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让她回到王爷身边伺候，她可以真的将顾云歌也当成自己的主子，或者说主母。
    以前她偷着幻想过，凭借她为王爷做的这许多事，将来王爷登基后，至少四妃之位有她一个，可现在她也不求了。
    将来王爷可以随便给她个封赏，嫔，或者更低的婕妤、才人，她都可以接受。
    只要能让众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偶尔还有能接近他的机会，再有个他的孩子……就可以了。
    美人落泪，楚楚动人，但叶疏寒的心中毫无波澜。
    一生一世，这几个字前不久他也在顾云歌的口中听到过。
    由顾云歌说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大雾中独自行走的人，忽然看见了有光在前方。
    他再也不是那个陷入过去的泥泞中，爬不出来的人。
    他今日所做的种种，不再仅是为了自保和复仇，还有将来要和她一生一世。如她所言那样，待两人死后化作泥土都不分开。
    可从晴雪口中说出这四个字，却让他心生厌恶。
    这“一生一世”，只能是他许给顾云歌的，旁人不配对他说出这四个字。
    想都不配想。
    “回去吧。”
    叶疏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避开晴雪的手，闭眼掩住眼底的杀意。
    晴雪眼里闪过一丝绝望：“王爷，您……还是不肯原谅我？”
    在她看来，自己今儿将话说开，王爷不应该再怪她了。
    王爷恼怒的。无非是当初她对顾云歌出手，可她认错了啊，也愿意归顺顾云歌，这不就够了吗？
    在未来，王爷身边绝不可能只有顾云歌一个女人，他登基后封赏后宫，就算顾云歌是皇后，其他有家世的女子占据了四妃之位，她只想要个可有可无的低位封号都不行吗？
    这对王爷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啊！
    此刻的晴雪还不知道，叶疏寒只打算有顾云歌一人的打算，不会再让任何人介入他们的感情。
    这想法太惊世骇俗了，晴雪连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而且叶疏寒也不打算现在告诉她。
    “回去！”
    叶疏寒又说了遍，语气中带了三分寒意。
    “王爷！”晴雪心中悲恸，正要说话，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得了叶疏寒的允许后，七情走进来，瞧见晴雪再里面似乎有点犹豫。
    来了外人，晴雪不可能再说出那些哀求的话来，只能胡乱擦了眼泪，默默退出去了。
    等晴雪走出去好远，七情脸上郑重之色忽然消失，又露出那贼兮兮的笑容：“王爷，属下来的是不是很及时？”
    说话间得意极了。
    他知道晴雪身份特殊，王爷是不能在表面上跟她翻脸的，所以就寻了这么个借口。
    可是喜着喜着，面色又严肃下来：“话说回来，晴雪姑娘这边，是不是先想个处理的法子？”
    王爷迟迟不用晴雪渡蛊毒。一则是不确定母蛊在晴雪身上，二则也是不想晴雪就此送命。
    可是晴雪心里对王爷如此执着，怕是时日一久会生变。
    叶疏寒忽然开口道：“那母蛊，应该是在她身上了。”
    方才一番对话，晴雪自己都承认吃过毒虫，那就八九不离十。
    七情听着这话又惊又喜，但也为晴雪叹息，如此好一会儿才问道：“那……王爷准备何时动手？”
    这次叶疏寒沉默了下。
    “我身体中的蛊毒已经被乔筝以天山雪莲压了下去，暂时不需要。”
    叶疏寒这话一出，七情就明白了。
    王爷终归还是变了，变得有顾忌了。
    若是放在以前，已经有这么大把握，王爷必然选择立刻去掉蛊毒这个压在他身上十数年的枷锁；
    可现在有了顾云歌，他就格外谨慎，连十之一二的险都不肯再冒。
    “属下明白了。”七情说道。“那晴雪那边，我们会多加留意，不让她徒增变数。”
    叶疏寒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去，看着他到门口了，七情才后知后觉的问道：“王爷，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不必跟来。”
    叶疏寒只留下这四个字，就消失在夜色中，七情想了下就猜到他的去处。
    他正好出去，却发现七凝站在院子门口，见七情出来，撇了撇嘴：“都弄好了？”
    她看着晴雪去了王爷屋子，左思右想都不放心，便找了七情过来。
    因为不想看到晴雪那装出来的可怜样，便站在门口等着。
    “好了。幸亏你这丫头机灵，我要是再晚来点……啧啧。”
    “搞定了就行，那我就先回顾家了。”她说着伸了个懒腰，“王爷可说了，以后你每天都要给我送饭，我明天要吃红烧蹄髈，要两份！”
    七情一把拉住她：“红烧蹄髈没问题，顾家你还是晚点再过去吧，王爷刚才出门了，还不让我跟着。我猜他就去了顾家。”
    “这不是刚收了信么，怎么忍不住又跑过去了……”七凝无奈的说道。
    这几天没见，那俩人聊着聊着八成又要……那个啥，自己还是晚点再回去吧。
    哎，当侍卫的，真可怜。
    ……
    顾家。
    今天对顾云歌来说是真的折腾。
    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见到亲人大悲大喜一通，还来不及多说话，老太爷那边就叫了。
    在祠堂里一阵据理力争，虽然将老太爷反驳的哑口无言，却也很耗她的心力。
    回来之后安顿好七凝的事儿，她才去沐浴，等换好里衣躺在床上后，她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沾着枕头就要睡过去。
    与此同时。房间的窗户传来微微的响动。
    顾云歌太困了，压根没注意，直到黑暗中忽然探过来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啊！”顾云歌这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就要喊出来。对方却堵住她的嘴。
    这是遇见采花贼了？！
    顾云歌心中怒极，一口就要咬上对方的手，可他像是料到了一般，立刻往后一缩躲开了。
    同时，黑暗中传来一声低笑。清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这动不动咬人的毛病，怎么还不肯改。”
    “叶疏寒！”顾云歌听见是他，松了一口气，可随即更生气了，扑到他身上又打又闹：“你怎么能这么吓我！”
    她方才真的以为是采花贼的，都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叶疏寒任她在自己怀里放肆，只是环着顾云歌不松开。
    屋子里一片黑暗，可他目力极好，将她的面容看的清清楚楚，越看越觉得看不够。
    顾云歌没消气，背过身子，面朝里的躺下，口中负气道：“你走，我要睡觉了。”
    其实她那点睡意，早在刚才就吓没了，只是找个借口将这人赶出去。
    叶疏寒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两个人顿时紧紧贴在一起。
    “是我不对，下次不吓你了。”说着起身在她面上亲了下。
    就轻轻的一下，她心里的火不争气的全消了。
    顾云歌心里本来是很生气的，可对方这一个美人计用下来。还真是……气不起来了。
    于是嘟着嘴回头看他：“刚不是让七凝送信给你了吗，怎么大晚上的来了？”
    “你那哪里叫‘信’。”叶疏寒失笑，随即顿了下，“今日晚上晴雪来了。”
    晴雪？
    顾云歌“倏”的从床上坐起来，如临大敌扒到他身上使劲儿闻了闻，紧张的问道：“她都做什么了？”
    那女人真的太讨厌了，简直无孔不入！
    她就不在这么两天，晴雪非要大晚上的找叶疏寒？
    他也真就见了！
    顾云歌这么想着，只觉得刚下去的怒气又蹿上来的。
    他被她这样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干脆将她搂得紧了些：“就是因为她来了。我才大半夜的过来，让你这狗鼻子好好闻闻，也证明下我的清白。”
    顺便拧了把她的鼻尖。
    顾云歌这才放下心来，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叶疏寒的胸口，一半撒娇一半埋怨的说道：“下次你一个人，别在大晚上的见她。”想了想补充道，“白天也不行，就是不能一个人见她。”
    这么危险，万一真被劫色了怎么办。
    “好。”他答应道，忽然想起什么，将她拉着坐了起来，“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
    说着将顾云歌脖子上的纱布拆掉，借着月光看了起来。
    顾云歌这一走数天，脖子上的伤已经结痂，但因为位置和伤痕都太尴尬了，她便一直用纱布盖着。
    叶疏寒看了会儿，瞧着的确在愈合了，便松了口气。
    “以后别用纱布包着了，这伤口一结痂，已看不出来是齿印了。”
    他看她脖子的时候，顾云歌则盯着他的眉眼。
    这么些天，她这才又瞧见他的脸。
    今儿叶疏寒来的忽然吓到了她，可缓过劲儿来心里还是极为欢喜的，相思入骨，分开不过几天都觉得漫长。
    眼下听他这么说，顾云歌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这动不动咬人的毛病，怎么还不肯改”
    这是他半刻钟前刚说过她的话。
    真是个记仇的！
    叶疏寒伸手戳了下她的脑袋，只是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结痂处时，又有些悔意和歉疚。
    “还疼吗？”
    叶疏寒修长的指尖摩挲过那伤口，带来一阵奇异的感觉，让顾云歌舒服的眯了眯眼。
    “早就不疼了。”她凑过去亲了下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当时也不怎么疼的，只是下次你要是还想咬，咬在看不见的地方就成。”
    她说话间的气息洒在了叶疏寒的耳边，让他身体一僵，眼底的火光窜起，将她锁死在怀里，咬着牙说道：“小妖精！”
    顾云歌真的很无辜。
    她怎么又成小妖精了？
    这次分明什么都没干呀。
    只是不想他为咬她的事儿难受，所以才那么说的，免得再咬在脖子上让家人看见不好解释。
    顾云歌撇了撇嘴，想从他怀里离开，叶疏寒却已经拉着她的手往他身上贴去。
    “歌儿……”
    这声调，她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