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扫了一眼身边的兄弟伙。
    于家两兄弟，黑皮和鹿头两个是自己的铁子，剩下来就是新找的三个。
    铁民家里很困难，他爸爸之前是爷爷的通讯员，牺牲了之后，爷爷一直找他家人，刚刚找到，就把铁民接出来，原本是安排在收购站的，秦虎没人手，就带在身边，也不会有问题。
    另一个是刚回来的知青……
    最后一个就死才十六岁的满安民。
    “又来人了！”铁民看秦虎走神，提醒道。
    果然来了好几个，除了两个女的，还有两个男的。
    何小山已经凑到屏风的缝隙里看去。
    他惊诧不已，居然是他……
    世界真是太小了！
    来的人居然就是那位“牛皮糖”大少。
    听到康辰跟吴伟民介绍，何小山都醉了。
    牛大少居然是康辰的姐夫！
    这下何小山知道了，一定是这货将自己和“外国人”交易的事情告诉康辰的。
    另一个是牛大少的兄弟。
    两个女的，一个是吴伟民的女朋友，另一个是牛大少的女性朋友。
    这些人坐下之后，就开吃，再不谈什么正事，就是嘻嘻哈哈的，还说些不着调的荤段子。
    吴伟民的女朋友似乎有些“天真”，从何小山的角度看，牛大少的手居然和吴伟民的手同时放到了那个女孩的两条腿上。
    女孩懵懂不觉，反而使劲在对付一块牛扒。
    “弟妹，这是第一次吃牛扒？”康辰问道。
    女孩也不回话。
    吴伟民倒是帮她说了句：“阿织刚来北京没多久。”
    “那就难怪了，要不要姐姐帮你啊？我看你身边两位绅士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嘻嘻。”
    “不用了，我会吃，就是这个叉子……为什么没筷子？”
    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小山看不下去了，回到座位上。
    这时，他看到秦虎铁青着脸。
    桌面上气氛很沉闷，大家伙似乎都憋着。
    何小山挥挥手，率先吃起来。
    秦虎却站了起来，铁民一呆也跟着站起来。
    “我要执行家法！”秦虎小声说着，一把就把满安民拎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只有铁民跟了过去。
    何小山使个眼色，任波也跟上去。
    其他人都静静地吃着……却如同嚼蜡，吃得没滋没味的。
    没一会，任波过来冲何小山招招手。
    “盯着点！”何小山吩咐吴琦之后，跟着过去。
    “这个叫满安民的就是奸细，他姐姐其实是吴伟民的女朋友！”
    何小山顿时一愣，居然是那个女孩？
    胖乎乎的，却不丑，脸上黑了点，五官却很耐看，关键是个子高，应该也算属于比较圆润的好身材。
    这女孩怎么能是黑呼呼瘦得像猴子一般的满安民的姐姐呢？
    满安民已经被带到了老莫后面的巷子里，那里有一个拐角，只种了一棵树，秦虎正和铁民摁着他问话。
    短短十来分钟，满安民已经被揍的不轻，鼻青脸肿的。
    何小山和任波远远站着，并不准备救他，只是看着秦虎执行家法。
    原来，这小子是自己找来的，他也挺能耐，经常能从铁道上搞到大块的铁，小小个子，力气挺大，而是跑的快，听话，所以被秦虎相中了，带在身边。
    他家里就一个姐姐，小学辍学之后，和弟弟两个投奔北京的亲戚，不过那人就是一个六十多的老光棍，自己也养不活自己，就有三间瓦房，成天偷鸡摸狗的，主要是看上了满安民能给他送终才答应收留姐弟两。
    满安民的姐姐叫满妹子，说起来也是个悲剧，十五岁的时候，被人砸晕了拖进苞米地，救回来之后，脑子就有点问题，来京后，只能在家粘火柴盒子。
    满安民被逼着偷东西，其实现在两姐弟养活着老头子。
    这些都是秦虎知道的。
    秦虎不知道的是，吴伟民不知道怎么就和满妹子好了，满安民很崇拜北大干部出身的吴伟民，对他言听计从。
    吴伟民让他凑到秦虎身边，每个月给他十块钱，他就答应了，居然快一个月了，没露出一点破绽。
    现在挨了秦虎一顿打，小子也算老实，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
    这时候，他哭了。
    “我不是成心的，虎哥对我好，比我姐夫好多了……可是我姐姐她……没人要，只能跟着姐夫，要是姐夫不要她，她会死的！”
    秦虎又抡起拳头：“你知道不知道，你出卖我，我也会死的！”
    “慢着！”何小山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看出来了，满安民其实是被逼的，而且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同吴伟民……这似乎是个机会。
    而且，像满妹子这样的女孩，已经够可怜的，落到吴伟民这样没底线的人手里，可不会像满安民说的那样得到幸福，反而是落入深渊。
    还有满安民，能够为了没血缘的监护人和姐姐，去偷东西，去做奸细，本质上挺纯良的，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走上邪路。
    要知道过两年，社会治安会更加恶化，国家会进行严打。
    满妹子和满安民没有人护着他们，要是正好撞在枪口，必死无疑。
    还有秦虎，看着挺风光，要是他还经营着那个废品站，不可能没有一点贼赃，要是没有约束，录像厅变得乌烟瘴气，也是必死无疑。
    何小山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收场。
    制止了秦虎，何小山说：“让我和他聊聊！”
    秦虎他们站到不远处守着，何小山摸出块手帕：“擦擦脸再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满安民点点头，之前不清楚，现在还不明白吗？
    何小山的地位要远高于秦虎，而且何小山是北大的高材生，他亲眼看着何小山把一堆零件组装成非常高级的设备，这种东西其他人都搞不出来。
    而且何小山有钱，是录像厅真正的大老板。
    最重要的是何小山还会说洋话，认识外国大老板。
    满安民心中，何小山已经比吴伟民牛笔数个等级。
    “你不知道，吴伟民原本是团副支书，是管我的，可是他伙同他人陷害我，现在已经报给发配到昌平了，你也听见了，对不对？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其实管他的人，是我的好朋友！”
    满安民一下子眼神里充满恐惧。
    能把吴伟民这样的人整成这样，怎么可能是普通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