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水性杨花,频繁幽会
秦婳的眼神一暗,其实脸色随之也有明显的变化。
但是这些变化都立刻被她压制下去。
就当做不曾存在未曾发生一般。
她并未挣脱自己的手。
而是似乎由着裴晋阳质问或斥责。
不过眨了眨眼,语气平淡毫无波澜:“我编什么了?”
裴晋阳心里的躁动近乎发作。
但是他又很清楚自己并不想对秦婳发脾气。
而且每次他和秦婳争吵,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占不到丝毫便宜,最后也不过是自己多生一肚子的气。
一直以来,他对秦婳的行踪安全都十分重视。
这或许也包括掌控欲的缘故吧。
秦婳对他来说,有时总是更像是个孩子,他不得不多关注她的安全,尤其是明知道她在闹别扭的时候,就更是忍不住想要时刻掌控她的一举一动。
裴晋阳手上的力道不轻。
紧紧地捏着秦婳的手腕,似乎是想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面对面好好谈一番。
但秦婳似乎并没有兴趣坐下来与他对话。
裴晋阳试图拉着她走。
秦婳的脚步却始终站定,一动不动。
眼神也是透着坚毅和冷漠。
让裴晋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他还算是自持,克制着脾气,不想发怒。
“秦婳,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心里不舒坦,但你应该明白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我除了大方站出去面对媒体,没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躲躲藏藏,让人写出一些不实的报道吧?”
秦婳其实只想讽刺地笑一笑。
并不打算与他争执什么。
但是裴晋阳的口吻严肃正经,好像打算就白天发生的问题与她解释一番。
秦婳便觉得更好笑。
媒体还能写什么不实报道?
就算偶尔写一写八卦,其实大多也不敢指名道姓的,影射一下,博点眼球就足够了。
实际上这些主要的大众媒体,还不都是他们的喉舌?
哪家能上得了台面的媒体胆敢写裴晋阳的丑事?
秦婳是打从心底里觉得他虚伪,便也连玩笑话都懒得说了。
她不过微微一笑,云淡风险的口吻道:“裴先生多虑了,我今天真的很忙,并不是有意躲着你的,若是我真想躲着你,此刻也不必回来了,不是么?”
她略一停顿,旋即又道:“至于白天发生的事情,裴太太一直在备孕,这是我一早知晓的事情,如今她总算是如愿以偿,我虽然因为秦御和秦氏的缘故打从心底里不怎么喜欢闻雅,对她处处怀疑提防,但我对她的孩子倒是毫无敌意,孩子是最无辜的,她如愿以偿怀孕,对你而言也是好事,我应该恭喜你们。”
裴晋阳在她回来以前,因为知道她会不高兴,所以也做好了要好好哄她,而后两个人都理智冷静地交涉的准备。
然而秦婳的套路却完全不在他料想之中。
秦婳不仅不肯承认自己不高兴,还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对他。
裴晋阳想要哄她的心思便也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了。
他脸色阴晴不定,扯了下唇角,“你有什么可忙的,据我所知,秦氏这几天都没什么特殊的事务,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忙到夜里快十二点才回来?”
秦婳连眼皮都懒得翻一下,敷衍随意地说:“应酬呗,我身为秦氏的代理总裁,总是要应付这样那样的事情,跟客户见面谈话吃饭,无可厚非吧?”
秦婳其实是真没想要和裴晋阳发生正面的不快。
她今日虽然情绪波动很大。
尤其是只身一人躲在诊室里,又哭又笑的。
但实际上她心里并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
而不快的情绪主要是源自于对过去自己所受委屈的不忿。
而对于眼下,闻雅有孕,她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虽然是谈不上心平气和。
但也觉得是早晚的事。
何况她和裴晋阳的关系马上要结束了。
十天的日子,掐头去尾其实也就是一个星期。
就一个星期之后她就不用住在裴氏公馆里了,那么至于闻雅如何怀孕怀的是男是女将来能否顺利生产。
都跟她没有狗屁关系。
秦婳这一次的理智还是很足的。
尤其是秘书陪着她玩儿了一天。
到了晚上,她也真的是逐渐心平气和下来了。
秦婳更多关注自己的责任。
现如今对她来说最要紧的是秦氏。
还有查明秦御死因真相,替秦御讨回公道。
至于她的旧爱……裴晋阳区区也就只能算是一个有过关系的旧爱了吧。
至于他的婚姻生活,秦婳知道自己根本不应该浪费太多的心力。
…………
裴晋阳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冷笑声莫名其妙的。
秦婳下意识地抬眸望了他一眼。
裴晋阳脸上的神色是冷的。
而他的眼神……
也似乎带着一种轻蔑的讽刺。
秦婳一时觉得很奇怪。
总觉得他这种眼神有些熟悉。
自己从前一定是见过的。
但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
不过他那种眼神也只是一闪而过。
以至于秦婳根本来不及回忆清晰。
裴晋阳的样子。
让秦婳觉得他好像本来想说什么难听的话。
但最终并没有说。
只是像个负责人的丈夫……或者控制欲旺盛的金主那样?
居高临下地嗤了一声:“你还真是贵人事忙,什么客户有这样大的排场,能让你心甘情愿耗费一晚上的精力?”
秦婳没多想他的话,只是觉得心烦。
她轻轻挣了一下,想要挣脱自己的手腕。
低声说:“我累了,想先去洗澡。”
裴晋阳这一次却强硬地拉着她坐下。
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先把必须要谈的问题讲清楚,之后我自然会放你去洗澡,急什么?”
秦婳皱了眉,明显很不耐烦。
裴晋阳很快开口:“闻雅想要孩子,这一点无可厚非,她年纪不小了,对女人来说,能用最传统的方式做母亲的时间也有年限,她肯定不愿意拖到三十五以后再考虑生育之事。我跟她虽然没有夫妻间的情分,但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不得不考虑她的感受,何况只是生一个孩子,即便她跟我有了孩子,也不代表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和寻常夫妻一样的感情,因为闻雅和我都很清楚,我们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夫妻关系,她是个理性果决的女人,这一点她也不会抱有幻想。”
秦婳一直紧蹙着眉头,脸色愈发不好看。
她本来就万般不想听他这些废话。
更何况她今日之所以给自己放风,拉着秘书陪她,像两个年轻的女学生一样疯玩儿了一天,为的就是转移注意力,不想在令自己不快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偏偏她刚回来,裴晋阳就非要拉着她事无巨细地解释和分辩他与闻雅的关系。
秦婳因为不想争吵,所以强忍着听了一阵,但很快就觉得实在忍无可忍。
她沉声说:“你和闻雅的关系,究竟是合作,亦或是夫妻,我根本就不感兴趣,而且我心里也有分寸,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管不该理会的事情,我绝不搀和。至于你们为了什么缘故要生孩子,你更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与我有关吗?”
裴晋阳只当她仍在赌气。
他耐着性子,伸手覆上秦婳微凉柔软的小手。
“你毕竟要与我生活在一处,而且与闻雅也在一个屋檐下,她如今怀孕了,生活方面,必定要以迁就她为主,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心态平和,只要你明白我的心只会放在你身上,不会因为闻雅怀孕而有所改变,这就好了。”
秦婳原本是万万不想与他龃龉的。
但是他这话,她是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真的忍不下去了……
秦婳抬眸,目光平静地盯着他,而后轻笑了笑,“裴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两个多月之前,我们之间的协议,约定期限为三个月,我陪你三个月,为的是你答应我永久保留秦氏的名称以及股票代码,现在按照时间计算,距离我们协议结束的日子也就是十来天,十天后,我自然要搬出公馆。以太太平日的作风,裴太太断然不会仗着自己怀孕,在这十天内对我有什么恶意的为难,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得罪她,本来就是相安无事的关系,十天后我就离开了,裴先生完全是多虑了。”
秦婳的这番话。
严肃而克制,语气平稳,半点也不像是因为赌气而说出来的气话。
裴晋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终于是彻底沉了下去。
空气变得格外静默。
好似暗藏危机。
秦婳也没躲闪。
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这一刻秦婳算是明白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紧张小心,避而不谈的问题,裴晋阳其实也是在故意避而不谈。
而且真的被她猜中了。
裴晋阳根本没有半分与她好聚好散的诚意。
打从一开始他答应这三个月为期的交易。
根本也就是权宜之计。
为的就是先把她哄骗回来。
而后再想各种各样的法子将她永久圈禁在自己身边。
秦婳愈发觉得讽刺可笑。
她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等待裴晋阳的反应。
他阴沉着脸沉默了很久……
而后却是起身。
走到一旁去摸出一个烟盒。
他点燃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吸了起来。
因着秦婳不喜欢烟味的缘故,他极少会在秦婳的卧室里吸烟。
大约是此刻情绪剧烈波动。
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才会不得不立刻点燃一根烟抽几口,以平复情绪,故作淡定。
秦婳也不是看不懂他的行为,只暗自猜测着他进一步的举动。
裴晋阳吸了一阵,便大步走回她身边。
手里的烟也并未熄灭。
而是两只手指夹着烟,就用这只手去捏她的腮。
他声线显得格外低沉,隐约还透着沙哑。
“看来你是一早做好准备,日思夜想等待三个月结束,早就想离开了,是么?”
他的手捏着她娇嫩的两腮。
虽然力道不至于捏疼她。
但是烟味却特别呛人。
又近在咫尺。
秦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皱着眉头道:“你这话,叫我很不明白……我们的约定清楚明白,为期三个月,我记得很清楚,连这时间期限都是你提出来的,不给我反驳的余地。如今距离三个月结束的确也是很近了,我做好离开的准备,难道还是我错了么?”
裴晋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眯着眼。
抽手,将烟嘴放入口中,叼着烟。
难得露出一副秦婳非常少见的痞气模样。
他不知是什么缘故,骤然退了几步,和秦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只是秦婳留意到他的双手似乎都有些颤抖。
不知是因为难以接受……还是愤怒?
秦婳觉得很奇怪……她刚刚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何况以她从前的脾气。
故意说狠话气他也不是没有的事。
裴晋阳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气成这样吧?
她一时茫然。
就瞧见裴晋阳叼着烟脚步前后徘徊。
似乎绕了几个小圈。
然后愤懑不已地重新走回她面前。
阴沉着脸,像是咬牙切齿一般质问:“是么,秦婳,你如今是愈发会说话了,连说这种冷漠绝情的话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倒是说说看,如今秦氏都有我的一半,你离开我,准备去哪儿?嗯?!”
秦婳皱着眉,自然不愿意听他指责自己。
何况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
她开始找上裴晋阳,明摆着就是为了秦氏这一个目的。
至于要求住在公馆。
当时想的是能够找一些裴晋阳戕害秦御的证据。
但是后来经过调查,很多证据都显示秦御的死或许真的和裴晋阳无关。
至少没有直接的关系。
而更大的嫌疑则是指向闻雅和闻晟。
至于她想要在公馆内寻找蛛丝马迹。
住进来之后才发现难度系数实在太高。
因而一直以来也没因为住在公馆而占到什么好处,反倒好像给裴晋阳带来了更多便利。
秦婳仍是面不改色,语气也平平淡淡的:“我姓秦,秦正荣对我一直疼爱,虽然算不上是亲生女儿,但也是最受宠的养女待遇。如今秦御没了,他自然只剩下我一个孩子,我要给他养老送终,回秦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况,秦御和我虽然还未来得及举办正式的婚礼,但是夫妻情分这种事,自己心里有数就够了,我早已认定秦御是我的丈夫,所以我会搬回秦家。”
秦婳一字一句地说。
说完之后裴晋阳的脸色却明显更差了。
他一脸的气急败坏。
手里捏着烟,气得伸手直戳秦婳的额头。
秦婳一直躲闪。
总是怕被他手里的烟头烫到。
却还是被他重重地戳了几下。
“你还真是长大了,编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秦婳……到底是我太惯着你了,明知道你养了一身水性杨花的毛病,却也从不戳穿你……你说这种话出来,不觉得羞耻么,若是秦御还活着,大概比我还更觉得你可恨可气吧!”
秦婳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脸色。
终于轮到她脸色变了。
秦婳的嘴唇微微颤动,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裴晋阳的话,无形中撕开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某一层秘密。
而那是……秦婳一直以为他从来毫不知情的事情。
这是秦婳一直以来最为小心翼翼的举动。
却没想到裴晋阳却是一早就心知肚明了?
那么这两个多月以来……
究竟是她小心翼翼隐瞒裴晋阳。
还是裴晋阳躲在暗处像看耍猴戏一样取笑她?
秦婳一时没有结论。
而秦婳苍白失色的脸。
又正是再恰当不过地证明了他口中的猜忌。
裴晋阳略弯腰,随手把烟掐灭在烟缸里。
继而竟是抬起手来,做出要揍人的姿势。
秦婳被吓了一大跳,连卷翘的睫毛都在扑朔颤抖。
裴晋阳的话本来就让她足够意外和震惊。
更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动手。
而男人这一巴掌终究还是没能揍下去。
秦婳害怕的模样让他又是愤恨又是怜惜。
到了这一步。
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两个人的和睦关系。
哪怕秦婳对他欺瞒也好,利用也罢。
他宁可自己忍受,也不想对秦婳发作。
裴晋阳一直自我开解。
就当如今这一切是他弥补秦婳的吧。
毕竟当初……
因为裴易的缘故,他对秦婳实在是狠了点。
而她和裴易的事,也是裴易心动的缘故。
错在裴易,而秦婳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裴晋阳分明不愿说难听的话伤她。
可那些话终究还是不受自控地脱口而出——
“你真有自己描述的那样对秦御死心塌地么?那么陈遇南算怎么回事,陈慕又算怎么回事?你这两个月来频繁和陈遇南幽会……真的是个刚刚丧夫的女人应有的样子吗?!”
秦婳惊愕无比。
她根本没有想到裴晋阳其实早已察觉,甚至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她甚至连猜测都没有过。
因为在她眼里。
裴晋阳但凡发现她私下频繁接触别的男人,而且关系暧昧莫测,根本不会忍耐,只怕早就闹起来了。
所以这一次秦婳是被劈头盖脸地打击。
她一时缓不过神来。
秦婳咬着唇。
半晌才颤抖地说:“我和陈遇南……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