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你是掌珠的生母——第525章 裴先生似乎毫无愧意
“婳宝儿,难过了么,还是不愿意相信?其实你不信我,我也不觉得奇怪,你若是不信,完全可以回去亲口问秦御,相信秦御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案。”
饶是秦婳已经竭力镇定,脸色仍是掩饰不住的苍白。
自打秦婳失去记忆乃至失智之始,她就完全生活在秦御打造的安逸舒适区内。
在这个舒适区内,她是秦御最宝贝的人,她亦是完全依赖秦御生活,衣食住行都离不开他的照顾,哪怕秦家有那么多佣人和护士时刻照顾秦婳,秦御也没有一分一秒真的放松下过,最紧张她病情的秦御,会为了她一点小不适大动干戈的也是秦御。
秦婳出于本能且别无选择地把秦御视作她生命里的唯一,是亲人,是哥哥,是朋友,也是男人。
秦婳在最初连秦御是谁都不知道,都是由苏阮告诉她,但秦婳很快进入角色接受身份并从未有一刻怀疑过一切事情的真实性。除了苏阮的专业技能在最先就给秦婳构建了信任机制以外,更重要的其实就是因为秦御实在太好。
秦御对秦婳可以说做到了比完美还要多出一倍,以负责人的好哥哥为标准六十分的话,秦御对她的好做到了两百分。
这样把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角色的秦御,让即便是失智抑郁暴躁的秦婳也没办法怀疑分毫。
但是渐渐的,随着秦婳被病毒扰乱的正常智力在长期服药和精神治疗后逐渐恢复之后,秦婳也在和秦御的日常相处乃至深谈中能够体悟到秦御之所以把她看得重,掏心掏肺地疼她,和她相比甚至是根本没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放在心里,最深入而隐晦的原因是秦御对她抱有极大的愧疚。
这份愧疚直接或间接使她经历了很糟糕的事情,甚至可能与她患病也有某种联系。
哥哥极尽所能地试图弥补她,这份补偿秦婳心安理得地受了,也没觉得有丝毫不妥。
秦婳这半年来的心态都随性慵懒,愈渐趋向于利己的享乐主义,她只愿意做令自己快乐的事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直接表现为她喜欢陈慕就不管不顾地和他在一起,看得透陈慕毫无保留地爱她,就坦然享受这份爱,即便明知道自己已经把绝大部分的爱和感情都给了秦御,这种恋爱关系显然充斥着不平等,也毫无愧疚和对陈慕的怜悯。
同样,她明知秦御有妻有女,却也在发现自己对秦御的感情,男女之情远远高于兄妹之情后,没有多加考虑就用简单粗暴的实际行动把秦御收入自己囊中。对这场三角关系中明显吃亏又委屈的童溪没有丝毫怜悯和羞愧。
她坦荡无畏地享受着一切,不考虑后果,不计较过去。
甚至是与过去的自己相比,秦婳本能的利己思维让她根本懒得去回忆自己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的自己而服务,过去的那个秦婳经历过多少苦难多少委屈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大概也是因为长期在这种思维的诱导下,致使秦婳从来没有问过秦御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秦婳不计较是真的认为自己不在乎。
可当事实真相从裴晋阳口中被毫无预兆地揭露的瞬间,秦婳不仅震惊,还有些由衷的愤怒。
她愤怒的原因相当复杂。出了强暴这两个字让她深感受辱以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她和秦御的暧昧是互相吸引,而发生关系却完全在于她的诱导和主使。
从第一次开始她就是带着一股冲动和身体本能的欲望强拉着秦御沦陷,等同于为了自己的快乐拽着秦御沦陷进婚内出轨的深沟。
之后的多次,有些时候是她主动撩拨,也有秦御主动压倒,但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互相挑逗互相吸引相互满足给予,你情我愿的基础上。
秦婳实在很难想象秦御有过那样卑劣的一面。
她终是摆出一副不信的面孔,“裴先生为了得到我,不惜用这种恶毒的话污蔑秦御,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不过我也早已看出裴先生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而是最道貌岸然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所以我也没感到什么意外,反正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我对秦御的感情。”
男人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抚弄着她的下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这种感觉令秦婳熟悉到近乎惊悚,这份极其强大的熟悉感令她发慌。
男人薄唇微抿,不轻不重地吐字,“秦小姐似乎很怕我?”
秦婳心里微震,心知大概是自己惊慌失措出卖了内心。
她收敛了表情,不咸不淡地说,“裴先生身为内阁高官,是万民敬仰的年轻领导人,却为了一个女人颇费周折,甚至出现在我的学校内穷追围堵,我只是个普通人,当然会感到惊慌无措。”
裴晋阳略俯身将她抵在门边,唇角暧昧的弧度愈渐放肆,“你跟了我两年,两年间你从怕我变得亲近我,甚至被我宠得敢骑在我头上。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可到了后期,偏偏我是怕你的,秦婳,所有人都难以想象,我会怕你,怕我自己养的小姑娘。也或许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以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愈渐失衡,失衡终将带来灾难,这或许也为我们感情的破裂埋下隐患,所以秦婳,上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我不会让这段感情失衡,我依旧会疼你,但始终有限度。”
秦婳听得心里窝火,不由得冷嗤了一声,“我从没说过要和你重新开始,你自作多情的样子真可笑。”
她话音未落,娇嫩的两腮就被他捏住,他的脸瞬间迫近秦婳,炙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脸上。
秦婳看见他眼睛里闪着森森的光,不由得慎了一下,闪躲着试图避开。
男人却捏紧了她的下巴,开口时薄唇就贴在她耳垂边,字句都透着露骨和暧昧,“秦婳,你知不知道每当你露出害怕我的眼神,都会令我体内亢奋……说直白些,我想干你。”
秦婳眉头紧锁,扭着脖子试图避开他滚烫的呼吸。
如果说她刚才不过是惊慌失措,那么这一刻的恐惧是从心底最深处油然而生的。
令她浑身不适的不仅仅是他粗俗露骨的言辞,更是他满怀威胁的眼神,就似乎他随时会将口中的话付诸实际。
秦婳垂下目光,不敢再用眼神直视他。
裴晋阳则似笑非笑地把玩着她柔软光滑的下巴,不疾不徐地道,“秦小姐说过给我三个月的考验期,如今时间虽不满三个月,却也不短,足够你熟悉适应我,所以我希望秦小姐可以做好足够的准备接纳我。”
秦婳听了简直又气又想笑,她何曾有一丝半点流露出想要接纳他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半晌,才抬手拨开他抚摸自己下巴的手。
秦婳的声音不卑不亢,“也许是我之前模棱两可的态度给了你误解,那么现在我就把话摊开跟你讲清楚。我从未有一刻考虑过要和你在一起乃至是最你的情妇之一。我和秦御的关系在你眼中或许也不明不白,可是我们相爱,像裴先生这样的人,大概一生也不会有机会体会什么是相爱的滋味吧。很可惜,但是轮不到我同情你,现在请你放开我,请你自重,勉强女人这种事实在不符合你的身份。”
裴晋阳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
秦婳看着他眼里的邪肆变成了不悦,心里总算多了几分快感。
他眯着眼,未曾掩饰语气中的不悦,“没考虑过是什么意思,你前段时间频繁接受我的邀约,你敢说自己没动过心?秦婳,你自欺欺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秦婳不咸不淡地回应:“接受邀约和你一起用个晚餐看场话剧就算是考虑过和你重修旧好么?看来你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了解我,我和陈慕也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做所有情侣能做的事,我甚至可以当他的女朋友,可这又能代表什么?我不会为了陈慕动摇和我秦御的关系,在我心里哥哥才是一家人,至于其他男人,不过是我无聊闲暇时取乐的道具罢了。”
秦婳语毕,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脸上戾气更甚。
裴晋阳只不过静默了数秒,很快便笑得轻描淡写,好似并没有真的被秦婳气到。
他抵着秦婳的腰身,声音迷离低沉,“你这张小嘴,还真是敢说,只不过说出来的也大多是违心的话,并不怎么叫人相信。”
秦婳面不改色,冷眼以对。
裴晋阳却一把捏住她的腕子,生拖着她往楼梯下走。
秦婳不由得挣扎抗拒,脸颊都皱成了包子,简直把厌恶和嫌弃全都写在了脸上。
“松手,裴先生被拒绝之后仍然要胡搅蛮缠么,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你非要缠着我不罢休,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别有居心。”
男人闻言并未松手,反倒是状似坦言道,“这回你倒是猜对了,我之所以非要秦小姐与我重修旧好,除了旧情未了之外,的确有更重要的理由。”
秦婳被他扯得手腕疼,愈发没有好气,“还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我倒真是希望你能痛快些说个明白。”
裴晋阳目光意味深长,反倒并不言明,只说必须要先带她去见一个人,见过之后她自然明白其中根源。
…………
秦婳心里一万个不情愿随裴晋阳去见什么人,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倒不是没机会反抗,而是此刻她与裴晋阳距离图书馆不过是一扇门之隔,一旦挣扎抗拒中闹出不小的动静,实在太容易惊动图书馆内的学生。
陈慕和她刚才就坐在距离此处不太远的位置,裴晋阳本就是导致她和陈慕闹分手的直接原因,此刻好不容易有机会缓解关系,她万万不愿再惊动陈慕。
在这桩不算很对等的关系里,秦婳一直觉得自己是亏欠陈慕的,虽然她待陈慕也不错,也是真心喜欢他,却远远比不上陈慕对她情真意切。
那是一种独属于少年的纯真和美好,秦婳早已忘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辜负了陈慕,她终究是觉得有亏欠。
这些日子是陈慕的一帮朋友不明所以,联合在一起撺掇着她和陈慕复合,尴尬的局面才得以和缓。
对秦婳而言,能不能复合倒不是最要紧的,更要紧的是她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意外对陈慕造成二次伤害了。
裴晋阳对他的冲击是一个成熟稳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对一个尚且没有独立依附于自己父亲生存的少年最沉重的冲击。
也难怪一贯对她百依百顺恨不能讲她捧在心尖的陈慕会如此义愤填膺和她闹僵。
秦婳完全是为了顾虑脸面才会被迫跟裴晋阳走。
她万万想不到,裴晋阳带她去见的,并非是什么她失忆前熟悉的故人。
而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女婴生活环境良好,由专业的育婴师照看,育婴师在收到指示后,抱起女婴准备放入秦婳怀里。
秦婳错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识侧身闪躲。
她眉头紧锁,目光透着怒意,毫不客气地剜着裴晋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婳本能抗拒的反应似乎令裴晋阳脸色颇僵,但或许是已有心理准备,他并没有什么负面的反应。
而是在秦婳拒绝了之后,亲手从育婴师手中接下襁褓,像个年轻父亲那样手势熟练地抱着孩子。
他把孩子抱至秦婳跟前,略俯下身。
声音万份沉稳,毫无波澜。
“我知道你因病失忆,很多事都记不得了,也有许多本该认识的人都已经不复认识,但这孩子,你应该觉得亲近才是,抱一抱她吧,自打她降生,你还一次都未曾抱过她。”
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秦婳就算是再迟钝,心下已经猜到七八成了。
可她脸上的震惊和失措是无法掩盖的。
便是已经能猜到大概,却也丝毫没有去相信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
裴晋阳却趁她无助发呆的光景,不由分说地把婴儿放入秦婳怀中。
秦婳本能生怕伤到婴儿,自然只能被迫抱紧。
只听男人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仿佛是用这番话亲口将秦婳推入无间地狱。
“这女孩名叫掌珠,裴家的掌上明珠,秦婳,你是掌珠的生母,血浓于水,血缘至亲是人之本能,你会觉得她熟悉才对。”
秦婳的脸色变得尤为僵硬难看,无论她如何逼自己镇定都不可能。
秦婳一直都知道自己忘掉了许多事情。
但是她无论如何不可能想象到自己竟然生过孩子。
她失去记忆的半年来,一直都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不仅不知道自己都经历过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是多大。
在和陈慕交往之后,秦婳渐渐能意识到自己远比陈慕成熟,陈慕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她比陈慕年长也不足为奇,而且从她身边的人和事推算,秦婳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大致的年纪。
可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相当年轻的少女,根本不可能把自己和生过孩子的妇人联系在一起。
如果突然告诉她,她给秦御生过一个孩子,可能已经足以吓呆她了,更何况是裴晋阳。
此刻裴晋阳将这个目测至多不过数月大的女婴强塞进她怀里,秦婳几乎是颤抖着讲孩子抱紧。
她曾也抱过秦恬,但也至多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她抱秦恬的时候心知那是秦御和童溪的孩子,因而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至多只觉得这么丁点儿大的宝宝的确可爱。
而此刻的心情要比抱着秦恬的时候复杂百倍。
裴晋阳则好整以暇地睨着她,“怎么不好好看看孩子的模样,你刚生下她不足一月就撇下她走了,如今终于母女重逢,你怀胎九月生下的孩子,应该心意相通,很多感慨吧。”
秦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张了张口,却又合上,像是有太多话想说,当下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怕这样下去自己只会愈发失态,于是她趁机把女婴放回婴儿床,面色僵冷地转身欲走。
裴晋阳在她身后幽幽地开口,“失忆可以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彻底丧失怜悯么,你可以说你忘掉所有前尘往事,对我的感情也不复存在,但掌珠是你的责任,秦婳,你病了半年多,也有病重的时期,你生病期间不能照顾女儿,我不怪你,可你现在已然康复,一个母亲该担负的责任,你终究逃不过。”
秦婳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她本不想开口问,因为直觉告诉她,对其中因果了解得越透彻,她就会随之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脱身。
可她还是被情感战胜了理智。
她闭了闭眼,像是冲破某种痛苦的束缚,“你今日所说的每字每句,我都难以相信,就算你没有骗我,这孩子真是我的女儿,但我又有什么理由弃自己的孩子于不顾?”
裴晋阳的脸色似乎丝毫未变,他目光幽深地望向秦婳。
这个男人的双眼是最擅演戏的。
秦婳满腹的怀疑犹豫,在瞧见他这种眼神后,愈发直觉他所说的一切或许是真的。
眼前这个女婴无论如何不可能凭空而来,就算是欺骗,也不可能事前安排一个配合骗她的女婴。
只听男人一字一句开口,沉郁顿挫,似乎隐含着几分沉痛。
“你虽生下掌珠后便抛诸不理,可我也没有任何责怪你的余地。你离开我和掌珠父女自然是因为生病,当时你病得很重,严重的产后抑郁,逐渐有恶化的趋向,甚至一度频繁轻生,在当时那种情状之下,你已经没有生活自理能力,需要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监护,更不可能哺育照顾掌珠。”
秦婳沉默,虽然在听他描述的整个过程中只字不言,可脸色却是无法抑制地愈渐惨白。
令她最难以接受的是这个男人口中的每句话都逐渐地和秦御对她讲过的时间线逻辑线相互重合。
秦御和她谈过她的病情,也听他讲过自己病重时的情形,再加上对应的时间,秦婳开始觉得自己无法反驳裴晋阳的每句话。
所以……
这一切极有可能是事实。
她不仅跟过这个男人一段时间,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此时此刻,即便再不可能,也只能是事实。
秦婳一贯对自己未知的过去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所不在乎的一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竟然给一个只让自己畏惧怀疑而并没有半分温情与好感的男人生过孩子。
秦婳越来越不解于自己的判断,难道曾经的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爱意?
如果感情不曾发展到某一深度,又怎么会到生儿育女的地步。
她很难想象昔日自己与裴晋阳的关系。
更沮丧的是她如果真的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那么她和秦御的关系又算什么。
秦御也不希望她记起一切,也正是因为不希望她想起自己曾经还给别人生过孩子吧。
童溪的不堪重负主动退出原本是给了她和秦御最好的机会,可横插在他们中间的好像还有更多险阻。
裴晋阳对她再了解不过,只是看着她的眉目神情就知道她至少已经信了有七成。
他面不改色地开口,“到了如今的局面,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事情,我都应该告诉你让你知情,你还有什么困惑疑虑都可以问我。”
秦婳看着他的脸。
满腹充斥着对自己的怀疑。
她本就对这个男人好奇有余好感不足。
之前几次见面约会也不过是抱着玩一玩刺激又冒险的心态。
对他实在谈不上喜欢。
毕竟这是一个心机城府深沉到根本连掩饰都无从掩饰都男人。
比年轻阳光快乐他比不上陈慕,论感情论心意又根本不可能与她的哥哥相提并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对裴晋阳都爱不起来。
最多的也不过就是为了他的身份充满好奇。
秦婳本就是贪玩而已,如果事先能够预知贪玩会引发一系列的大麻烦,甚至沾染上一个她根本不想沾染的孩子,她一定不会放纵自己任性下去。
她半晌后平静地开口问:“据我所知,产后抑郁不过是产妇的常见情绪病,而我当初的病情竟已发展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我有理由怀疑是当时的环境和身边的人对我造成了伤害所致,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余地责怪我,是否是因为当初做了对不住我的事?”
男人的脸上看不到迟疑,他似乎是一早料到秦婳会问及这一点。
所以很快就回答了她的疑问。
“我不能否认我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否则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你或许也不会生那么重的病,在你怀孕初期,我们感情很好,当时还没有现在裴公馆,你与我同住在官邸,所有的生活细节都有官邸的管家保姆佣人见证,我无从隐瞒你。在你孕后期,你情绪本就敏感脆弱,生理上也很脆弱的时候,我却无暇顾及你太多,把自己的重心放在筹备大选的工作上,对你疏忽了很多。”
谈到现在,秦婳的心情其实已经从震惊和难以接受渐渐恢复了平静。
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能用平静的心态来理解和剖析这一切。
任何多余的情绪其实都是在浪费力气。
所以她才会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你的确不该隐瞒我,究竟做过什么,你和我之间当初的矛盾在于什么,我希望裴先生是真的能对我坦诚相待。如果仅仅是疏忽,还不至于把我逼到几近轻生的境地吧,我并不是那样脆弱的人。”
秦婳的语气很稳,就好像她已经恢复了部分的记忆。
可实际上秦婳什么都记不得。
她只不过是联系裴晋阳和秦御两个人的话,加上理顺整个时间轴,按照脉络梳理和推断的猜测。
秦御说过他不愿意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认定是过去经历的事情超出了她心理的承受范畴,才会把她逼疯。
既然秦御说得那么重,那就一定不可能是裴晋阳口中轻飘飘地为了仕途而忽略她这样而已。
裴晋阳道:“那段时间我的确很忙,也没怎么与你深谈过,不过依我看来,你对我生怨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闻雅,也就是我现在的夫人,你跟我不过两年,对我过往的经历并不了解,甚至也不清楚我平日究竟都在忙碌什么,也不晓得我自幼就有怎样的抱负。我和你的确缺乏沟通,也怨我只把你当女人,不愿意你牵涉过多纷争,对你保护太过,反倒成了矛盾的根源。大选之际我需要闻雅和闻外长乃至整个闻家势力的帮助,如果折损闻家,我的胜算至少会损一半,我不能冒险,而当初已有我和闻家联姻的风声传出来,传进了你的耳朵里,你为此跟我闹了好几遭,我也未曾耐心安抚你,以至于为日后的变故埋下了祸根。”
虽然秦婳联系他和闻雅传出婚讯的时间,以及前因后果各种脉络。
心里已经猜到了六七成。
但亲口听他说出来,心情也依然是沉重。
她扯了扯唇角,讽刺地笑笑。
“虽然我后来抑郁,病重,乃至离开,你也没有丝毫动容,依然是和闻雅结了婚,而且在外界眼中,你和闻雅共同抚育了一个女儿,其中并未与我有什么关联。”
裴晋阳依旧是面无波澜,“是,我方才已经说过,在当时的局势下,我不得不把仕途放在首位,闻家我不能损失,闻雅与我相识十几年,我对她了解甚深,很清楚她将是我最稳重的助力,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当时我的选择不会改变。”
…………
秦婳皱着眉。
其实在之前的相处中,裴晋阳并未刻意掩饰他的性情和本性。
所以秦婳本就知道他是个重权重利凡事利益为先的男人。
但听他这样毫无悔意地说出来,她仍是觉得刺耳。
她抽了抽眼角,眸光冷漠,“听起来你并没有丝毫愧疚悔意,既然对自己的选择并无后悔,现在又回头来找我做什么,你分明看得见我离开你之后过得很好,失去你对我的快活人生并没有丝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