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关于仁义礼智信之类的东西太多。
    总是把黑白分得清清楚楚。
    其实成人世界根本没必要如此。
    裴易其实大概知道阮清禾的问题在哪里，但是这会儿也没心情跟她多做理论。
    他随口敷衍道：“得了，知道你是小白兔，而且不是装出来的，笨也是真的笨，不是外面那种妖艳贱货，这总得了吧？”
    阮清禾哭笑不得。
    本来是心情不大好的，甚至是有些受伤。
    但忽然听他来了这么一句。
    反倒几乎要被逗笑了。
    她也不再停留于负面情绪中。
    心绪宁静了许多。
    裴易喝得有些多，持续驱车一段时间后，车内的空气就被染上了酒味。
    愈发带来微醺感。
    裴易就把驾驶座那一侧的车窗打开，又怕风太大，阮清禾穿得单薄会觉得冷，便只留着一条缝隙。
    干净的空气从车窗呼啸进来，车内的空气的确好了很多。
    气氛也显得轻松些。
    两人一时间无话。
    便十分安静。
    偏偏就在这么宁静的时刻，阮清禾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有短信进来。
    这手机的声音其实挺特别。
    裴易在部队多年，也有过各种刑侦方面的专业培训。
    他敏感度极高，即便不是有心观察，也会本能地留意到各种细节。
    比如，阮清禾的微信是没有开提示音的，连震动都没有，消息也不会弹出，看得出她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
    刚刚响起来的声音却是短信。
    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什么有效的手机信息了。
    除了一些骚扰广告，根本没人会留意手机短信。
    但阮清禾的反应却很快。
    立刻就摁住手机，定睛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短信是弹出来的，她眉眼间的神色闪过的似乎是后悔。
    大概是后悔没有设置好，竟然在他身边出现这种情况？
    裴易还记得前两天。
    他刚刚冲完凉，阮清禾在床上看手机。
    也是突然被吓了一跳似的，顺手就锁了屏，然后把手机扣放在一旁。
    阮清禾有秘密。
    这一点裴易是很快就有所觉察的。
    但他之前并没有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一则是觉得她这个年纪，有秘密，乃至是有感情问题，都很正常。
    二则是他不觉得自己对阮清禾的所有事情都很有兴趣，包括她曾经和男朋友的纠缠等等，只会让他觉得无趣。
    但今晚不知是怎么了。
    或许是他自己情绪波动的缘故。
    也或许是这么近距离地意识到她或许收到了某个特殊的人发来的消息。
    好奇吧。
    应该仅仅是八卦心思作祟。
    不止女人会八卦，男人无聊起来也是一样。
    阮清禾小心翼翼地将手机解锁，下一秒果然是点开了信息那一栏，速度很快地扫了一眼，然后手指滑动，像是立马要将信息删掉。
    裴易却眼疾手快。
    劈手夺下了她的手机。
    阮清禾立刻变了脸色，震惊又诧异地盯着他，“二爷，你……”
    裴易脸上并没有怒色，只是嬉笑。
    “哟，什么人啊，怎么连微信都没有，还发短信给你，看清内容了么，这么着急要删，是怕自己存着瞧见伤心，还是……怕被我发现？”
    阮清禾的脸色是发青的。
    裴易凝着她。
    她的脸色。
    不是因为愤懑或别的情绪而产生的。
    而是一种秘密被人当面戳破的窘迫尴尬。
    她青白发虚的神情让裴易笃定自己是猜对了。
    他明明喝了酒，却半点也没有酒后开车必须更谨慎的自觉。
    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摆弄着她的手机，一字一句地把新短信的内容念了出来。
    “阮阮，为什么最近一直躲我？至少告诉我你目前的处境，以免我因为担心而焦虑。就算你不把我当朋友，我也永远把你当做亲人。”
    本来是一段很诚恳且充满关切的话。
    可是被裴易那种戏谑调侃的语气读出来，就显得十分不正经。
    而裴易读完后。
    阮清禾的脸色已经彻底胀红，眼睛里甚至都是红的，嘴唇却是虚白无色。
    裴易似笑非笑地把手机丢回她怀里。
    砸在阮清禾的大腿上，让她有点疼。
    她心里很乱。
    有无数种想法在心里乱窜，脑子更是乱糟糟的。
    每个人都有隐私。
    阮清禾也不例外。
    但这大概是她唯一想要拥有对裴易隐瞒的事了。
    除了避免一些麻烦和误会。
    更是不希望给那个人……增添任何的麻烦。
    阮清禾不知道裴易会不会计较。
    但是以寻常男人的立场来说，大概即便嘴上说不计较，心里也会在意吧。
    更何况……她只是裴易花钱包养的角色而已。
    她怎么有资格在心里藏着一个人。
    所以阮清禾在被抓包的瞬间心里是害怕的。
    除了害怕给那个人带来麻烦之外。
    也会害怕因为这件事，给自己和家人都带来灾难。
    裴易的脸上却并没有怒色。
    只不过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说吧，这是谁啊？”
    阮清禾吞咽了一下，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她缓缓地开口：“是以前的……一位朋友。”
    裴易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朋友？你还真当我傻？什么朋友亲人的，这种口气一听就知道是前男友了，什么时候交的，交了多久，几时分手？”
    阮清禾头很疼，身体也很虚。
    裴易的脑子转动太快了，至少是她的两倍速度。
    她真的没办法在裴易做戏，而且天生就不擅长骗人。
    也只有对自己的妈妈她才能有勇气隐瞒。
    那是因为了解，更是因为出于保护妈妈的心情。
    面对裴易……她真的觉得自己不敢骗他，也根本就骗不了他。
    阮清禾在心里飞速地理了一下思路。
    裴易是真的对她的过去了解不深，至少并不知道他口中这个前男友的具体身份，否则他的反应肯定不是这样。
    她跟着裴易……也有三个星期了，转眼就会到一个月。
    裴易跟她睡了这么多次，几乎每天晚上都至少会跟她做一次。
    这种关系对她来说已经是最亲密的。
    可裴易甚至都没有去详细调查她的过去，这应该说明……裴易对她的过去并不怎么感兴趣，尤其是在那次他突然开口问她是不是有男人，被她否认之后，他也并没有进一步调查。
    如果正如她估计的这样……其实只要说明情况，越是说得坦诚，裴易就会越觉得没趣吧？
    清禾深吸了一口气，“的确是以前的男朋友，不过……已经很久不怎么联系了，所以勉强只能算是朋友。”
    裴易意味深长地沉吟了一声，然后反问：“哦，是在学校里交的？后来你爸出了事，就被甩了？”
    清禾脸色一僵。
    虽然……事情的经过远比他猜测的情况要复杂。
    但是时间线却差不多。
    她和……的确是在阮忠入狱后分手的。
    裴易多半知道她从前就读的高中。
    那是一所，非富即贵的官宦子弟学府。
    普通的商人哪怕是富豪，也未必有资格把子女送进去。
    阮忠出事，学校里很多同学都知情。
    必定也会知道阮忠是因为派系斗争而被牺牲。
    想要在如今的政局下好好过日子的，自然不会愿意跟阮家的女儿继续有什么牵扯。
    所以分手也很正常。
    裴易的猜测是最寻常的思路。
    清禾便直面他类似于讥讽的口气，苦笑了一下，“差不多吧，的确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年纪也跟我差不多，家里出事后……就分开了。”
    裴易点了点头，似乎没怎么多想。
    过了几秒钟才问：“既然他甩了你，为什么现在还一副关心的样子，后来还有联系？”
    阮清禾道：“没有了，其实自从我家出事后，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后来我进了夜蝶轩，因为觉得并不光彩，而且传出去也是辱没了家族，我不想给爸爸丢脸，就和从前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彻底断了联系，也包括前男友。最近他不知怎么开始联系我，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但是没打算理会，就随他吧。”
    阮清禾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心里其实是近乎颤抖的。
    她和男友的内情肯定不是说出来的这么简单。
    但很显然裴易是把对方联想成一个只顾利益没多少深情实感的小男生，她照着这个思路描述会让事情简单很多。
    裴易轻笑了两声，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估计啊，他也是跟你分了之后又交往了几个小姑娘，后来闹翻了，又想起你的好来，毕竟……像你这样温温柔柔的小白兔也挺讨人爱的。这种年纪小又没谱的渣男，以后就别联系了，心里最好也别惦记着，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上心，你是不是傻呀？”
    眼见着裴易根本没有怀疑她的话，而是全然顺着那个她被渣男友抛弃的思路完善了整个剧情。
    阮清禾松了一口气，如果能顺利翻篇，估计裴易也不会有兴趣进一步调查，他如果想查，应该早就查了才是。
    她便尴尬地笑了笑，“是吧，从前我年纪小，也很幼稚，的确什么都不懂，第一次恋爱都是这样的吧，其实我现在心里也没想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谁没有过去呢。”
    裴易也觉得她说得没错。
    但是……总觉得这件事有哪儿不对劲？
    裴易不由得侧目多瞧了她两眼。
    总觉得她心里还藏着更有深度的秘密。
    应该不仅仅是他目前所知道的这样。
    但是……他也实在联想不出什么内容了。
    高中生的年纪，主要集中在15-18之间。
    这个年纪都是些中二的少男少女，哪里真的懂什么感情，拍拖也就是跟办家家酒一样的，的确很蠢，也没什么可值得探究的。
    可阮清禾究竟瞒了他什么事……让他觉得这么奇怪？
    裴易本来不觉得她有前男友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感，让他对她的过去更加好奇，也不依不饶起来。
    裴易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伸手轻掐了掐她的脸蛋。
    声线变得暧昧起来，“啧……你才多大，就口口声声谁没有过去了么。现在的小孩子啊，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们……你和那个男生，前后交往了多久，发展到哪一步了，嗯？”
    阮清禾本来以为他都要翻篇了，没想到话题又会继续下去。
    但转念一想，裴易似乎并不是真的好奇。
    而是带着一种暧昧的口吻在逗弄她。
    如果仅仅如此，她倒是不必太紧张。
    她略一迟疑，红着脸随口编了下：“多久……我也有点记不清了，其实高中生恋爱都很懵懂，也没有什么夸张的追求表白，甚至连什么时候确立关系都说不清，就是像要好的朋友一样拖着手在学校餐厅吃个午餐，有时一起在图书馆温习，最多就周末看看戏逛逛街，也没什么发展……我是什么情况，二爷你很清楚的。”
    裴易见她这副羞臊的样子，愈发觉得这话题有趣了。
    他勾唇轻笑，“是是是，我清楚的很，的确是我破的，而且那层膜……肯定不是补出来的。我不是指这个，我知道你没跟他上过床，阮忠那么死板的人，估计家教也很严吧。其他方面，就算交往几个月，也不会什么都没发展吧？”
    阮清禾本来是个特别单纯的姑娘，但跟了裴易一阵子，似乎也变得精了。
    她越来越觉得裴易根本不想好好开车赶紧回家。
    而是充满了恶趣味地在逗她……
    她觉得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只怕是这个话题是无法过去了。
    她便硬着头皮小声道：“就……接吻过几次吧。”
    裴易闻言，心里一股莫名其妙的感情升腾起来。
    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
    高中生拍拖，偷偷摸摸开房的其实也不计其数，牵手打啵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吧。
    裴易也觉得很奇怪，本来是觉得阮清禾傻乎乎的，逗一逗她好玩，怎么听着听着……却觉得不舒服了。
    他明知道是自己的心态问题。
    也不想迁怒阮清禾，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狭隘的男人。
    他笑了笑，“你还真是傻乎乎的，我问你就是答，其实你不好意思说可以不说的，我又不会严刑逼供。”
    他这会儿的语气充满了玩笑。
    阮清禾也没那么紧张了。
    裴易又道：“你不用太在意，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你和前男友发展到什么程度我根本无所谓，在你之前，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更喜欢大胆有技术的女人，又年轻貌美又技术高超的少妇，最吸引我了，你是个例外。”
    阮清禾干笑了两声，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就说：“我知道啦，二爷的喜好，我早就知道了。”
    裴易狐疑地扫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
    阮清禾笑笑：“就是……你自己说的，你喜欢有经验的少妇。”
    裴易的目光却沉了几分，“你刚才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阮清禾脑子里嗡嗡直响。
    裴易凌厉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说漏嘴什么。
    或许是裴易真的太敏感了，以至于，只是听着她的语气，都能感觉到她呢新隐藏的想法。
    而她只想辩驳。
    便拼命摇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裴易忽然笑出声来。
    笑得阴森森的。
    “清禾，其实你真的没必要骗我，因为……我会读心。比如，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就算今天没看到他发来的这则短信，我也早就知道了。并非我查了你，而是读心，我一看你的眼睛，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你不该说谎的。”
    阮清禾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裴易说……
    他会读心。
    读心？
    难道是传闻中的读心术？还是某种心理战术上的内容？
    如果他真的会读心……
    那么她发现的秘密……
    阮清禾一下子慌了神，一边摇头一边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只是……只是你看秦婳的眼神，还有对她的笑容，我真的不是有心……”
    裴易的脸色这下子才是真的垮了。
    他根本不会什么读心。
    只是懂一些基本的心理战术。
    只能骗一骗阮清禾这样的小孩子罢了。
    他脸色发青，声线也很沉很冷。
    “你果然是知道了，你知道我喜欢秦婳……”
    阮清禾不知道怎么就特别特别害怕。
    尤其是裴易的脸色阴沉下来后，就一言不发。
    他忽然把车子的车窗开大，剧烈刺骨的风呼啸涌入，非常非常的寒冷。
    甚至她再大声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清禾害怕极了。
    她忽然觉得裴易是真的疯了。
    他不顾她的死活，甚至也不顾自己的死活了。
    因为被她发现了秘密。
    所以要跟她同归于尽吗？！
    她只能攥紧安全带。
    任由裴易将车子开到了海边。
    此刻已经过了十二点。
    海边空无一人。
    他忽然将车子急刹在路边，然后开了车门。
    阮清禾怕极了。
    直到裴易拧住了她一只胳膊，她还拼命颤抖。
    就好像裴易随时会将她灭口然后抛尸海中……
    她简直快哭了，拼命摇头解释：“对不起，裴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打探你的隐私，我……”
    裴易却并没有发怒，他甚至是笑了一声。
    继而将她拖出车外，冒着瑟瑟海风。
    他将她摁在车子的引擎盖上。
    “你这么笨，都能一眼看出来，可想而知只世上有多少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阮清禾被他摁在车子的引擎盖上。
    她越来越摸不透裴易究竟想干什么。
    他到底是因为恼羞成怒。
    还是因为喝醉撒酒疯的缘故……
    她不敢大声说话。
    只能软着嗓子小声说：“不是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因为，因为你包下了我，我想学着如何跟你好好相处，避免矛盾，我是为了多了解你，才会忍不住多观察你……只是没想到会发现你对秦婳的感情，旁人是不会轻易察觉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清禾不知道接下去她说的这些话裴易究竟有没有在听。
    只是无比清楚地感觉到……
    他的手钻进她的裙摆，扯掉了里面那层布料。
    然后将她的裙摆掀得很高，继而屈膝顶开她两条腿。
    阮清禾吓得哭出声来：“二爷，你饶了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这样，会被人看见的，二爷，我求求你了……”
    裴易却抚着她的脑袋，动作还算是温柔。
    “别哭了，我不怪你，我喜欢秦婳是事实，你发现，你不奇怪啊。我没怎么掩饰自己对她的感情，所以你没有错。”
    她还是忍不住哭：“这里真的好冷，二爷，你冷静点，我们先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