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格外镇定。
    她看着肖森，一字一句地问，“如果哥哥真的出了车祸，这整件事，是否是一场阴谋？”
    肖森只能竭力掩去自己沉痛的情绪。
    “现在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发生车祸的车子是安保系数极高的劳斯莱斯，这种车哪怕是在重大车祸下也很难像普通的私家车一样被撞成废铁。不仅如此，劳斯莱斯因车祸而致燃致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警方正在排查引发燃烧和爆炸的具体原因，我们的人也会请专家着手调查，整件事发生的概率都极其之低，不可能不令人怀疑。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等待，专家会给出最终的答案。”
    秦婳以为自己真的是冷静了。
    可事实上她听见这些话，心脏依旧像是被用利器狠狠刺着捅着。
    一下又一下，不住地喷血。
    她不是冷静，而是痛得麻木了。
    她至今也无法相信燃烧的车里坐着的真的是秦御……
    秦御是那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人，他这一生注定是风光无限的。
    结局即便不至名留青史，却也一定是秦氏家族史乃至南方八省的商界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怎么会死于车祸。
    还那么年轻……
    秦婳根本无法相信。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哪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现实。
    她也情愿相信这里头有别的变故。
    哥哥不会死。
    他不可能就这样抛下她。
    没有留下一句话。
    就这样将她抛弃在这个孤独的人世。
    秦婳眼眶红得厉害。
    肖森止不住担忧，他沉声道：“小姐，您还好么？”
    秦婳勉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事，既然已经有这种猜测，我们就先把整件事作为有计划的阴谋来考量。如果是阴谋，那么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让秦御出事，更深的目标，瞄准的自然是秦氏，所以我担心明天上午开始，也许不仅仅是股价会跌，兴许还会有其他突发事件。”
    肖森自然同意，“这一点我已经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和公司内几位高层交流过看法，秦氏这两年也发生过多次突发危机，我们的团队也已经有应对经验，现在着手准备，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秦婳点头，“还有一点，我更担心的是秦伯伯……秦伯伯情况如何？”
    肖森道：“媒体放出来的声音实在太大，想瞒住老爷子不可能，但我已经派人去安抚他的情绪了，对他只说现在情况还没有落实，也许少爷……也许少爷还安好，加上也叮嘱了医生，如果实在有需要，可以给老爷子打镇定剂，至少让他把最受刺激的日子先熬过去。不过我对秦老爷子还算放心，他见惯了各种风雨，承受能力远比我们这些人来得强，也许他不会如我们想象中反应激烈。”
    秦婳内心苦涩。
    她自然也希望秦伯伯能安然度过。
    她也知道秦正荣是黑道头目出身，这几十年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
    甚至自己曾经一度病危，过了一年植物人的生活。
    可这就能代表他会对秦御出事无动于衷么。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即便再叱咤风云，又如何能把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死视如浮尘。
    他毕竟就秦御这么一个儿子，秦御又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忍心，哪有做父亲的能够安然无恙。
    秦婳开口道：“多派点人关照秦伯伯，秦御已经生死未卜，必要的时候，秦氏可能需要他出来主持大局，这种时候一定要照看好他，千万不能让老爷子再有不妥了。”
    “是，我会格外留心关照。”
    …………
    秦婳和肖森一宿没有合眼，也没有离开办公室。
    秦氏大厦整夜灯火通明，许多人都通宵加班，在黑夜中等待明日或许会更大的风暴。
    次日到来时，果不其然媒体的反应愈发激烈。
    开市后，小股民开始恐慌性抛售秦氏的股票，乃至和秦御有关联的许多上市公司的股票也纷纷下跌，其中影响最大的自然是童氏。
    童氏之前受过重创，股价跌了三分之二，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再跌下去就是近乎崩盘。
    其实之前秦氏的公关部已经在合适的时机传出秦御和童溪已经协议离婚的消息，而且也宣布秦氏和童氏的各方面合作都在陆续终止。
    但这种姻亲的企业联盟不会因为当事人离婚而立刻告终，许多利益关系都还没有解体，更何况即便彻底分手，童氏在整个南方八省的商会格局下，终究是属于秦氏这一派系，所以再怎么分也分不开，在小股民和其他上市公司眼中，童氏永远是类似秦氏附属品的存在。
    面对这种局面，秦氏的公关部竭力做各种尝试。
    连续召开记者会宣布秦氏的内部管理层非常完整强势，不会因为秦御个人的突发状况而产生改变。
    但无论怎么澄清和解释，似乎都安抚不了小股民恐慌的心情。
    就连秦婳对股市似懂非懂的前提下，都看得出这种情况背后一定有专业操盘手。
    舆论宣传是事先暴击，煽动了众多小股民担忧的心情，第二天开市立刻开始大批量抛售秦氏的股票，导致盯紧股市的小股民更加恐慌，以假抛售带动真抛售，短时间内这种情况很难缓和下来。
    股价暴跌，董事会自然稳不住了，立刻要求召开股东大会。
    秦御不在，商议过后决定由秦婳和肖森代表出席。
    肖森倒是罢了，这些年来他在秦氏地位稳固，是等同于ceo副手的存在，对于他代替秦御出席乃至决策，股东们都没有太多意见。
    然而开会过程中，秦婳发言的时候却屡次被粗暴驳斥。
    甚至有不客气的股东仗着自己年事已高，倚老卖老地直接对漆黑出言不逊，指出她并非董事会成员，根本没有资格出席股东大会。
    肖森在一旁帮秦婳解释，“诸位股东都很清楚现在少爷生死未明，我们都爱竭力搜救，这些日子以来少爷一直在培养秦婳小姐接手秦氏的诸多工作，诸位也都有目共睹，秦婳小姐虽然暂时不是董事会成员，但安排她进入董事会早已在少爷的日程计划中，现在老爷子长期休养，不便惊动，小姐是秦家唯一有资格代表少爷决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