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阳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
    半晌才轻笑了一声，“你这么瘦，没几两肉，不值钱。”
    ……
    进入大门之后。
    秦婳发现这栋外观看起来犹如城堡的建筑，内部倒是还算正常，虽然比较华丽，但能够从细节看得出是住宅之用。
    她忍不住暗搓搓地多看了薄霆两眼。
    这个男人看起来儒雅正经，没想到品味如此的浮夸。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完全出乎秦婳的意料之外。
    薄霆将她带至一间卧室门口，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她说。
    “秦小姐，我有一位朋友发生了一些事，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她有些记忆失去了，很多人都不再记得，你曾经也是她的很要好的朋友，今天冒昧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请你帮忙看看她，如果她能记得你，也许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薄霆对她如此客气，倒是叫秦婳受宠若惊。
    她满头问号地进入卧室，在看见那张瘦消苍白充满不健康的小脸时……终于明白薄霆怎么会找上自己帮忙。
    虽然有三年未见，而少女的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但基本的轮廓和眉眼仍是清晰的，秦婳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惊愕地望着瑟缩在床头“精神不正常”的少女，继而忍不住望向薄霆，“薄、薄先生，翩翩她怎么了？”
    面前瘦得好似只有一把骨头，满眼空洞无神的女孩正是她中学的同学宋翩翩。
    宋翩翩和秦婳初中起就是同班同学，后来又一起升入高中。
    当时秦婳最好的朋友除了童溪，就是宋翩翩。
    宋翩翩的性格飞扬跋扈，是个典型的娇纵千金。
    童溪和她两个有点相互看不惯，所以三个人一起玩的机会很少。
    但是秦婳依旧和宋翩翩要好，那时候童溪忙于学生会的大小事务，她就经常和宋翩翩一起谈天说地。
    只是在高一快要结束的时候，宋家突然宣告破产，宋翩翩就开始迟到旷课，甚至经常不请假就直接不来学校上课了。
    再后来，就听说她已经办了退学手续。
    秦婳最后一次见到宋翩翩，听她亲口说，她要去英国念书了，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见面了。
    秦婳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理解出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年纪小的孩子一般都会得到妥善的保护，宋家将翩翩送往国外，也是不希望她受到负面的影响。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那天，宋翩翩双眼哭得浮肿，走路也比平常慢很多，看上去很脆弱。
    只是令秦婳一直心存疑虑的是，宋翩翩去了英国之后，就像是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似的。
    她换了所有的通讯方式，连微信都不用了，不再和从前的任何一个朋友同学联系……
    这让秦婳有些伤心，童溪便说，宋翩翩那么好强要面子的一个人，宋家破产，她自然颜面尽失，不想再和江场的任何人保持联系了，估计要在国外开始新生活吧。
    这一别，竟就是三年。
    秦婳忍不住走近了床边，小心翼翼地开口，“翩翩，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秦婳啊。”
    宋翩翩从前生得一张娇俏的圆脸，说话语速很快，眉飞色舞的，很讨男孩子喜欢，连女生见了她也忍不住侧目。
    可是她现在瘦得手腕如枯木，整个人单薄得难以形容，目测起来一米六几身高的人，可能只有六十几斤。
    秦婳耐着性子唤了她很久。
    宋翩翩终于扭过头盯着她，然后瞳孔渐渐放大，终于开了口，喃喃道，“秦婳，秦小婳……”
    秦婳有些激动地坐在床边，试着握住她的手，“翩翩，你记得我就好，我是秦婳，我们从前是很要好的朋友，这三年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我都不联系了，我找了你很久，但没有一点儿消息……”
    现在的人都很健忘。
    当时宋氏一个金融帝国突然垮台，每天都是新闻头版。
    可是很快就悄无声息了，再也没人记得宋家，在江城这种地方，富豪名流无数，每天都有人一夜暴富，自然也有一夜破产家破人亡的，不足为奇，很快就被人遗忘。
    秦婳算是念旧的，一直尝试寻找宋翩翩的联系方式。
    可是最终无果，便也只能搁置了。
    ……
    秦婳起初以为宋翩翩是不怎么会说话了，毕竟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她为了唤起宋翩翩的回忆，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中学时期的旧事。
    说了一阵，宋翩翩的目光好像飘向了远处，嘴里喃喃自语一般，“那时候我们还小，生活真是愉快美好，一点烦恼都没有……”
    秦婳瞪大眼睛，她才意识到宋翩翩原来是可以正常说话的。
    她惊喜地试图拥抱宋翩翩。
    可宋翩翩的目光却忽然越过她落在身后的男人脸上。
    她看着薄霆精致雕刻般的面孔。
    忽然大力推搡秦婳，然后扯着嗓子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
    秦婳看着她发出不正常的惨叫，声音持续了足有两三分钟，然后她大声喊着滚出去，死变态，滚出去，你怎么还不死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然后她掀开被子将整个人藏了进去，无论秦婳怎么哄她，她都不肯再出来了。
    随后有医生进来给宋翩翩打了镇定剂，半晌才安抚她入睡。
    医生解释道，“宋小姐受了一些刺激，情绪状态都很不稳定，同时也有很多并发症，厌食症、自闭症是最显著的，我们现在正在积极治疗的阶段，有她昔日的朋友陪她聊聊天，哪怕只是说点寻常往事，也是对她有好处的。”
    秦婳心情沉重地跟着薄霆出来。
    她忽然对薄霆产生了一种主观的提防和恐惧。
    宋翩翩虽然很明显精神不正常，但是自己和她说了那么多话，她一直是平静的状态。
    直到她猝不及防看见薄霆，整个人就像是癫狂一样惨叫，那种震耳欲聋的叫声甚至不像是从她瘦小的身体中发出来的。
    薄霆似乎觉察到她审视的目光。
    他垂下视线，温和地道：“让秦小姐受惊了，很抱歉。翩翩的状况时好时坏，很庆幸的是她记得你，说明从前你们的关系的确很亲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安排她多和你接触，算是辅助治疗。”
    秦婳明知道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但还是忍不住直白追问。
    “翩翩到底受了何种刺激，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十分恐惧憎恨薄先生你？”
    【二更，今天提早更新了。晚上12点前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