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暗自叹了口气。
    继而又用很软的嗓音试着道：“你……是想洗澡么，要不然你去洗个澡，然后再睡觉？”
    裴晋阳一直没有理她。
    就在秦婳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却忽然俯身堵住她的嘴——
    秦婳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也渐渐放大。
    她大脑大约是瞬间就宕机了，在宕机的瞬间里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此刻应该作何反应。
    她的呆滞在男人眼中显得格外温柔顺从。
    他的动作似乎也瞬间就和缓下来，从疾风骤雨渐渐显出几分温柔。
    而秦婳的神志过了一阵也开始恢复清醒。
    裴晋阳的吻虽然似乎没有多少戾气，可终究还是强势霸道的。
    这种亲密让她不由自控地想起那个对她来说甚是可怕的午后……
    除了她自己身体的痛楚，精神上的折磨以外。
    她更多的恐惧是源于对女儿的焦虑。
    即便知道面对醉酒且……性欲勃发的男人……只有顺从一些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也不得不提出反抗。
    秦婳微微试图挣脱双臂，声线又低又软，“裴晋阳……你真的喝醉了是不是？你应该……还知道我是谁吧？”
    裴晋阳手里的动作渐渐停下，双臂依旧撑在她身体两侧，以一种带有无形压迫感的姿势将她桎梏在身下。
    秦婳半晌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很难判断他此刻的精神状况究竟是如何。
    究竟是……醉到了何种境地。
    还能不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能怪她胆小，实在是那天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尤其是发现见了血的时候……她这方面的医学常识也不多，只觉得一个孕妇如果见了血，一定是非常危险的。
    她没想到孩子还能保住。
    只觉得肚子里那个小东西能够平安无恙，已经是最踏实最感恩的结果了。
    她现在……实在不能再冒一回险了。
    裴晋阳强势起来的样子是她实在无从去抵挡的。
    她实在是不敢再冒一次险了。
    裴晋阳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秦婳猜不透他究竟是醉得懵了，还是在别扭什么思索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应该还算清醒吧……知道我是谁……也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裴晋阳，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碰我了……女儿对我真的很重要，即便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糟透了的女人，可我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感情是真挚的，你不要再做伤害她的事情了……我真的好害怕。”
    秦婳没觉得很悲伤，可不知为何鼻尖就渐渐酸楚了。
    她眼睛有点湿，就这么雾气蒙蒙地与他面面相觑。
    许久……
    就在秦婳心变得越来越慌的时候。
    他却忽然翻身而卧，侧身躺在她身侧，深处一只手臂，动作轻缓地搂住她。
    秦婳被他这一刻的温柔有些吓呆了。
    这个男人一身的酒气……
    只是闻着味道就知道一定喝了很多很多。
    可秦婳无论如何也预见不到……
    他喝多了，竟然会变得这样温柔平和。
    裴晋阳搂着她，半晌才用很是低沉的声音道：“你困不困，我们一起睡吧。”
    “……”秦婳错愕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是不是意识不清，所以忘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也忘了他们之间那么多的不愉快。
    仿佛回到了刚刚结婚的时候。
    那应该是他们彼此之间，最温柔宁静的一段生活了。
    秦婳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法子，只能是一味的顺着他罢了。
    她点了点头，“嗯，那就睡吧。”
    裴晋阳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然后手臂拢紧了几分，搂着她闭目睡去。
    …………
    秦婳有些不知所措。
    一开始心里还隐约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醒了发点酒疯之类的。
    也不知道他这样……究竟是不是吃错药了。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秦婳睁着眼睛也实在是酸涩了。
    她合上眼睛，小心翼翼地侧了下身子。
    裴晋阳似乎隐约醒来，抱着她的手臂略松了几分，在睡眠中自然调整了一个安稳的姿势。
    这后半夜，当真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了。
    秦婳自从怀孕以来睡眠一直不是很好。
    尤其是肚子明显变重的这段日子，半夜总是会醒来。
    醒来大多是在凌晨的三四点钟。
    有时候她醒了实在睡不着，翻来覆去觉得烦躁。
    觉得闷热便不想盖被子，又调低了室内的温度。
    可过了一会儿便又觉得冷了，只得重新盖上被子。
    然后很快又觉得燥热，就这样翻来覆去，周而复始地越来越烦躁。
    睡眠质量太差，又不能强迫自己继续入睡。
    也就只好起身。
    起身走到露台外面。
    站在露台上看看院子里和远处的风景，同时也吹吹风。
    一直到站得累了，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这样折腾一番，有时候就能继续入睡了。
    然而这一宿。
    她被裴晋阳搂着。
    隐约听着他细微的呼吸声。
    竟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了。
    一觉竟是睡到了天色大亮，大约已有九点的光景，才终于醒来。
    秦婳睁眼的时候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摸到了这种感觉，就觉得心安。
    然后习惯性地伸手去够水杯。
    秦婳怀孕后总是容易口渴，就把一只水杯放在床边。
    睡醒时总是最口干舌燥的时候。
    她通常也顾不得水早就冰凉了，就先小口喝上两口。
    等缓了缓彻底清醒了之后，再爬起身去倒热水喝。
    然而今天一伸手，竟然扑了空，她什么都没摸到。
    旋即揉了揉眼睛。
    缓缓坐直起身。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杯子。
    而拿着水杯的手……正是她十分熟悉的那只。
    秦婳下意识地抬起眼睑，盯着裴晋阳愣愣地看了两秒。
    然后才连忙道谢，“谢谢。”
    她双手捧着水杯，掌心是被温水的热度暖到的。
    入口之后，又一直暖进心里去。
    在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之前……
    醒来的时候，裴晋阳只要在房里，通常都是亲手给她倒水的。
    后来他离开，直到分房住这一段时间以来。
    她自然就没了这种待遇。
    秦婳这一刻心里和胃里都是暖的。
    但是她以为，这一刻是短暂的。
    裴晋阳大概是宿醉醒了，记得自己昨晚喝多了冲进她房里。
    扰了她的清梦。
    而她又起身去给他泡了一杯茶。
    大概是出于礼尚往来的心态。
    他才会这样吧。
    秦婳胡思乱想间，男人却平静地坐在她身侧，距离她很近。
    秦婳甚至能听得见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
    裴晋阳这样子……
    不像是普通的情况。
    他似乎有话想要对自己说？
    她捧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
    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看过的那则花边新闻……
    闻雅亲口对着记者说，她和未婚夫的感情很好，如果将来有好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虽然听起来仿佛是套话。
    可细想下来……
    再加之联想到裴晋阳此时此刻的状态。
    他是准备摊牌，和自己谈离婚的事情了？
    秦婳心里隐隐刺痛。
    离婚。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
    屈辱了一点。
    可毕竟也是考虑过很久的事情。
    终究会是有这样一天的吧。
    可是……她的女儿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求助秦御帮她逃出去？
    她要带着女儿躲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苟且偷生？
    秦婳的脑子乱的像是要炸掉了。
    她脸色渐渐泛起青白。
    声线低软轻颤，“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裴晋阳似乎是顺手，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然后沉声道：“嗯，有些事，应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