易陨铁的事儿捅出来。
    一进寝殿，大长老就将伺候齐玲珑的宫娥赶了出去。
    齐玲珑恨他没在受刑的时候求情，便冷冷道：“大长老来作甚，看本宫的笑话么？”
    “听起来，圣女是在埋怨本座了？”
    齐玲珑没吭声，她心里岂止是埋怨，她连杀了大长老的心都有。
    大长老背着手，幽幽道：“玲珑啊，此次尊上对你的责罚这么重，老夫也是始料未及。但当时尊上在盛怒中，你看我们四人为你求情，也依然没能阻止他，这不怪我们对吧？”
    “你堂堂大长老，难道还不能从棍棒下救一个人么？”
    “老夫总不能冒险用自己的命去触尊上逆鳞吧，他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老魔尊都得宠着疼着。”
    全魔族的人都知道，凌绝没有老魔尊那么慈悲，手段也狠辣。如若触到他的逆鳞，被砍杀都不一定。
    所以大长老不敢有任何闪失，如果齐玲珑守不住嘴，他是不会介意将她灭口的。
    但大长老这心思，瞒不过极会察言观色的齐玲珑。
    她意味深长地道：“大长老急匆匆来，只是为了安慰我两句么？你还是有事说事，莫要浪费时间。”
    “呵呵，跟聪明人讲话就是洒脱。”
    大长老莞尔一笑，又道：“老夫过来，也只是提醒圣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应该都知道吧？其实吧，老夫也知道你是喜欢尊上的，但喜欢这种事呢，得两厢情愿才行，你说呢？”
    齐玲珑冷笑道：“你是想灭口吧？”
    “哪里哪里，圣女乃是魔族最至高无上的女子，老夫怎么敢做这种事。不过，老夫倒是知道那个鬼王在哪儿，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来找老夫商讨。”
    齐玲珑一愣：“你知道鬼王在哪儿？”
    “当然，老夫是魔族的守护者，若是不知己知彼，如何能守得住这魔族呢？”
    齐玲珑忽然想起了大长老和东越太子见面的事情，心头疑惑：难不成，鬼王在东越？
    ……
    画班主密训的地方，是在东越以北的一座名为与君山的地方，整座山都被结界包围，里面是训练基地。
    这儿到处可见倾国倾城的女人，不但如花似玉，身材也婀娜多姿，琴棋书画无一不会。
    但苏引的存在，让这儿的女人们便逊色了许多。
    她经常一袭白色锦袍，头缠纶巾，眉间英姿勃发。看上去是个翩翩少年，但其实是女儿身。
    时隔五年，苏引已经十五岁了，生得眉骨如画，十分俊俏。
    苏引是嫡长宫主，仅次于画班主门主的存在。加上她平时也不跟人争，习性特别佛，很得姑娘们的欢喜。
    甚至，还有比她小的小姑娘喜欢她，天天追着她屁股后面跑，一会儿喊“公子”，一会儿喊“姐姐。”
    一般情况下，司徒明恩是三月来一次秘境，考核姑娘们所学的技艺，以及作为细作的手段等。
    但自从苏引进了秘境，他几乎隔三差五就过来，来时还会给她带好多的好吃的。
    十五岁，依照画班主的习俗，苏引就要离开秘境出去历练，然后才正式派去做任务。
    所以，司徒明恩专门给苏引挑了一匹雪白的宝马，还亲自送到与君山这边来。
    一进秘境，他便看到苏引叼着狗尾巴草，躺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晒太阳，脚还架了个二郎腿。
    司徒明恩松开缰绳，径直朝苏引走了过去，她还眯着眼，一张粉嫩的脸被晒得红扑扑。
    这模样，看得司徒明恩心头一紧，忍不住蹲下去看她。
    倏然，苏引支起一只眼缝，就那般看着司徒明恩，吓得他心头一颤。
    有那么一刹那，司徒明恩仿佛看到苏引眼底划过一股凌厉至极的光芒，但一闪即逝。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问道：“无双，你怎么在这儿晒太阳啊？这么强的光，会不会不舒服？”
    司徒明恩记得，鬼是见不得光的。
    但苏引不但晒太阳，阳光还这么烈。
    苏引坐起来歪着头斜睨着司徒明恩，似笑非笑：“门主为何觉得奴家晒太阳会不舒服呢？”
    “这……你们女孩子不都担心把皮肤晒黑了吗？”
    “奴家不怕，不过就是一张皮嘛，黑就黑点，有什么害怕的？”
    一张皮？
    她难道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大长老斩钉切铁说她不可能想起前尘往事，也不会记得她是鬼王的事儿。
    司徒明恩大惊失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顺势捏了捏苏引的脸蛋：“你呀，牙尖嘴利的，连本座也要顶嘴。”
    “那门主为何不罚奴家呢？”
    “舍不得啊，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琴棋书画练得也是炉火纯青。对了，那《清平调》本座甚是喜欢，无双可否再弹一次给本座听听？”
    “好啊，那这次便不弹，换个方式唱给门主听听，这是奴家刚刚才琢磨出来的。”
    说着，苏引从地上拔了一片草叶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单调但并不难听的旋律，宛如清风拂面，忽然又让司徒明恩如痴如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