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醉酒什么样？
    秦止水昨晚经历过梦里复盘，记忆深刻、鲜活，想装傻充楞都不行。
    夜色静谧，篱笆围成的院落里，除了虫鸣，只余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他突然觉得怀里人烫手。
    再往前几步即可走出大门，将人塞入停在路边的车里，但他四肢僵硬，走不动，放下怀里人，又舍不得。
    自我僵持着，秦止水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恼方唐心思不纯，色性不改，只想着睡他。
    “不是床上照顾。”
    他直接否定，视线扫过她满是泥印的衣裤，皱眉嫌弃：“瞧你现在什么样，邋里邋遢的。”
    酒精麻痹神经，方唐反应迟缓，顺着男人的话，她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有好几块厚厚的泥巴。
    “马上干净！”
    说着，她急忙伸手去抠弄、拍打，结果越整越脏。
    秦止水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怀中女人可爱、傻气又好笑的言行，渐渐地，身心舒畅。
    不经意间，他低笑出声。
    致力于“抠掉泥巴，马上干净”的方唐，怒道：“你取笑我？”
    话落，她脏兮兮的右手直接往男人脸上抹。
    秦止水躲闪不及，下巴沾染泥色，薄唇也未能幸免，土腥气几乎钻入口腔。
    他脸色铁青，突然双臂用力，直接将公主抱变成肩上扛，随即右手扬起，正要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揍她屁股，不料——
    “哐啷！”
    酒坛子在地面砸开，裤腿被溅湿一片。
    秦止水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先前，他抱着方唐，方唐抱着酒，刚才那一番动作，酒坛飞出去在所难免。
    心里咯噔一下，他直觉自己闯祸了。
    “我的酒！”
    方唐心痛疾呼，她趴在男人肩头，双手还保持着往前探出的姿势。
    本想揍人屁股的巴掌缓缓放下，秦止水安抚性地轻拍她大腿，哄道：“意外，这真的是意外，我珍藏在家里的酒，回去任你挑。”
    “我不要。”
    方唐手握成拳，胡乱捶打男人后背，“我只要我的酒，那是我外婆烧制的坛子，我外公种的果树，我妈妈——”
    她声音带了哭腔：“我妈妈，呜，你赔！”
    一坛酒，把已故亲人全牵扯进来。
    秦止水哪里能料到会是这阵仗，方唐呜咽着，他内心慌得抓瞎，连连应下：“别哭，我赔，赔你还不行吗？”
    方唐拳打脚踢，倔强挣扎：“我才没哭，你放开我。”
    他依言而行，小心翼翼地将扛在肩上的人慢慢放下。
    谁料，方唐双脚踩着地面，不等站稳，身体直接往一旁栽去，秦止水眼明手快，迅速将人捞入怀。
    “去哪？”
    他语气轻柔：“我抱你一程。”
    方唐面露嫌弃，伸手推他，推不开也不再管，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朝大树走。
    秦止水一路护着，当她的拐杖、靠山。
    脚踩棉花，跌跌撞撞走到老树下，方唐再也没有气力，细长的双眼微眯着，散发出一丝慵懒、迷离的味道。
    她用手肘捅了捅男人结实的胸膛，指着放在树下的箱子，命令道：“你去，拿酒瓶。”
    酒瓶？秦止水瞄一眼砸在地面的酒坛，顿时明白了方唐的意图，坛子底部完好，应该还有酒残余，得装起来。
    他将人扶到树边，叮嘱道：“你坐这儿等着，其它交给我。”
    方唐靠着树干，双眼半眯，两腮粉红，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犹如粉嫩乖巧的小团子。
    秦止水忍不住倾身凑近，想亲她。
    身前落下暗影，方唐嚯地一下睁开眼，瞪他：“想干嘛？你砸我酒的账，还没结呢！”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几厘米，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亲上，秦止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得手掌冒汗，心跳加速。
    他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找来说辞。
    “不干嘛，就闻闻你嘴角的味道，总觉得熟悉。”
    “哼！”
    方唐面露不屑，伸手推他的脸：“少啰嗦，去干活。”
    顺着她的驱赶，秦止水连忙起身退开。
    他眉头深锁，昨晚，只是验证了不排斥与方唐接吻，今天，竟然就忍不住要主动亲。
    为什么会这样？
    心有疑惑，故而开箱子，拿酒瓶的时候，秦止水没在意，直到走近酒坛，开始盛坛子底部残余的酒，一双桃花眼猛然大睁。
    g&t，这酒瓶标识，他再熟悉不过。
    初次接触，乱他神经，让他失身。
    后来，发现g&t酒出自甘棠小站，他暗中查了，这酒并不对外出售，只供方唐个人饮用。
    敢情就是这一坛？
    肯定是！
    难怪刚才闻着方唐嘴角的味道，觉得熟悉，还忍不住想亲她，因为这些，曾经发生过，是酒在作祟。
    今夜，方唐央求自己打地铺照顾她，怀里抱着g&t酒，是不是打算回到家，故技重施？
    男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装好酒，拉起坐在树下半睡不醒的人，抬腿大步往外走。
    被拖着，方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唔，我要睡觉。”
    秦止水脚步未停，狠力将人往外拽。
    一个踉跄过后，方唐蹲了下来，死活不肯再走。
    “你不是想要我？”男人眸光发凉，笑不达眼底，“这破地方，等同荒郊野外，可不行。”
    “我要你……”
    方唐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随即向他伸出双手：“我要你抱我。”
    秦止水秒拒：“脏，不抱。”
    “干净的。”
    方唐低头垂眸，使力拍打衣服上的泥印，横竖不可得，她急了，手指捏着t恤下摆。
    “脱掉就好，里面是干净的。”
    “！！！”
    男人惊得瞠目结舌，快步走到方唐身边，握住她试图脱衣服的手，厉声道：“别闹，抱你就是了。”
    -
    上车后，方唐十分安静乖巧，靠在秦止水怀里，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秦止水皱着眉头，颇为嫌弃地将人往外推。
    代驾年过五十，见惯了年轻男女打打闹闹，一个负气出走，一个焦急寻找的名面场，他忍不住轻叹：“这都入夏了，雨后夜里还是有点凉。”
    凉，秦止水推人的动作猛然顿住。
    随即手臂往后探去，摸过放在置物板上的三合一抱枕，摊开后，裹了怀里方唐，推出去。
    代驾：“……”
    明明关心，却偏偏要往外推，呵呵哒。
    他手握方向盘，技艺娴熟的一个转弯，直接把后座的女人送向男人那一侧，看你接不接？
    秦止水慌忙将人揽在怀里，同时出声提醒：“开慢点。”
    代驾笑道：“好咧。”
    回去的路上，秦止水再也没有推开方唐，他想，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事到如今，不差这一次。
    但到了家，他再无好脾气。
    一口气将方唐抱上三楼卧室，也不管她衣裤鞋袜有多少泥巴，直接扔床上，拍了拍手，完事。
    秦止水很快离开，他急于回房间重新洗个澡，真的太脏了。
    像历史重演，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
    他依旧没理会。
    洗过澡，浑身舒爽，心情随之平复不少，查看未接来电、未读消息，果然是雪知黎。
    秦止水短信回复四个字：人已找到。
    几秒后。
    雪知黎来电询问：“秦总，唐唐怎么样？有没有喝醉？小醉不用管，如果大醉，你记得给她榨一杯果汁，不喝，她睡不安稳的。”
    秦止水想到某人安稳如猪的小模样，答：“她睡得挺好。”
    几乎是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响，房门被撞开。
    只见头发散乱，脸颊通红，双眼半眯，浑身是泥，邋里邋遢的方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站那别动！”男人声音急促，着实不想卧室扫泥巴。
    “果汁。”
    方唐完全不听命令，噘着嘴巴，东摇西晃往里走。
    秦止水急了，大步走上前，伸手拉住她胳膊，厉声道：“听话才有。”
    “妈妈——”
    方唐委委屈屈一声喊，随后习惯性地拽对方衣服，扑对方怀里撒娇：“我渴，要喝果汁。”
    秦止水刚洗过澡，身上松松垮垮穿着一件丝质浴袍，顺滑轻薄，方唐随便一扯，浴袍散开了，紧接着一扑，男人身体一抖，脸色大变。
    “你往哪啃呢？！”
    “要喝果汁。”她重复着自己的诉求，似是察觉到这个怀抱有点奇怪，很自然地抬手去摸。
    “啪！”
    秦止水毫不客气，重重拍开妄想占便宜的咸猪手，下一秒，推开方唐，裹好浴袍。
    喝醉的人平衡感极差，稍微一推便摔倒。
    方唐坐在地上，摸着被打红的手背，瘪了嘴，抬眸仰望身形高大的男人，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看着她委屈吧啦的模样，秦止水觉得头大，这女人实在太难对付。
    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回房间等着，我去给你榨果汁！”
    要求得到满足，方唐嘴角上扬，咯咯笑着，点头如小鸡啄米。
    秦止水：“……”
    莫得办法。
    他下楼榨果汁，十分钟不到的事情，再回来，发现方唐不在卧室里，衣柜里，没有，浴室，也没有。
    “呵——”
    男人冷笑不止，这是要半夜三更，家里寻妻？
    那个邋遢女，敢乱跑，逮住后，一顿胖揍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