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裴菲依感受到了真真正正的恨意，恨程镇南的自私，恨程镇南的无情，恨程镇南的伪善……
    此刻的程镇南默默地做着那道糖醋小排，二十多年在米国的独居生活，也让他学会了一手还算不错的厨艺。
    他知道这两道菜是欢欢和乐乐喜欢吃的，裴菲依只做好了一道，他从没为厉扬做过什么，现在他只能弥补在两个小家伙身上。
    “爷爷，等您喜欢爹地了，欢欢乐乐也会喜欢您的。”
    欢欢清稚的童音再一次在程镇南的脑中回荡起来。
    喜欢厉扬么？
    他不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会喜欢厉扬么？
    他对他似乎就只有愧疚这一种情感了。
    喜欢……他也早就没资格了不是么？
    而程厉扬也根本不会再稀罕他的喜欢。
    程镇南的心中感觉到无比的悲沧，连一个孩子都知道他是一个对自己儿子不好的父亲，难怪程厉扬根本不愿再叫他一声“爸爸”。
    大厨房里的佣人们变得格外的安静，生怕一不小心干扰到了大爷独自沉默的思绪。
    ＊
    午饭时间，所有人都坐上了餐桌，裴菲依也已经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今天是欢欢乐乐第一次来程家的日子，她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两个小家伙的，就算情绪再崩溃，她也命令自己收整起来。
    “奶奶，你的眼眶怎么红红的？”
    哪知道小姑娘的观察力相当的惊人，奶奶的眼眶又红了，一定是又哭过了，奶奶可真爱哭鼻子啊！
    莫浅秋抬起头看了裴菲依一眼，果然，裴菲依的双眼是明显刚刚哭过的红肿，虽然她已经尽力做了掩饰，却依旧还是很明显。
    是因为谁？
    刚刚程厉扬根本就没在她跟前，如果不是程厉扬……
    她轻扫了程镇南一眼，看到的是程镇南一脸愧疚和担心地看着正满面尴尬地裴菲依，顿时了然。
    哎——
    裴菲依恐怕是依旧走不出程镇南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枷锁。
    不过她很能够理解，毕竟，如果裴菲依曾经真的爱过程镇南的话，要真正放手和忘掉又是何其的困难。
    就像她，哪怕经历了战地的生与死的劫难，依旧还只想着要回到程厉扬的身边。
    裴菲依只是在经历了三十年的无望等待之后对那个男人在意识层面上绝望和放弃了，可是潜意识中，她恐怕依旧怀着那份期待。
    毕竟，曾经没有被满足的愿想总是会成为不自觉的执念。
    就像程厉扬，虽然在意识上恨着程镇南和裴菲依，但是在潜意识的深处，他一定是渴望着被他们爱的。
    “奶奶刚刚给欢欢做水晶虾仁的时候不小心被油烟熏到了，所以眼睛才会红红的……”
    裴菲依一脸尴尬地替自己找着理由，边说边将那盘水晶虾仁摆到了欢欢的面前。
    “奶奶知道欢欢喜欢吃水晶虾仁……”
    “谢谢奶奶——”
    看到了自己最爱的水晶虾仁，小姑娘的双眼瞬间泛光。
    “奶奶，乐乐的呢？”
    小姑娘虽然高兴，却还惦记着乐乐，她和乐乐是相亲相爱的两小只，如果乐乐被忽视了，她也会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