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闻言，脸颊微微有些发热。
    她有些不敢直视裴晋阳的眼睛，也不知是他对她的形容太过玩味，亦或是语气太过暧昧，她隐约觉得彼此的空气间流动着某种暧昧逼仄的味道。
    她大约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不接话茬又有些不合适。
    便抿着唇，小声问：“裴先生原来养狗的么……”
    她原想说真没料到他一个大财团的掌权人私底下竟还有饭后遛狗的闲情逸致。
    可还未说完却已经被他打断。
    只见男人似笑非笑：“养了一只秋田，很乖巧，不咬人，你若是害怕，我可以把它拴在小黑屋里，不让它跑出来吓唬你。”
    秦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愈发脸热。
    裴晋阳是怎么晓得她怕狗的……真是尴尬。
    她双手暗自撑着床面，试图坐直起身，却发现身上实在是虚得厉害，连手腕都使不上劲。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
    她低眉顺眼地道：“不用麻烦了……等我身体好些，自然会离开，不会一直叨扰裴先生的生活……”
    少女的声音细若蚊吟，好似面对着他没由来的就有几分心虚。
    她说着的同时，何尝不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男人果然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声音虽然听不出喜怒，在秦婳耳中却听出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她有些紧张，眼神躲闪地悄悄打量着他。
    人在屋檐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了他才是……
    好在裴晋阳仍是坐在床边，也并未继续移动，只不过略有些不屑地问：“秦小姐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是惦记着离开么，你倒是说说看，你还能去哪儿？”
    秦婳咬了下唇，心道看来她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裴晋阳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想必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瞒不过他的……
    她心里着实是有感激这个男人几番仗义相救，但是对他的企图无法不提防。
    她犹豫了片刻，细声道：“我很感谢裴先生对我的帮助和照顾，但我的人生终究还是要继续下去，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明白依附别人是很难有好果子吃的，我不想再让别人决定我的命运，将来的路，我始终要自己走。”
    男人幽深的目光盯着她，薄唇微抿着，忽然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秦婳看见他抬手的瞬间就出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心里还以为是她说错了话，惹恼了他，以至于他竟要动手。
    被裴晋阳的大手如同揉小动物一般揉着，她心跳也平复了一些。
    他却不留情面地讥讽道：“我只是抬了下手就把你吓成这样，以为我要打你不成？秦婳，你究竟是被打过多少回，才被打怕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语气中并没有多少疑问的口气。
    秦婳像是被他戳中了心事，只能愈发低垂下眉眼，无从反驳。
    她的日子的确过得战战兢兢。
    秦御的脾气很糟，惹恼了他挨耳光都算是轻的，秦婳知道自己有时候嘴笨，容易惹男人不高兴，这种躲闪的恐惧是长期形成的条件反射。
    男人的大手从她头顶滑落腮边，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仍旧红肿的脸颊。
    秦婳仍是有一点疼，昨天白汀，下手还真是重啊……
    本以为裴晋阳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会愈发想要嘲弄。
    然而他却放软了语气，好似是耐着性子诱哄她一般。
    “我给过你自己选择的机会，你不选我，非要执着于秦御，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不惜毁掉你的身子，你可心死了么？”
    秦婳心头刺痛，疼痛的程度不亚于昨天的腹痛。
    她眼眶有些酸楚，但还是冷静地点点头。
    自然是心死了，而且死得彻底，化为灰烬。
    男人抚弄着她娇嫩的皮肤，温声道：“今后跟着我，好好过，我承诺善待你，要什么给什么，你在我面前可以闹闹女孩的脾气，我不同你计较，更不会打你。”
    秦婳抬眸看着他，心情忽然沉重压抑。
    她有些想哭的冲动，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裴晋阳许诺她的，正是她曾经以为的……她和秦御的一辈子。
    可是她不敢再信，也不敢再想。
    她虽畏惧，却还是鼓起勇气重重摇头。
    “且不论从前我身体完整的时候能否配得上你，现在我……我身子毁了，连一个完整的女人都算不上，不管你图什么，我都给不了你。所以……还请裴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裴晋阳眯着眼，清俊风雅的面庞显然是流露出几分不悦。
    但他依旧挂着清淡的笑意，“你这倔脾气，还真是能呕死人。”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