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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无脸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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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已散尽,夜色幽幽,那些燃烧的令人窒息的火油气息消失之后,空气仿佛才稀疏下来。
    “这是什么味道?”
    洛书站在偏门之外,只觉得那股浓郁而又腥臭的血腥味若隐若现。
    方才人多,再加上火油的气味一直没能注意到。
    而如今安静下来,方才觉得那味道如此之刺鼻。
    叶沉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那墙根之下,“应该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青鸾顺着那方向走去。
    还未到近处,便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女尸,卧倒在墙根之下。
    青鸾常年在刑部办案,自然也见过不少的死人。
    但能令她如此失态的,怕是……
    洛书拿着火把靠近一瞧,那浓郁的像化不开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那女子,穿着宫里侍女的衣服,一侧的脸被划的面目全非,而全身上下更是血肉模糊。
    鲜血滴滴答答的还在流着。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被杀不久。
    “看样子,是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洛书戴上的手套,艰难的掰开了那女子的眼睛。
    角膜还是较清亮,身体还未形成尸僵。
    “应该就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先确定尸源吧,定下来是什么人,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青鸾显然还未能从女尸惊吓之中回过神来。
    “这,这身衣服,是皇宫里的,而且腰牌还在,应该不难辨认!”
    洛书道“好,既是在你府上,我一个客居者多有不便,此事事发于摄政王府,想来刑部也会极重视,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青鸾也知此事的厉害,赶忙吩咐身后的小厮,“给两位带路”
    说罢匆忙从后门出去,想来是去刑部调人了。
    夜悠然安静。
    风徐徐吹过窗外的大叶垂榆,有金桂的香气缓缓飘来。
    洛书将那烛火点亮,方才看清,叶沉手肘的手侧一道极深的剑伤。
    她将纱布和药膏拿了出来,又找人要来一盆热水和些许盐。
    用棉布沾着盐水,为他擦拭伤口。
    “疼吗?”
    “亲一下就不疼了”
    “……”
    要点脸!
    “你这伤已伤到了筋膜,还好骨头没问题,这几日,不得食辛辣不得饮酒。”
    “夫人说的极是!”
    “……”
    洛书愣了一下,见那家伙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索性也不与他计较了。
    “你很开心?”
    “当然”
    “流血流成这样,还开心,真是少见!”
    叶沉忽然哈哈一笑,那本就皎洁如月的容颜更加清亮了几分。
    “或许应该感谢赫连那家伙!”
    洛书不明白,这家伙是脑子抽了什么风,刚才那一刹那生死悬于一线,还竟然感谢要杀他的人。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陛下大人的脑洞。
    “我只知道,若皇帝老儿再晚来一会,咱们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会!”
    “这么肯定?”
    “当然,赫连玦不会杀你,而你定然不会看着我死,所以我们不会有事!”
    “你这逻辑可真是有悖论,万一我被捉住了呢,你双拳难敌四手,就算隐卫以一敌百,那也定然是伤亡惨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叶沉用没受伤的爪子,拍拍她的脑袋,笑的意味深长。
    有些权谋诡谲,心机如海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你还是笨些好,更可爱!”
    洛书愣了足足有n秒,方才白他一眼,端着那盆血水出去。
    回来一瞧那家伙竟然占据了大半个床。
    她还未开口。
    便听见某人一脸委屈如怨妇一般,“我受伤了!”
    “嗯,我知道。”
    “很重的伤!”
    “嗯”
    “很疼!”
    “嗯?”
    “如果晚上有人来刺杀我怎么办?”
    洛书一个踉跄,“然后呢?”
    “你睡在我身边。”
    “……”
    “过来”
    他浅浅笑着细长的眼角斜飞入鬓,像是午夜幽莲,魅惑入骨。
    某人见言语相诱不成,便改成色诱。
    洛书走过去,坐在床边,听着外面不远处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揶揄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敲门的!”
    叶沉道“你是说那无脸女尸的事情?”
    洛书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寒意,“你为什么还要再形容一下,这大半夜的!”
    叶沉朗声一笑,“你常常验尸,我以为你不怕这些。”
    洛书窘,“你不要说话!”
    某人不听,继续发表意见,“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洛书“……”
    咚咚咚!
    有急促的敲门之声传来。
    青鸾站在门口,“洛大人,您睡了吗?”
    “还没”
    洛书打开门,见青鸾脸色有点不太正常的看着她,“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请你去看看!”
    “好”
    身后有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叶沉早已穿戴好衣衫站在她身后。
    “你受了伤,还是在这里休息吧。”
    叶美人眼角微微一挑,缓缓吐出几个足以让她吐血的字,“你说过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于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在了保护人的前面。
    他气质太过出众,以至于青鸾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她看了洛书一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却被她极快的否认了。
    好像皇帝来的时候,那位琅琊王小候爷说了一句,未来皇后……
    再看洛书与这人关系明显不同寻常,难不成!
    洛书早已将青鸾眼中的疑惑看在眼里,她拍拍她的肩膀,“好嫂子,快去忙吧,看这阵势怕是一夜也未必能找到线索呢!”
    青鸾被她这一叫,打乱了思绪,无奈一笑,转身带路。
    死者已查清了身份,是裕妃身边的二等宫女。
    之所以引起青鸾这般的重视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而因为在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尸体被仵作抬到了院中。
    而那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件就摆在一边。
    洛书看了那东西一眼,又看了那女子几乎被割裂的胸腹。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用刀将那一团血肉划开。
    果不其然,正是她所猜测之物,那是一个子宫。
    黏膜充血,颜色极深,她顺着股理,将那东西划开,火光一照,只见一个小小的角落中,蜷缩了一个胚胎。
    那胚胎已初具人形。
    洛书心想,若是放在现代,只需要将这胚胎验一个dna然后再与嫌疑人做个对比,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而这样一个怀孕的宫女,显然是与人私通,偷偷跑出来,被情夫所杀,弃尸于此。
    案情明了,可是这硕大的摄政王府上,上至有官爵的将士,下至无编制的小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排查工作量太在。
    “这是死者的子宫,她既然是宫中的宫女,定然不可能是与太监私通珠胎暗结。”
    言下之意,这孩子不与宫外的人私通生下的,当然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摄政王府上的人。
    青鸾当然也知道她话中含义。
    她看了一眼跟来的一些刑部低阶掌司,“此事,乃发生在我摄政王府上,且涉及裕妃宫女之事,且凶手形事太过恶劣,必须将此事呈报于陛下。”
    那低阶掌司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
    “这……确定要!”
    青鸾道“确定!”
    对于青鸾突然要将此事呈报,洛书很是意外。
    一般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家里,很多人都会为了颜面而下意识的去捂着藏着。
    而死者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另一边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显然,若想盖过,此事定然极是简单。
    洛书道“今日天色已晚,很多细节无法看清楚,至于这宫女是如何被杀,不如明日验尸之后,再做定论吧!”
    青鸾道“好,将死者抬到义庄,明日呈报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失眠的一夜了。
    赫连玦坐在洛书的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看着那一盆盆摆满窗台的栀子花,看着书案之中,她曾经用过的排笑,看着那梳妆台上摆的颜色各异的胭脂。
    他抚摸着那张花梨雕花镂金螺钿床,那床上所挂的月影纱。
    她所用的每一样东西,皆是他精心挑选,从纱幔,到笔墨,甚至连她在这所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下人送来到,他亲自过目筛选出来的。
    他这般用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后还是离开了。
    赫连玦痛苦的闭上眼睛,他长袖一帅,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一窗的月色照在他身上,有水珠缓缓流下,反射碰上透亮的光。
    栀子花无声开放,花香袅袅。
    仿佛那一年的夏秋之交,他坐在洛府后院的花架之下。
    紫藤罗早已经夏初谢尽,他执一卷书,于花藤下。
    一朵栀子花砸在他的头上。
    他一回头,见浓密的花架之后,伸出一个脑袋来。
    “你便是父亲刚认的义子?咱们出关骑马如何?”
    女孩子灵动的眼眸,像是山间的清泉,便是隔着浓密的花叶,依旧流进了十四岁的年少的他的心里。
    “你是义父的女儿?”
    “是啊!”
    他放下书卷一笑,隔着那花叶,看着她,“我听秦大哥说,你捉弄了教书先生,被罚三日不许出门?”
    女孩笑眯眯的眼睛,立马偃旗息鼓,“唉,连你这个刚入府的人都知道了,我大哥那个快嘴,可真是过分!”
    他看着女孩失落的眼睛,忽然生出一丝的不忍,“午后义父与众位副将要商议要事,到时候府里没……”
    “好,就这样说定了!”
    他还未说完,便被她欢呼声打断了。
    他看着女孩消失于花叶之间,那般隐隐的情丝,缓缓种于心间。十年,他化名萧玦潜入云州,为金国传递消息。
    如今,早已过了十一年之久。
    但那般初见的场景,今日骤然涌入了他的脑中。
    那些年云州外的草原之上,鲜衣怒马,少年得意。
    那是属于他的青春,初恋,悸动。
    但这一切,都是在自己是个奸细的前提之下。
    他不敢擅自动情。
    直到她十七岁那一年,他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一腔心事,告知于她。
    他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
    他已经想好了,这些年隆庆帝早已失了战斗之心,云州虽是边境,但从无与金国大规模的做战过。
    若自己要父皇提出迎娶边关将领的女子的事情,也不算难事。
    况且洛云,他的义父,对他总是另眼相待。
    这一切被勾画的顺理成章。
    而这些年,自己虽然将云州的布兵图陆陆续续的传到了金国,但以金国目前的国势,怕是也不会出大乱子。
    况且,这些年洛云每年五月都会更换行军驻防图,就算是他知道了,自己所传递的消息,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那一天,天色极好她,但她的脸色有些奇怪。
    当他一袭心里话说尽诉完之后,她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睛,拿出那一封,彻底毁掉他幸福的书信!
    她说,你是金人,你早已有了婚约!
    只此一句,并无多言,她离开了。
    那片苍茫的开满了星星翠,月月红的野姜花的草原之中,只剩下他一人,于三月的春风里大雪纷飞。
    至此,他接到了燕京城来信称父亲病重,让他尽早回京。
    他不知道,那是一常阴谋的开端。
    他不知道,自他离开后,一场惊天的阴谋缓缓展露出头脚。
    赫连一族的皇嗣,大皇叔和二皇叔的四个儿子,庆国公府的幼子,带兵突袭了云州。
    屠尽了洛氏一门。
    回京城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以他母亲病重为由,让他回京城。
    再以出奇不意之势力,攻下云州,掠夺屠杀……
    那个他曾经住过十年的地方,车队毁灭于一场战火。
    草原上的夜不再是平静的。
    他去父皇面前质问,得到的却是斥责。
    他想回云州救她,却被重兵限制了出关。
    直到他无意门闯入了九幽殿。
    在那个他此生只见过一面的皇爷爷面前痛哭一场时。
    只想此生再见她一面!
    他恳求皇爷爷能帮他一次!
    或许是出于血浓于水的怜悯,或许是被他一腔深情的感动,又或许是因为,他的遭遇,让他想到了自己那个最优秀的儿子。
    早已是老巫的太上皇,亲自为他卜卦,开启神秘莫测的萨满之术。
    于这遥遥千里之外施术,开启了那上千年来流传下来的神秘古术。
    不知过了多久。
    老巫放下了骨槌,只告诉他,此术乃逆改天命,有悖于天理,她已不再是她了!
    最后那一句话,他没有明白。
    只问了一句,她还在吗?
    老巫当时那种眼神,至今让他费解。
    末了,老巫点点头。
    在!
    他心底又升起了希望,道谢之后,开心的离去。
    却没的听到老巫最后的那句话。
    在,但是却不是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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