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东西拿出来双手呈上，颤抖着说道：“各位主子饶命……左边这条小肠里装的是二小姐的血，第一次滴血时给那位姑娘用的，那位姑娘自己的血并没有滴进碗里。”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老太爷“嘭”地一掌拍在了几案上。
    茶盅颤了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放那双如苍鹰般锐利的眼一转，死死盯住了冯氏。
    血是二小姐的，那幕后指使除了冯氏又还会有谁？！
    冯氏的脸煞白，她一下接着一下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这个小厮血口喷人！他一定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要陷害我！”
    秦艽盯着小厮，问：“另一条小肠内的呢？”
    “是，是鸡血……”下人吓得直抖，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这时，秦战忽然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肩头上。
    秦战是习武之人，力气极大，这一脚就踹得对方身子往后一个倒仰，竟滚了三圈才停下来。
    而那小厮惨叫着爬起来后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又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只是一条手臂垂着，似乎已经断了。
    “主子们饶命！饶命啊！”他大声痛呼，涕泪横流。
    秦战气得脸红脖子粗，还要冲上去揍他，被秦艽伸手拦住，她看向小厮，道：“把所有的经过一点不落地全说出来，免得有人说是你被我收买了。”
    她这个“有人”，指的自然就是冯氏了。
    冯氏想要说话，才刚说出一个“我”字来，就被秦牧喝道：“你给我住口！”
    她不敢再说，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若是再不坐下，她的双腿就要站不稳了。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秦艽竟然还能够反败为胜！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瞒得死死的，就连秦妙也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找她取了些血。
    可她瞒得那么紧，就是为了给秦艽一个措手不及，结果……那小贱人竟然能够当场看穿一切！
    她为什么能够看穿？！这根本不可能啊！
    冯氏又怕又悔，若是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说什么都不会这么快动手！
    而不管冯氏的心中作何想法，那小厮已经毫无保留地说了起来。
    “小的原是城南杂耍戏班的人，从小就跟着师父学变戏法，苦练多年，小的变戏法的能力一流，即便是人站在眼前也不一定能看出漏洞来。一个月前，秦夫人派了人来找小的，当时就给了我一张百两的银票，说想让我替她办一件事，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千两！小的在戏班子那么多年，拼尽了力气从早干到晚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哪！一时鬼迷心窍，小的就答应了。”
    “随后，秦夫人就安排小的进了秦府，说让我提前在府里扮作小厮，以免行事时被人察觉。小的这一个月来就一直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小厮，绝没干过任何坏事！直到两天前，秦夫人亲自叫了小的过去，说时候到了。她给了小的二小姐的血，说只要用这个血就能和大老爷的血相溶。”
    “他还吩咐小的自己去找些鸡血来，等到大小姐滴血的时候就滴入碗里去，这样一来，大小姐和大老爷的血虽然溶成了一体，可滴入的鸡血却不可能溶在一起，碗里就会一直有两滴不相溶的血……”
    “这两根小肠里装的就是血，顶端被针眼扎了个小孔，虽然会渗血出来却不会流血不停，除非用力挤压小肠。小的就在那位姑娘滴血的时候将小肠里二小姐的血滴了进去，等到大小姐滴血的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鸡血挤了些进去……”
    他说到这里，猛地抬头指向冯氏，道：“一切都是秦夫人的吩咐，小的只是收钱办事，求求各位主子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绝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秦战气得咬牙切齿，冷冷道：“把他一只手剁了，扔出府去！”
    如果不是秦艽刚才承诺了会放过他，秦战一定让人将他乱棍打死。
    而对于一个靠变戏法来谋生的人来说，砍他一只手，就等同于要他的命。
    小厮一听到这话，还没被砍手呢，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秦艽眨了眨眼，阻止道：“大哥算了吧，他只是拿钱办事的，要收拾也该收拾幕后主使啊。今天的事情又不能传扬出去，若是别人见一个人被砍了手扔出秦府去，肯定要说秦家仗势欺人了。”
    她说这话，听起来就是在为秦府的名声考虑。
    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笑道：“还是艽儿懂事。”
    秦艽目光转向她，微微笑了一下，却笑得敷衍勉强。
    老夫人见了也并不生气，甚至有些惭愧。刚才，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了自己的孙女儿是“小贱人”。
    秦老太爷轻叹了一声，摆手道：“老大，这事该由你来处置。”
    外面的下人进来，将那名昏迷的小厮向外拖去。
    就在此时，见势不妙的那名女子缩着头跟在那些下人身旁，妄图悄悄地离开。
    秦艽气定神闲，开口叫住她：“秦家大小姐，怎么这就走了？”
    满屋子的人都在关注着冯氏，一时间还真把她给忘了，听到秦艽的声音，众人才记起还有这一个帮凶来。
    对她，秦战恨得牙痒，捏了捏拳头却又没砸下去。毕竟是个姑娘，他不能动手。
    老夫人知道自己方才伤了秦艽的心，此刻见有机会，忙说道：“张嬷嬷，把她的脸划烂，扭送官府！”
    送去衙门，以她的罪状，不死也要流放。
    女子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着求饶起来。
    秦艽冷声道：“你若真识趣，刚才和那小厮一起求饶，我或许还放过你。可你一直站在那大气也不出，怕是心里还没死心吧？你这样的人，今天放过了你，以后却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秦艽不仅是针对这个女子，还是为了让外面的其他人都知道，跑到秦府来认亲被拆穿后的下场。
    否则，将来若是再这样来上一两次，她的这颗心可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