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全都是魔鬼！你们为什么不遭报应！为什么！”
    裴易总算收到裴晋阳的示意，他住了声，不敢再轻易开口。
    裴晋阳冲着秦婳敞开手臂，“婳宝儿，你冷静，问题已经解决了不是吗，我把掌珠还给你，你马上就可以见到掌珠了……”
    秦婳瞪大眼睛，神情显得极不自然——
    她显然是陷入了一种极端的恐惧里。
    她盯着裴晋阳的脸，看了许久。
    又望了望在他侧后方的裴易。
    她所有的痛苦……都是这两个男人带来的。
    如果她从来就不认识姓裴的这两个男人就好了。
    原本被裴晋阳一点一点攻心安抚下来的情绪。
    再度失控。
    她依旧是捂着耳朵，厉声尖叫。
    “滚！你们全都是骗子！全都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裴晋阳，你根本是骗我的……”
    裴晋阳神色紧张，竭力保持着镇定安抚道，“不会，这一次我不会骗你，我答应你了，先下来好不好。”
    秦婳一边落泪，同时拼命摇头否认。
    “不会的，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根本都是骗我的……这不就是你所谓的，权宜之计吗？你自然不愿意让我死在这儿。这是你的官邸啊，我，秦婳，死在你家楼下，又是被你逼死的……对你怎么会有半点好处？蒋信之……秦御……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是要进内阁吗。如我所知，你所看重的位置，比裴易还要高一级……这样关键的时期，你怎么敢冒险！即便我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可若是你的情妇被逼跳楼！你能有好果子吃吗？”
    秦婳忽然大笑出声，笑得抽搐，腹部都开始疼了。
    “裴晋阳，你演技可真好啊，我被你骗了足有一年……到了这一刻，你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杰出……不过，我真的不会再上当了。你根本不会把掌珠还给你，你是故意的，掌珠对你而言……没什么了不得的作用，若是你真的需要一个女儿，你找人买一个不就得了么！她只是个小婴儿，你完全是为了折磨我……你不就是想逼死吗？就为了……就为了我和裴易睡了的缘故……我就是睡了他，你一定很痛苦吧？”
    “因为在你心里，我只是个价格贵一点的娼妓而已，我根本就不配玷污你的宝贝弟弟！可我就是睡了啊……而且你知道吗，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那天我喝醉了，我把裴易当成了我哥哥，我嘴里是叫着哥哥的名字的……”
    “你不信么？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裴易啊。我以为是哥哥来接我回家了，我才会愿意被他干的……哥哥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至少他疼了我十年，哪怕他对不住我，我也心甘情愿，而你算什么？裴晋阳，你只不过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救生圈！”
    秦婳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而残忍。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你和裴易在我眼中，都是一些……与我毫无关联的贱男人！你知道我有多么在乎秦御么，哪怕我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只要他要我，我就愿意，哪怕他干到我流产我都愿意的……”
    秦婳胀红着脸。
    嘴里面说的是一些毫无根据的疯话。
    她被裴晋阳伤得……五内俱焚。
    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报复他。
    除了用这种最直白的方式羞辱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秦婳一时间已经想不出第二种法子了。
    ……
    然而裴晋阳看起来却没有丝毫为此恼怒。
    他只是皱着眉，语气放得很低。
    像是在哀求她一般。
    “你怎么说都好，我唯一只能保证，这一次我绝不骗你，我真的会把掌珠还给你，求你，下来吧。”
    裴晋阳上前了半步。
    秦婳却哭着，恶狠狠地吼道，“你滚开！你做梦吧！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垫背，我要……我要毁掉你的人生！你有一个被逼惨死的情妇，而这个情妇……还是蒋首长的私生女，这其中的关系，千丝万缕，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没有！不会有的！你干出来的这些龌龊事！全都会被人一点一滴挖出来，公诸于众……一个人渣，败类，可能进入内阁执掌大权吗？！裴晋阳，我就是要毁了你。”
    秦婳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接下去她嘶吼的那些话，甚至没有人能听得清。
    秦婳就像是一个疯子，越来越开始惯性地说胡话。
    在她纵身一跃之前。
    裴易用麻醉枪击中了她。
    秦婳摇摇欲坠的身体……
    像是一朵孤独无助的云。
    裴晋阳捏住她一只手腕，将她拖入怀中——
    裴易的脸色灰白一片。
    裴晋阳沉着脸，低声道：“去叫医生。”
    …………
    裴易所用的是军用的麻醉枪，会在短短数秒内迅速麻痹对方的身体。
    然而大脑……却仍是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保持清醒。
    这也就意味着，秦婳虽然四肢都不能动。
    可精神却没有被麻痹。
    她被裴晋阳抱着送回房间。
    被放置在床上。
    然而她的眼神却依旧是凶狠无比。
    充满了恨意。
    像是有伤人的征兆。
    医生先是对她进行各项器官的检查，然后又进一步深入检查。
    最后简单会诊后断言：“秦小姐患上的是中重度抑郁症，正在快速发展期间，病情会很不稳定，之前伤人的举动，也是因病导致，她现在身体各项激素的指数都与正常人不同，需要开始严格的药物治疗，如果不能稳住病情，会频繁出现轻生举动，严重起来，甚至可能迅速发展为精神分裂，有伤人倾向也属于正常范畴。”
    …………
    裴晋阳的脸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都是黑沉的。
    闻雅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但一直没有上前去打扰他。
    一直等掌珠的奶妈和随身保姆把她抱过来的时候。
    闻雅才严肃地开口劝阻道，“晋阳，这真的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吗？你明知道秦婳现在的精神状况有多么糟糕，她有伤人倾向！她甚至可能伤害掌珠，你……你一贯冷静，我拜托你考虑清楚好吗。”
    裴晋阳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才端起茶杯抿了几口。
    闻雅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侧，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头，伸手挽住他胳膊。
    “晋阳，我知道你会心软，秦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弄成这样……我也觉得很惋惜，很同情，可是……我们的事情，是严肃的大事，而她……她变成这样并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是，在感情角度上，你伤害了她。可是社会上被感情伤害的女孩子不计其数，对于年轻女孩来说，情伤是再常见不过的，正常人都是可以自己修复的，只是秦婳她的性格……太极端了，或者还有别的因素，遗传因素等等……你不要太过怪责你自己。”
    男人半晌才沉沉地开口，“我欠她的。掌珠，是她生的，给她抚养也是理所应当。”
    闻雅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她猛然松手，站起身来。
    张口仿佛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
    但被她竭力压制住。
    她脚步匆匆地在房间内大步徘徊。
    走了三四轮，才迫使自己保持理智。
    她走回裴晋阳面前，用很温柔的嗓音道，“晋阳，秦婳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抚养孩子，而且……距离大选，不也就是这三个月之内的事了吗，只要大选一过，掌珠给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你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宜冒险，而且……她现在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一个只会啼哭吵闹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