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晋阳第一次动手打她。
    秦婳只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
    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羞耻还是疼痛。
    在婚前。
    乃至是在他试图从秦御手中抢夺她的时候。
    他为她抱过不平。
    抨击过秦御待她的不公。
    那个时候……裴晋阳对她好似是怜惜的。
    惋惜她落在秦御手里，过着是好是坏的日子。
    秦御的确是很糟糕。
    把她养得像是脚边的一条狗。
    开心的时候就逗一逗。
    不开心的时候就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干她。
    甚至是逼着她玩一些重口味的游戏，也是习以为常的事。
    秦婳作为一个正常人，自然受不了那样的生活。
    她暂时的忍耐，完全是因为曾经的感情。
    秦御折磨她，就是在消耗昔日十年积攒的情分。
    后来到了半途，感情还没有完全消耗完毕的时候。
    秦婳就已经受不住了。
    秦御也玩腻了。
    所以就无疾而终。
    秦婳作为一个易主的花瓶，是别无选择地抱紧了裴晋阳的大腿。
    唯一的希求，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够呵护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
    可是……只不过才一年的时间而已。
    裴晋阳就成了另一个秦御。
    他面无表情地咒骂她。
    甚至成了对她施暴的人。
    秦婳没有把头抬起来。
    只是软着嗓子，吐字清晰地道：“对不起，隐瞒了你。可我没有骗你，那一切对我来说，真的只是意外，我没想过要跟别的人发生关系，你的弟弟……更是不可能，我真的一直以为那都是意外，如今却怀疑，这或许是一场算计。我是有罪，可过错不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秦婳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
    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坏人。
    她只是一个，有些软弱的女人。
    她之所以隐瞒，只是因为相信了裴易。
    她以为裴易是真的不愿意破坏他兄长的婚姻。
    更不愿亲手给他的兄长戴一顶难看的帽子。
    所以她履行约定，缄口不言。
    从头到尾，她只承认做错了事，却没有丝毫拉裴易下水的意思。
    可她也不是一个善良到愚昧的人。
    如果裴易真的算计她，她自然就不会再有任何维护他的念头了。
    …………
    面前的男人。
    暂时并未吭声。
    他拿起手机，调至另一个画面。
    另一个画面是没有声音的。
    是酒店走廊的监控摄像，不知道是静了音，还是那里的录像本来就是无声的。
    虽然静默无声。
    可却十分高清。
    镜头里，她很主动地踮起脚尖搂住裴易的脖子，甚至是噘着嘴主动去够他的唇。
    秦婳虽然记不清。
    但却依稀记得。
    她在那个半醉不醒的梦里……
    一直抱着秦御，跟秦御哭诉着那些委屈。
    她哀求秦御带自己走。
    至于做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秦婳的脸色一寸一寸变得僵硬而惨白。
    她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不可能洗干净了。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如此主动。
    就像是一个饥渴的荡妇，扑在他弟弟的身上，极尽手段地撩拨他。
    有了这一则视频。
    这场出轨，简直可以被归结为，是她主动勾引。
    秦婳攥着拳头。
    眼前都是裴易的样子。
    她真的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男人可以这样狠……
    他这样的阴谋。
    几乎和上次骗她去游艇上，差点把她送给那四个男人轮奸一般。
    秦婳有些屈辱地颤抖着。
    她一颗一颗泪珠往下落。
    声音颤抖地道：“我的确是失了神智，当时，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裴易，如果我知道，我便是死，也不会这样……”
    卧室内寂静无声。
    三秒后。
    “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再度扇了她一耳光。
    巴掌落在同样的位置。
    秦婳的左脸。
    愈发的红肿。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涨起来了……
    这一下的力道似乎比第一下更重一些。
    打得她脑子里，嗡嗡直想。
    裴晋阳的声音冷得毫无温度，“我不想听废话，我只要你承认，这视频里像条发情母狗的女人是不是你。”
    秦婳顿住。
    她恍惚中，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与他对望了一眼。
    裴晋阳面无表情。
    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路边的陌生人。
    秦婳很清楚。
    在这一瞬间。
    她心里的某种东西，真的碎掉了。
    她甚至觉得，好像连辩解的必要都没有了。
    裴晋阳不会再信她。
    而这种被羞辱被怀疑的婚姻，好像也真的没有必要再苦熬下去了。
    秦婳开口的瞬间，心里竟是有些轻快的。
    “是。”
    她话音刚落，男人便轻笑出声。
    不过半秒，他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左颊上——
    这一次的力道像是要打死她。
    秦婳被掀翻在一旁。
    唇角抽痛，脸颊更是肿胀得失去了知觉。
    她只觉得麻。
    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你连裴易都敢下手。”
    “秦婳，你就是个婊子。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嗯？”
    秦婳被打翻歪在一旁。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抽干了。
    她好像也顾不得疼痛。
    只觉得自己已经狼狈得，再没有任何心力去维系这段婚姻了。
    罢了。
    她真的想要放弃了。
    于是她缓缓抬起头。
    就这么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
    唇角娇嫩的皮肤磕破在牙齿上。
    渐渐溢出了鲜血。
    腥味渐渐流进口腔中。
    刺激。
    苦涩。
    她轻声道：“是。”
    ……
    秦婳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轻蔑和不屑。
    连愤怒都没有。
    她心里是极其苦涩的。
    因为她看得出。
    裴晋阳并不是因为恼羞成怒而对她动手。
    他打她。
    完全只是在羞辱她。
    这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报复。
    秦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打她。
    却仍是坚持着，撑起身子，渐渐坐直。
    她扯了扯僵硬抽疼的嘴角，用有些悲哀而讽刺的口吻道：“是的，我就是个婊子，而且是当了婊子还喜欢立牌坊的那种。真的很抱歉，我让裴先生，娶了一个婊子。”
    秦婳眼里有滚烫的热泪在滚动。
    但许久都没有落下来的迹象。
    她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值得被你原谅，这一桩婚姻，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啼笑皆非，倒是也算前后呼应。这一次，我不想再辩解了，也不想再苦苦哀求你，毕竟……像我这样下贱的女人，越是苦苦哀求，你应该越是反感，越是觉得我肮脏无比吧。我也真的是累了，虽然结婚的时间很短，可是我觉得我……累极了。裴先生，我们离婚吧。”
    秦婳说完这番话。
    就好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她缓缓地往后倒下去。
    靠在身后柔软的枕头上。
    脸色苍白得像是一个假人。
    她真的……累极了。
    她想要的一切。
    都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调整心态，学会隐忍。
    就可以维系这段婚姻。
    包括这个刚刚成立不久的小家庭。
    可是现在她才意识到。
    自己错了。
    裴晋阳不爱她。
    一个永远没有真心的男人。
    怎么可能给她一段完整安稳的婚姻。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梦境而已。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也谈不上是谁辜负了谁。
    ……
    秦婳眼睛酸得厉害。
    未免哭出来太过狼狈。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眼泪摁了回去。
    她本以为。
    裴晋阳对她应该也是心寒到了极点。
    不会再有任何的挽留。
    然而。
    他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料想。
    裴晋阳忽然抬手。
    秦婳以为他还没有扇够。
    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他下手实在是重。
    很疼。
    她又是一贯娇气怕疼的。
    然而他没有动手。
    只是将手指钻进她的发间。
    不动声色地地攥紧她的发根。
    揪得她头皮发麻。
    隐隐作痛。
    男人面无表情地道：“离婚？离婚这个结局，对你来说未免太便宜了一些。”
    “秦婳，我记得我教过你不少道理。只可惜你记性太差，人又太蠢，什么都学不会，记不牢。我很早就教过你，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那么便宜的。你占了裴太太的位置，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我或许会跟你离婚，但一定不是现在。”
    “在我心里，妻子有妻子的好处，婊子却也有婊子的优势，你是我养过最贵的婊子，今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