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辆农用三轮车是不是一直在跟着咱们？”汤显一边开着车，一边瞄了好几次后视镜，问道。
    “试试他。”唐逸臣也早就发现了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的三轮车。
    路过一个在路边卖水果的小摊子时，汤显停下了车，和唐逸臣走下车，装模作样地挑选着水果。
    跟着他们的那辆三轮车，在这条不宽的县道上面很常见。沿途路过的村庄里面，几乎每家每户门口都停着一辆。这种三轮的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在这条只能跑到四十码的县道上面行驶起来已经绰绰有余了。
    每辆三轮的样子看上去其实都差不多，而且都是没有牌照的，极其不好辨认。
    唐逸臣和汤显虽然发现后面有三轮车跟着自己，但是他们没有办法确认对方是否是有意跟踪，因为三轮车的驾驶室是完全开放的，在寒风凛冽的冬天，所有驾着三轮车行驶在道路上的司机都穿着厚厚的深色棉袄棉裤，头也用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
    衣服围巾帽子的颜色，就是最具有辨识度的物件了。
    可是，乡村里面的服装店本就不多，经常就会出现三四十个人都穿着同一款式同样颜色的衣服，围巾和帽子也一样的情况，就好像是服装店的老板拿货只拿了一个款式一个颜色的衣服一样。唐逸臣和汤显在水果摊边暗暗地观察，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五六辆三轮车过去了，也是差不多的新旧差不多的颜色，甚至就连驾车的人，也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裹着看不出来什么差别的围巾和帽子。
    “会不会是我们多虑了？”汤显见不仅是他们怀疑的那辆车已经慢悠悠地从他们面前行驶过去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司机也是目不斜视，而且后面还有四五辆三轮车也突突突的响着，从他们身边驶过。
    “但愿是吧。”唐逸臣也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汤显将装得满满的一袋水果递给摊主过称，付完钱两人回到了车上，继续向前驶去。
    因为刚刚停车买水果，原本跟在他们车后面的三轮车已经超过了他们，所有现在他们身后再没有了其它车辆。
    对面的车道上，偶尔有迎面行驶而来的三轮车，后面的货仓里面都拉着或多或少的蔬菜或者别的杂物。同样，驾驶的司机们，都穿着深色的棉衣棉裤，用围巾帽子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路。真心怀疑，如果不用看路的话，他们会把眼睛也藏在厚厚的围巾下面。
    又沿着这条道路行驶了有一个半小时。
    “后面没有再出现可疑的车辆了，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刚刚跟在我们车后面的三轮车。应该是我们想多了。”汤显语气很是轻松地说道。
    唐逸臣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顾远桓，害怕迟则生变。
    汤显见唐逸臣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样子，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心一意地开着车。
    道路两边的景象已经从农田变成了山岭和树林，连之前偶尔会路过的村庄都没有了，路上除了他们，也没有其它的车辆了。
    崎岖的土路，车辆驶过，扬起一阵灰蒙蒙的尘烟。
    唐逸臣看着窗外，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县城会藏在这样偏远的大山里面。
    “现在已经进山了，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我说的那个县城了。我们比预计的要早了一个小时。”汤显说道。
    “那个县城的位置，确实挺偏的。”唐逸臣说道。
    “你现在知道我没有夸张了吧。”汤显说着，竟然还有些得意。
    汤显找到顾远桓以后，回到a城向唐逸臣复命时，他一再地强调一路的艰辛困苦，强调他是有多不容易才找到了顾远桓。唐逸臣对这些描述中夸张的形容词都是置若罔闻的。
    在他的印象中，既然是一座县城，即使再偏僻没有高速公路，交通略有不便，也不会像汤显说的那样崎岖费时。
    现在，他知道了，汤显的描述，并没有夸大其词。
    “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我们就可以到县城里面了。”汤显看了看时间说道。
    现在是冬天了，山里面的天会黑得特别早。
    “嗯。”唐逸臣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安。
    进山以后，手机就没有信号了，等同于他们就与外界失去联系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要对他们动手，再毁尸灭迹的话，可能就连警察也查不到真凶吧。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得多，而且一片静谧，更显得冷清。
    “可真是冷啊。”汤显嘟哝了一句，伸手将车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唐逸臣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他有预感，他们进了大山，一定会遇到杨复和宋凌阳派来除掉他的人。
    “你说，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将我们除掉，再抛尸山野，估计就连警察也追查不到什么线索吧？”汤显半开玩笑地对唐逸臣说道。
    见唐逸臣没有说话，他侧头看了坐在副驾驶室的唐逸臣一眼，却见他表情严肃，两道浓密的剑眉拧在一起，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喂，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做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么？”汤显笑道。
    “如果这个玩笑变成了真的呢？”唐逸臣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笑。
    “你什么意思？”汤显被唐逸臣冰冷的声音冻得打了个哆嗦。
    “你都想到了，他们在这座大山里面动手，很容易毁尸灭迹，就连警察也难以追查凶手。”唐逸臣的语气更加的冰冷了。
    “你是说，杨复和宋凌阳，他们如果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也会选择在这条山路上，向我们下手？”汤显的语气里面，也没有了半点笑意。
    唐逸臣缓缓地点了点头。
    汤显现在只能在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们的行踪足够隐秘，杨复和宋凌阳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离开了a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