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的眼睛通红。
    许久都停留在震惊和失措中。
    没能恢复平静。
    但秦御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
    持续而毫无怨言地等待。
    直到秦婳像是终于从自己的思绪空间中回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有些迷惘而遗憾地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兄妹，还有秦伯伯……秦伯伯现在身体虽然好了很多，但仍旧是经不起任何波折和刺激的，我不能做刺激他的事，我们不能……”
    秦婳在陷入激动的瞬间。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其实在那个瞬间她以为自己会答应的。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拒绝秦御。
    秦御是爱她的，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求证。
    她自己有多么爱这个男人，亦是心知肚明。
    至于其他的问题，以她的性格，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哪怕世人轻蔑她侮辱她咒骂她。
    也不能阻碍她选择让自己肆意洒脱的人生。
    但是她最后脱口而出的回应却是毫无保留的拒绝……
    她拒绝了秦御的求婚。
    把她这一生最挚爱的人亲手拒之门外。
    秦婳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摇着头。
    簌簌地落泪。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秦御仍是面色沉静地说：“你无须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就根据你自己的选择来判断不行么，你嫁给我，日子还是和现在一样的过，只是我会更全心全意待你，照顾你，我们相伴一生，这就和我们过去十年过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本就该是夫妻，如果没有发生命运里那些糟糕不堪啼笑皆非的恩怨，秦婳，我本就是注定会娶你的。”
    秦御那样的真挚而诚恳。
    可秦婳还是在拼命摇头。
    “不好，不要……我不要做这种决定，我现在做不了这种决定，你别说了，秦御你别说了……”
    秦御的脸色也渐渐流露出几分痛苦。
    “我说过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些事足够我对你愧疚一生，但我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时间弥补你，我们都还这么年轻，未来的生活还有好几十年，我们完全有时间有条件把日子过好，你也是一样地爱我……婳婳，你从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都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我怎么会不了解你，你爱我没有改变过，就像是我不曾改变一样。”
    秦婳失措地摇头，“可是我很害怕，婚姻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根本没有信心进入一段婚姻，你和童溪……过得也并不好，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结婚之后就能够和和美美？我真的不敢想，哥哥……我真的太在乎你了，你在我心里和任何男人都不一样，你的分量太重了，如果我们真的结了婚，将来闹得不愉快，或者彼此分裂出轨，那样太难堪了，我会受不了，我可以接受和任何男人分手，唯独你……秦御，我会受不了的。”
    秦御用很沉很重的力道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臂弯内。
    秦婳像个孩子一样伏在他胸口。
    他抚着秦婳的背，一字一句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这一辈子太长了，多余的承诺我也不敢多说，只是以现在的我而言，我能确信我永远不会背叛你，虽然我能理解你的顾虑。结婚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复杂的事，但凡事都有利弊，结了婚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我们的感情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婳婳……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秦婳像只受了惊吓的猫咪。
    伏在他怀里紧紧贴着。
    寻求安慰。
    许久许久都一声不吭。
    秦御的开口有些突然。
    她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
    她在厌烦童溪的时候其实不是没想过要耍心机使手段逼迫秦御在两个女人之间做抉择。
    但她最后并没有这么做。
    也许是她的良知还没有散尽。
    也或许是她对秦御的感情已经无私到可以包容他有妻室，而自己只做个没有名分没有存在感的情人了。
    此后童溪也显得越来越弱势，越来越委屈。
    秦婳的病情好转，心智也随之加速成熟。
    心智成熟的秦婳不是看不懂童溪所处的位置多么屈辱。
    所以她更没有再起过什么歹毒的念头。
    甚至时至今日……
    如果不是秦御开口求婚。
    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会成为秦御的妻子。
    …………
    秦婳沉默了非常久。
    等她再度开口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已经挥发了。
    她纤细的手指钻入男人的掌心。
    调皮地在他掌心处挠了挠。
    “哥哥，我考虑了好久，如果答应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么……”
    秦御眯了眯眸。
    他此刻心头是狠狠一震的。
    秦婳心里的天平终究还是向他倾斜。
    他虽然不是没有预兆，却仍然觉得惊喜。
    上天依旧是眷顾他的。
    哪怕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秦婳终究还是回到他的怀抱了。
    这一切的注定，都预示着他是有机会让所有一切重头来过的。
    包括他的婚姻，秦婳的婚姻。
    秦婳终究还是那个依赖着他爱慕着他的小姑娘。
    即便她心里有迟疑，有别的乱七八糟复杂的感情。
    可终究压不过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秦御攥住她的手指。
    温柔地笑着道：“好处很多，你指哪方面的。”
    秦婳咬了咬唇，随口道：“我也不知道有哪些方面，你都说说呗，说出来若是让我满意，岂不是加分项么。”
    秦御听她这口气和态度，其实已经知道她有九成是愿意答应了。
    于是心情也放松下来。
    愈发有耐心哄她开心。
    他笑着道，“嫁给我的好处当然很多，你出家之前是秦家的小姐，又是我的妹妹，嫁妆自然是独一份的丰厚，你没有别的娘家，也不用管亲生父母，因此嫁妆归你，聘礼也归你，你可以拿去投资，或者想干什么干什么，足够你自己嚯嚯好一阵子了，而且……我这次结婚，是认真的，没打算离婚，所以我会跟你签婚后协议，婚前婚后财产共有，我所有的财产，你都能分一半儿。就算是你对婚姻有风险预期，退一万步讲，哪怕将来离婚，你至少能分走我一半的身家，无论从哪个角度算，你都不亏。”
    秦御了解她。
    秦婳是他娇生惯养宠大的，她大学也才读了一半，缺乏自己能赚钱的本领，加上自小娇气，也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
    加之她这半年来性情大变之后，性格里这些惫懒贪图享乐的成分，似乎日益明显了。
    他提出来的这些，多少也是满足了她的需求，让她后半生都不需要为自己担忧。
    秦婳听得喜滋滋的，哪怕明知秦御是有心哄她，她也乐得高兴。
    她噘着小嘴，故作不满地嘟囔，“说了半天都只是说财产，财产有什么可说的，我本来就是你秦家的人，就算我不嫁你，难道你就不养我了么，无非是当妹妹养和当老婆养的区别罢了！别的好处难道就没有了么，当秦太太就只有这么点好处而已？”
    秦御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别的方面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你直接说好不好，只要你说得出来，我肯定应。”
    秦婳皱了皱鼻子，伸手戳了戳他胸口，“你别急着说大话，男人的劣根性我不是不懂，再加上像你这种上流圈里风流成性的男人……我也不是不了解，虽然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却也猜得出你从前和多少女人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你若是跟我结婚，今后能做到洁身自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