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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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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太子轿撵抬着萧婧华入了长秋殿。
    萧长瑾抱着萧婧华入殿时,崇宁帝正在批奏折。
    他与恭亲王一母同胞,生得有四五分相似,只是相比于恭亲王,眉头时常皱着,显得很是威严。
    将萧婧华放在榻上,兄妹俩同时开口。
    “父皇。”
    “皇伯父。”
    崇宁帝头也不抬,“嗯”了一声,对萧婧华道:“桌上有吃食。”随后招呼萧长瑾过去,“这封奏折,你看看。”
    萧长瑾依言。
    父子二人讨论起政事。
    萧婧华才用过早膳,此时没什么胃口,半躺在榻上发呆。
    鼻尖弥漫着熟悉的龙涎香,她闭着眼,脑子里回想起那几日的事。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山上,她站在尸山血海中,双手沾满了血。
    背后有东西贴着她,幽幽质问。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枉你还自诩天家血脉,为什么救不了我?
    那张惨白的脸骤然七窍出血,张嘴朝她咬来。
    “不要!”
    萧婧华猛地惊醒,脸上冷汗津津。
    “醒了?”
    沉稳的嗓音响起,她怔怔抬首,面前递过来一张明黄色的帕子,“擦擦。”
    萧婧华呐呐接过,擦去脸上汗水,视线转了一圈,“太子哥哥呢?”
    “朕让他去处理政事。”
    成京搬来木桌放在榻上,崇宁帝捻起一颗棋子,“陪皇伯父下盘棋?”
    萧婧华抿唇点头。
    她自幼学棋,棋艺不说有多高超,但仍胜过寻常人,往日里与崇宁帝下棋,不说赢多少,却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可今日,无论下多少次,始终是她输。
    放下棋子,崇宁帝叹了一声,吩咐人把棋撤了,像年幼时那般抚摸萧婧华的头发,放低嗓音,“受委屈了?”
    泪水陡然决堤,萧婧华伏在崇宁帝膝上,大哭出声。
    她啜泣着说:“血,好多血,皇伯父,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
    “他们在我跟前杀狗,杀野鸡野兔,还逼着我吃下。我不想吃,可他们逼我,我真的不想吃……”
    “还有那个姑娘,她求我救她,可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我救不了她,皇伯父,我救不了她!”
    崇宁帝轻叹。
    婧华险些走失后,他们把她保护得太好,别说人,即便是杀鸡也没让她见过,平日里惩处下人,更是不会让她撞上。骤然来这一出,她怎么受得住?
    宽厚手掌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静静安抚着她,崇宁帝温声道:“别怕,婧华回来了,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
    “你不过是个小姑娘,救不了人,与你何干?”
    “别怕,不哭了。”
    萧婧华放声大哭。
    哭累了,她渐渐转为啜泣,闭着眼伏在崇宁帝膝上,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崇宁帝瞧了眼缭绕不断的白烟,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指关节在桌上轻敲两声。
    成京躬身而入,“陛下。”
    崇宁帝低声道:“吩咐下去,宁城水祸,朕身为天子,当以身作则,即日起长秋殿食素,为百姓祈福。”
    成京看了眼睡着的小郡主,恭声道:“是。”
    ……
    琅华郡主一入宫,便在长秋殿待了整整一上午,此事一外传,三宫六院便知即便在土匪窝里走了一遭,琅华仍是那个备受宠爱的琅华。
    回到属于自己的殿宇,各宫的帖子便送了来。
    萧婧华没工夫应付,恹恹拂开,“收起来吧,就说本郡主尚未痊愈,不便见客。”
    夏菱“诶”了一声。
    箬竹箬兰重伤未愈,萧婧华便带了她入宫。
    这小丫头第一次进宫,虽谨小慎微,但仍能从翘起的嘴角窥见几分喜悦。
    萧婧华白日里睡得多,见她激动,索性拉着她和另两名宫女打叶子牌。
    玩到深夜,直到困意上涌,才散了局,各自歇下。
    第二日,萧长瑾早早便来了,怀里揣了个木盒,不知装了什么。
    “看看,喜欢吗?”
    他打开木盒,放在桌上。
    萧婧华疑惑低头。
    木盒里躺着一对玉石耳铛,底下用白玉雕成含苞待放的君影草,上面一颗孔雀石,中间缠绕着金线。
    萧婧华弯着眼笑,“好端端的,哥哥送我耳铛做什么?”
    萧长瑾:“忘了?前两日是你生辰。”
    萧婧华目光一滞,有些恍惚。
    是啊,四月二十五是她生辰,那日她本该在府中与父王一同庆生,谁知竟在匪窝里见证了一场屠杀。
    她摇摇头,将那些画面晃出脑海,欲言又止。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萧长瑾轻拍她头。
    萧婧华犹豫半晌,将做的梦和盘托出。
    说完,望着萧长瑾凝住的神情,小声道:“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是我被吓得神志不清,才会做那些梦?”
    “怎么会?”萧长瑾回神,敛去眸中冷色,动作轻柔地在她头顶揉了揉,温声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在,哥哥不会放过他。”
    见他信了,萧婧华抿唇轻笑。
    这般小心翼翼的表情,以往根本不会出现在婧华脸上,萧长瑾心中骤痛,心道,还是要让乐宁与端和多来几趟,与婧华吵闹吵闹,也能恢复快些。
    想了想,他笑道:“陆埕这一趟回来,一个侍郎之位是少不了了。”
    萧婧华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他升不升,与我何干?”
    看着她平静的表情,萧长瑾一怔,“婧华,发生了何事?可是陆埕惹你伤心了?”
    “没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哥哥,往后我和他。”
    顿了顿,萧婧华轻声道:“就再无瓜葛了。”
    萧长瑾认真端详着她的表情,心中惊讶,仍含笑道:“无碍,婧华想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稀罕他一个陆埕?”
    萧婧华笑着点头,转念想起另一事,问他,“哥哥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太子已及冠两年,别说立妃,东宫连个侍妾也无,此事没少被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大臣念叨。
    萧长瑾一顿,想起最近回京的某位姑娘,笑意加深,“等有消息了,哥哥再告诉你。”
    萧婧华:“好啊。”
    夜里又下了场大雨,雨水噼里啪啦砸在檐下石板上,听得人脸皮一疼。
    她披着外裳,站在窗前看雨。
    乌云笼罩,不见星光。水汽弥漫,阴冷沁骨。
    素手放在窗上,用力一推。
    风雨劈脸砸来,豆大的雨珠在她脸上共舞。
    白皙颈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萧婧华却笑了起来。
    曾祖当年忍辱负重,在刀光剑雨中穿梭多年,见过的血杀过的人多了去了。身为他的后人,怎能因这点小事便萎靡不振?
    她不能救下那姑娘,那便找到寇全,杀了他为她报仇。
    有人胆敢在背后算计她,那便把那只老鼠揪出来,杀了一了百了。
    她是琅华郡主。
    无人能在欺负她后,全身而退。
    少女迎着雨笑,雨水砸在脸上生疼,她眼中的光亮却盛朝阳。
    ……
    宁城。
    大雨倾盆。
    陆埕身着蓑衣穿梭在雨中。
    山坡之上,百姓们互相依靠着在临时搭建的庇护所下躲雨。他们浑身被水打湿,有人双手被水泡白,面黄肌瘦,均是一副悲苦绝望的神情。
    心中闷痛,陆埕深吸气,将送上来的百姓交给驻扎在此处的衙役。
    “好好照顾他们。”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闻言暴怒,“要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昧下修堰的钱,那堰怎么会垮,我们怎会流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还照顾?照顾我们去死吗?!”
    怒吼一出,人群中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哽咽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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