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问，“既不喜欢，哥哥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睡觉？”
    秦御平静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眼神也变得……有些许的意味深长。
    他盯着秦婳白皙娇俏的小脸，反反复复地打量。
    秦婳近来与他相处，就与一个人事不通的孩子全然无异。
    他心里自然也是只好将她当做小孩子来相处对待的。
    可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御心里发懵，也包含着一些难以掩饰的担忧。
    他伸手揉乱了秦婳的头发，笑得无可奈何，“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谁教你的？”
    秦婳眨了眨眼，这男人语气里的无可奈何，她并不怎么吃。
    反而是愈发执拗地开口质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在回避吗？”
    秦御觉得她不免头疼，她这副样子实在不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倒是叫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如何的态度同她对话了。
    秦御已经不大了解如今这年头，十岁的孩子究竟都应该懂些什么。
    从前……应该是什么都不大懂的。
    除非男孩子，能无师自通懂得多一些。
    至于如今……或许会随着互联网发展的迅猛，所有的孩子都随之早熟，不该懂得的事情，也全都懂了也未可知。
    可这种事，终究不是她该挂在嘴边上说的。
    何况秦婳如今脾气大得很，一小处不妥，都能引得她大发脾气，他不该纵容她这样下去，白汀已经是处置了，将来都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进行干扰。
    这对他来说，是安心妥善的处置。
    可若是秦婳学会了用这种陈年旧事来纠缠她，那么他若是不在一开始就制止她，只怕日后是会后悔给自己添堵了。
    于是秦御板着脸，有些严肃的道，“婳婳，不是哥哥不回答你，而是这种话，女孩子是不能挂在嘴边上说的，与哥哥说也不可以，你老实告诉我，这是谁教你的？”
    秦婳的小脸上略显出几分茫然。
    旋即却冷笑了一声。
    她冷漠的脸色显处几分少见的成熟，一时间愈发不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了。
    这倒是令秦御心里有些发慌……
    只听她一字一句笃定地道：“看你这种态度口气，想必是真的了？秦御，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糊弄，我不过是问你一句实话，你这么心虚又是何必呢？你分明就是喜欢那个姓白的狐狸精，也就是她真的害了我，差点害死我……否则你是不会舍得把她赶走的，我说的对么？”
    秦婳的态度可谓是咄咄逼人了。
    秦御心里倒不是发虚，而是担忧。
    秦婳这样下去……只怕是愈发胆大嚣张，偏偏还没有一个人能管束她了。
    苏阮的话她的确是会听一些，但她顶多就把苏阮当姐姐，心里也没有丝毫畏惧，她倔强执拗起来，苏阮根本就管不住她。
    秦御这样想着，脸色就略沉了一些，语气显得有些敷衍，“婳婳，你如果再用这种没礼貌的态度跟哥哥讲话，哥哥就不会理你了，更不会跟你解释什么，哥哥的确是疼你，但这不代表你能仗着这一点胡作非为，懂么？”
    瞪大眼珠子凶巴巴的小姑娘，忽然就静下来了。
    她盯着秦御，一声不吭地盯了许久。
    然后骤然哼笑了一声。
    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秦婳闷闷的，一句话都不说了。
    倒是秦御跟着坐立不安起来，实在不知道她这小脑瓜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秦婳的肩，试图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时。
    秦婳却扭着肩膀激烈地抗拒起来。
    她声线含着哭腔，凶巴巴地低吼，“你别碰我！秦御，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秦御被她这样的态度一下子弄得懵了。
    她如今还真是……毫无端倪地发脾气，像个暴躁的小母狮子一般。
    他心里并不愿意招惹她，可是又不能露怯。
    只好是伸手捏住她的肩膀，缓缓地用力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目光沉静深邃地盯着她泛红湿漉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算克制地道：“婳婳，你不是答应过哥哥不会乱发脾气的么，今天是怎么了，并没有人招惹你，你为什么又这样？”
    秦婳瞪大眼睛，小声地啜泣起来。
    “就是你！就是你招惹我，你惹我生气的！秦御，他们都那样说，原先我还是不信的，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可你越是这样心虚反驳，我就越明白是真的了，你对白汀竟然是真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觉得你好脏，秦御你别碰我，你松手！”
    秦御头疼得很，但还是得从她语无伦次的叫骂声中辨别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问：“他们是谁？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秦婳竟是哭了起来，虽然不凶，可看起来十分委屈。
    她一边哭一边喃喃地道：“就是……家里的佣人啊，反正，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他们并没有跟我说什么，我问什么，无论怎么问，他们总是把我当小屁孩欺负我，不肯回答我，我是自己悄悄偷听来的，她们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就说起你有多宠爱白汀，多么喜欢她，给了她多大的权力，以至于纵容她伤害我，他们都说……你和白汀睡觉……睡了很多年，白汀十几岁的时候就会跟你睡觉了……”
    秦御被她尖利刺耳的哭声弄得特别头疼。
    他心里窝火的很，想着必定要让管家和肖森好好整顿府里的气氛。
    一个一个闲着没事，竟敢背地里议论他的私事了。
    真是在背地里一轮倒也罢了，偏偏还被秦婳这小祖宗给听去了。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秦婳愈发闹得激烈。
    秦御怕她又要砸东西。
    便伸出双臂将她牢牢圈着。
    把这个小人儿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逼得她不得不安分一些。
    秦御忍不住笑着道，“你明知道他们不过是闲来无事聚在一起说几句闲话，下人们的生活枯燥无聊，背地里聊几句主人家的闲话也是难免的，这些话都做不得真，也就是你这傻孩子当真了，秦婳，哥哥亲口说了只喜欢你，你却不信吗？”
    秦婳的啜泣声渐渐弱了一些。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充满疑虑地望向他。
    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是不承认自己和白汀睡过了？”
    秦御哭笑不得，“你知道睡过是什么意思么，小孩子家的，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再这样，哥哥真的要生气了。”
    秦婳噘着嘴，愈发不肯罢休了。
    她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道，“我怎会不知道？我当然知道了！秦御，你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能任由你随意糊弄，我很清楚男人和女人睡过觉是什么意思……”
    秦御此刻的心情着实是很复杂。
    他既有些头疼，想快点安抚了她，不想由着她无赖闹下去。
    可又有些怕她，生怕真的惹怒了她，她乱发脾气，到时候真的不好收场。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这样半大不大，似懂非懂的秦婳……实在是很可爱。
    其实从前他和秦婳感情最好的时候，正是秦婳什么也不懂的时候。
    他很爱那个时候懵懂纯洁的秦婳。
    而是他……亲手毁掉了那样的她。
    秦御心里的悔恨和痛楚是无法磨灭的。
    如今这个样子的秦婳，是他哪怕是做梦都想要的。
    他心绪乱了。
    眉目间显得愈发温柔下来。
    他伸手拍了拍秦婳的小屁股，似笑非笑地问，“你真的清楚吗，婳婳？”